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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赞美勇气

源赖朝说:某些美德与恶行之间的分界线十分模糊,以致很少有人能把它看清楚,因此他们并不理解这些美德,于是也就不践行。

以培养心灵为职的人,其职责就是要扩大慷慨推力的范围,要教会最卑微的人践行这些迄今一直被保留给少数精英的美德。

肤浅地看待事物的人,很少知道骄傲与自负、坚持与固执、节俭与贪婪之间的差别。

关于大胆也是如此,当它没有沦为自吹自擂的时候,它也应该被视为由活力领头儿的一连串美德之一。

有一句日本格言说:大胆将在厚颜无耻的尸骨上竖起它的宫殿。

要确定把大胆与厚颜无耻和冒昧放肆区分开来的界线(这条界线是如此容易跨过去),你必须首先在这个词的最好的意义上界定大胆。

这一美德是强者专有的特性,它包括一些基本美德联合,这些基本美德组成了一个坚实可靠、牢不可破的方阵。

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那样,它需要活力,尤其需要意志力。

这两种品质,普通人通常混为一谈,但它们如此截然不同,以致你不可能缺乏一者同时却拥有另一者。

意志是一种强有力的品质,凭借意志力,我们获得作出决定和执行决定的力量。

活力存在于坚定的意志中,源自于维持意志力的决心。

活力是意志力的结果,它使意志力得以完善,在这个意义上,它在精力和坚定的帮助下,使意志力变得更加坚韧。

意志作出决定,但活力选择决定,它教会我们如何把自己的意志力集中于某个明确的目标上,并让我们的决心不偏离通向这个目标的主要路径。

一言以蔽之:意志引导力量。

源赖朝说:大胆者总是勇敢者。勇气有多种,最难以践行的,未必是人们在战场上感受到的那种。

不为人知的勇气,需要默默无闻的奉献,因此也不能要求回报,是最难以维持的。

但某些大胆者很少拥有这一品质,这些大胆者尤其需要坚定的意志,以及完成他们所承担任务必不可少的那种猛打猛冲。

还有一种品质是大胆之人所需要的,这就是野心。

一个怎么有力驳斥都不为过的错误,就是把野心视为一种缺点。

对于一个为荣誉而奋斗、为最高进步而奋斗的人来说,野心是必不可少的。

它是撬动障碍的杠杆,是打开胆怯者无缘得见的藏宝山洞大门的护符。

这是每个试图向着最高理想进军的人所必走之路,这样的最高理想致使他变得几近完美。

只有一种情况,野心不能得到赞扬,在这种情况下,野心为实现它的目标而变得卑鄙和贪婪。

但卑劣的心灵很少能够作出持续不断的努力,野心勃勃的人应该被赋予明智而持续的活力。

大胆者往往因为残酷无情地突破横亘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障碍,而受到责难。

只有那些心胸狭窄之人,才有可能提出这样的反对,他们专注于细枝末节,而不是审视结果。

如果计划中的目标是高尚的,并得到了很好的实现,其结果对多数人来说是善的,这种善赋予它如此厚重的分量,以致付出的任何牺牲都无怨无悔。

在任何情况下,都千万不要把大胆跟鲁莽混为一谈。

大胆者擅长判断事物之间的关系,以及它们所带来的结果。

鲁莽之人从不考虑环境,因此他们仅仅只看到他们所瞄准的目标。

继续往下面读几行,我们找到了一则逸事,可以生动地说明这一点,并显示出精美细腻的色调,而这正是这位日本哲人的魅力之一。

两个人动身去寻找幸运女神。

他们徒劳地走遍高山溪谷,也没能找到这位变化莫测的女神的踪迹。

他们开始绝望,一天傍晚,正当太阳落入玫瑰色的暮霭中,他们到达一片沼泽的边缘,前路似乎断了。

在对面,绿油油的草地和繁花盛开的树木在诱惑着他们。

他们徒然地寻找抵达彼岸的路,但深深的沼泽似乎是唯一的连接纽带。

他们不敢试图穿越沼泽,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会深陷其中。于是,他们试着寻找另外的路线,以避免走回头路,此时,辉煌的天空上勾画出了一个形状。那是她,用不着怀疑,那就是幸运女神,她在微笑,示意让他们走近。

他们激动得发抖,静静地伫立片刻,凝视着那个鼓励他们走近的女人。

她沿着沼泽的边缘款步而行。

“你看到她了吗?”其中一个人说。

“是的,我看到了,”他的朋友答道,“我们朝她那儿走过去吧。”

“但我们如何能走过去呢?”

“抄近道。”他喊道,同时向前猛冲。

“你疯了,”他的同伴一边说,一边试图拉住他。“你很清楚,这些沼泽将会吞没每一个鲁莽到试图进入的人。”

“我不在乎!无论如何,我必须到女神那儿去。”

“如果我们命都没了,那又有何用!不如帮我砍倒这些挡路的树枝。”

“假如她要消失呢?”

“那是我们活该。”

那个胆怯的人不愿意往下听,于是,他松手放开了自己的朋友,后者跳入了沼泽中,很快就被吞没。

事情还在继续,另一个人折断树枝,把树枝扔在沼泽的表面上,细心地把它们缠绕在一起。

当然,他也要冒生命危险,但他不像他的同伴那样必死无疑,当他认识到危险的时候,他会突然向前跳跃,当身后树枝断裂,消失在泥泞的沼泽中时,他毫不惊慌,他迈了几大步便到达了对岸。

在那个鲁莽之人作出努力之后,幸运女神一直在微笑,眼下,她停住了片刻,因为那个大胆之人所作出的努力引起了她的兴趣,此人足够机灵,能够在她消失之前牢牢抓住她的衣角,就这样捉住了她。

这个寓言故事概括了大胆之人与鲁莽之人之间的差别。

当然,环境并不总是有利于大胆之人所承担的工作,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愧对大胆之名。但是,倘若他认为这些环境得到了一个基础的支撑,而这个基础十分坚实,足以确保一项需要明智的大胆和反思的任务获得成功,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接受挑战。

一旦他权衡了自己行为的后果,他马上就会勇敢而高贵地进行下去,信心十足地投入战斗,他觉得自己已经为这场战斗作好了充分的准备。

大胆者总是因为对自己抱有很高的评价而受到责备,以现代的方式我们称之为自我中心。如果说看出一个人的优秀品质并承认它们就是自我中心的话,那么,大胆之人肯定是这方面的高手,因为他丝毫也没有那种作默默无闻的牺牲的倾向。他希望成功,他径直走在前面,他的眼睛紧盯着目标——成功。

我们从源赖朝丰富的寓言故事收藏中挑选出的下面这个证据,生动地说明了这一点。

在巫师们不屑于找凡夫俗子帮忙的年代,有一个巫师让人修造了一个巨大的阶梯,阶梯的最后一级触到了万有知识宫殿的门槛。

并非所有得到召唤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英。有些人在向上攀登几级之后,便停下来享受第二流的知识提供给他们的庇护之所;另一些人一直走到了门廊那儿,圣哲贤人和博学之士正站在廊柱之下等候他们。

他们当中很少有人踏上最后一级,因为阶梯的那一级崎岖不平,需要非常坚定的勇气才敢攀登,而且没有任何东西可供倚靠。此外,他们所攀登的峭壁之上,布满了一路上被绊倒者的尸首。

有些鲁莽之人,没有首先治好自己的眩晕症,便尝试着去攀登那个阶梯。

然而,大胆之人早就作好了准备,他们习惯于充满活力的行动(既包括身体上的,也包括精神上的),在着手征服万有知识宫殿之前就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他们的道德力量足以保护他们,给予他们希望得到的力量,让他们能够把自己的目光集中于天空,从而不会出现登高所导致的眩晕。这些人,也只有这些人,能够跻身于精英的行列。此外,在到达最后一级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那些掌握了永恒秘密的人,这些人把他们领入神秘之境,把他们转变为几乎是神性的存在。

那么,大胆之人就是那个勇敢面对危险、径直向目标进军的人,这样的危险,他已经充分地权衡过。

他从不允许自己被空想所左右,他只承担那些足够明确、能够吸引像他这样具有坚毅性格的人的事业。

源赖朝说:只根据自己的梦想来判断生活的人,最有可能永远上当受骗,因为他从来都不能分辨正确的道路。

大胆之人总是匆匆忙忙,而且,当他专心致志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决不会被他在路上看到的东西所分散。

他要么鄙视,要么征服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向着最高理想进军,他的头脑里充满了这样的想法:“一定要大胆,世界属于大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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