白雨帘擦干了眼泪,她把心底最深的伤疤一一揭开给慕天越看,却把自己也痛得撕心裂肺,慕天越轻抚着她的脸蛋,想说,说不出口,或许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霏雪靠着走廊的石柱,手捧着药晚将二人看在眼里。蓦地,她竟是笑了起来,此时便是有再娇美的花朵也难以比得上她万分之一,可惜没人看得见这一绝世的笑颜。
“我们走过了太多的路,彼此都在倔强地要对方往自己的路途迈去,而谁都不肯妥协。可是到最后我们却殊途同归地站在悬崖边上,雨帘,你说这世间的情事竟是注定了坎坷么?”慕天越将她的心口贴在自己的心口上,他要他们的心合二为一。
白雨帘情不自禁地抱着慕天越,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为何,也许就像慕天越所说的,她只是想要他走到自己所选择的路上。
“皇上,那,我们都是自私自利的,谁都不肯为对方让一步,结果却是要摔得粉身碎骨。残忍,我们太残忍了……”白雨帘低低地絮语着,她的泪水浸湿了慕天越的肩头。
“所以,我们现在要趁着还来得及把握住彼此的爱,一定不能往悬崖下跳。那是条不归路。”慕天越与白雨帘相拥着,枯叶落了一地,总有那些曾经的繁华要被人遗忘。
白雨帘被慕天越抱着坐在石凳上,她乖巧得像只受了伤的猫,任由他忘情地吻着自己,世界之大难道还容不得两人的一个吻?
依旧是烛光下,闵文正在读着一封密信,他的嘴角流露着不屑的冷笑,火苗迅速地吞没了那薄薄的两片纸。
他提笔疾书,一口气将回信写完,接着熟稔地装在一支特制的竹管中。等在门外的黑衣人听到他的传令后立马拿着回信离开,只留他一间空空的屋子。闵文从怀中又掏出另一封信,看了两眼后却是异常愤怒地揉搓成团扔到地上。
他深呼吸了两次,平静下后走到那纸团前,带着几倍的力道将它拾起放入怀中。
“这个江山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闵文死死地咬着字句,眼神竟是错乱起来。
他站在枫林中,秋风席卷着枫叶,将他的衣袂吹得纷乱飘扬,白色的衣袖在这一片通红里别有风情。他的眼睛里难掩着悲恸,那是往事在他心中留下的烙印,远比死亡带来的恐惧更加可怕。
火焰在他心中熄灭旋又点燃,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彷徨者。
白雨帘就这般盈盈地走到了他身后,看着眼前肃杀的景致她有些冷。
“你来了。”风千叶直立不顾。
“风公子有事找我?”白雨帘道。
“他是谁?”风千叶蓦地问道。
“他?”白雨帘被问得不着边际。
“就是,那个云公子。”风千叶陡然转过身,目光甚是可怕。
“你,你想问些什么?”白雨帘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娇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骗我,你们都在骗我。”风千叶大吼起来,又一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男子被仇恨浇昏了脑子,“他是谁?是皇帝对不对!”
白雨帘甫欲张口,却又立即缄口不言,她仰着脸,望着这一片片跌落的枫叶,像一个童心未泯的小女儿似的托起双手让它们停留在自己的掌间。风千叶怔怔地看着白雨帘的举动,不知她所谓何意,然而心中刚刚的怒意却是被洗涤不少。
“你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的?谁告诉你的?”白雨帘轻轻地问道。
“自有人告诉我,只不过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为何瞒着我?我敢肯定你们早就认识,而且你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难道是他逼迫你这么做?”风千叶冷静了许多。
“风公子,你为何对皇上如此排斥?”白雨帘不解地问着他,她不明白一直以来他对慕天越的不满到底从何而来,“就算皇上的施政令你看不惯,也不至于使你……”
“自然不止是这些,”风千叶打断了她的话道,“我对他的施政不满只是于公而论,但是,我跟他的私仇却是难以了结。”
“私仇?”白雨帘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何时于慕天越结下了私仇,“你与皇上素昧平生,你们怎么会有仇?”
风千叶嘴角露出了一抹凄笑,让人从心底对他产生了些许怜悯。
“我父亲风子秋不知白大人可否与你提过?他是怎么死的,天下人有目共睹。”
“你,你在说什么啊?这又怎么跟你父亲有关了?”白雨帘摇着头道。
“当然有关,我的父亲风子秋就是被那个好皇帝给害死的!”风千叶脱口而出,毫不隐瞒地将自己心中的苦楚说了出来,白雨帘被震撼了。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风公子,你能好好地跟我说么?”白雨帘心中突然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冲动,她迫切地要知道这其中的因果。
“可以,只不过我想先知道你跟他之间的关系。”风千叶压抑着自己的语调,看来他看出什么来了。
白雨帘抓起一片叶子,接着很不温柔地将之揉搓在掌中,像在决定一个重要的事情一般。风千叶站在她身旁,等待着她给的结果,也许那结果已在他预料之中,但是他还要得到她亲口的回答。
“风公子,我之前曾经说过我有夫家了,你,还记得么?”白雨帘仰起俏脸,微微笑道。
“是,可是,你从未告诉我你的夫家是谁。”风千叶眼睛带着精光。
“他,就是皇上。”白雨帘终于松了一口气。
风千叶的身躯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到底是这样。之前他以为白雨帘跟慕天越之间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男女之情罢了,毕竟皇帝一向是风流无度,可哪知他们居然是这种关系。
“你、你是他的妃子?”风千叶不愿相信她所说的,现实远远比想象的残酷。
白雨帘丢掉手中的残叶,转过身背对着他,道:“风公子,现在,你该告诉我你跟皇上之间的事了吧。”
风千叶叹息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反正我与他之间有深仇大恨便是。死去了的人已长眠九泉,而活着的想要替他争得一口气。白姑娘,你是他的妃子我不管,但是我跟他之间的仇怨还望姑娘不要插手,就算我恳求你。”
白雨帘眨了眨秀眸,她实在不明白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竟为何生出如此大的怨恨。在她眼中,这个俊美儒雅的风千叶是个令女人难以抗拒的男子,如不是她心有所钟,也许她真的会去试着接受他的感情。可惜,世间的痛就是这么来的。
“白姑娘,能够与你相识已是在下今生最大的幸事,但愿有一天你能够接受我……算了,我虽不才却也不会令姑娘看轻的。”
风千叶挥了挥衣袖,衣袂纷然地走在飘扬的枫叶中,他的背影愈见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