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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沉默的巴颜喀拉山

那一刻,在我的家乡八百里秦川,田野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麦穗上的颗粒像水晶一样透明。村里上空温暖的炊烟,正多情而缠绵地给蓝天描绘着一幅和平、宁静、丰收的彩图;那一刻,在青藏高原腹地巴颜喀拉山中,随着一声罪恶的枪声,眩晕和战栗像孪生兄弟同时卧在了洁白的雪峰下。来自我故乡的一个十八岁的与我很要好的新兵倒在了血泊中。他在交出体内余温之前依然驾驶一辆军车向响着枪声的前线飞奔。

一个人死了,死者家乡的街道上突然变得冷冷清清。那些炊烟飘上屋脊之后打了个寒噤。

我刻骨铭心地记住了那一刻。

雪下得很大,绵绵起伏的峰峦和大山下所有的藏村,都模糊得只剩下了个轮廓。这样浑浊的日子是不是注定会有乌云烧黑了雪山?

有人用狞笑盖过了冰冻的莽原。但是雪山不会老,它依旧指示车队驶向无边的远方。

战士最明白,当和平、幸福、爱情这些词蒙上了硝烟,我们只能用刺刀把它们擦亮。

我讲的是一段旧事。四十七年前。

至今许多人并不知道,那时候在遥远的西藏发生过那样一场战争,现在可以说了。

那场战争的名称叫:平息西藏叛乱。

有乱才平。这场叛乱波及到青海、甘肃的局部地区。

当时,我是一个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汽车兵。所有的惧怕和担心都挤在车厢里,谁知道我开的车能不能到达最终卸货的地方,即使到了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所有参加战争的人,每时每刻无不把脑袋掂在手中在枪林弹雨里穿行。

这是我从汽车教导营毕业后第一次单独开车执行运输任务,要给平叛前线运送一批弹药。所有的小心翼翼和拘谨都在情理之中。苏营长在战前动员会上讲的那句话,我这一辈子都肯定刻在心上。他说:“你们太幸福了,一当兵就碰上了打仗!”你千万不要认为苏营长在说风凉话,他是打心底里在羡慕我们。当然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他的这颗心那是另外一回事。

打仗是幸福吗?也许会死亡,何谈幸福?当然,随着兵龄的增长,不断地强化军人的职责,我们慢慢地理解了营长讲话的深层含意。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迎接战争。不死那是你命大,死了虽死犹荣。祖国的和平人民的安宁高于一切。我们发誓不希望人间有战争,可是当强盗燃起狼烟时,共和国的军人真的乐于真刀真枪去拼命。

幸福的含义太宽泛了,在和平的春风里接受阳光的抚摸是幸福;为享受阳光的人去献身同样是幸福。

我们的车队是披着夜幕行驶的,必须这样;不能开车灯,不许有任何光亮。也必须这样。

我们在日月山下的倒淌河兵站猫了整整一天,除了睡觉就是修车。心焦而烦躁地等待着深井似的夜幕降临。

太阳压山许久了,山野没有了人影,路也像断了魂。

我们出发上路。

车轮碾碎了夜的宁静,不时有狼嚎狗叫声从山谷传出。寂静的夜透着一种阴森。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仿佛响在天畔。夜晚的河流最深。

路边一盏灯,很犯困的灯。

一位藏族老阿妈拦住了我们的车队。她控诉了刚刚发生的一场匪劫。几个饿鬼似的叛匪洗劫了这位孤寡老人的帐篷,连一块糌粑、一碗酥油茶都没留下。老人向他们苦苦哀求,这点吃的是她的救命粮。叛匪用杈子枪戳翻了帐篷里所有陈设,帐篷也落架了,把老人暴露在露天里。唯那盏酥油灯还亮着,怪,野风呼呼,它就是不灭。

扬长而去,匪徒早不知溜到了哪里!

我们匆匆地为老阿妈整收好帐篷,留下一些行军干粮。我们还要赶路!还要上前线。

我忘不了老阿妈那双眼睛,她一直泪汪汪地望着我们,站在帐篷前一动也不动。她并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军队,语言不通,给她解释了几次,她只是摇头。车子驶出好远了,我似乎还能看见她那双泪汪汪的眼睛……

高原上所有的灯都熄了,睡了。

死一般寂静。

车队继续摸黑向前滚动。

我的心无法平静。老阿妈那被捣毁了的家,是这场战争创造的一个伤口。从看见她那刻起,我的全身就溃烂了,我无法忍受,心情怎能平静!

老故事越来越老,可是战争不是离我们越来越远。导演战争的人越来越年轻。老故事中的豺狼更加残忍。

巴颜喀拉山不知什么时候挤上了汽车的挡风玻璃。黑沉沉的山影使山中的公路变得更狭窄,险要。

我和远处看不见的冰河的涛声互换一下眼色,减慢了车速。

一声浑浊的枪响穿透了沉沉夜幕。我有一种感觉,公路似乎要断裂了。

我的同乡战友于得江,就是在这时候倒在了巴颜喀拉山冰冷的怀抱里,永远地走了。至今我眼前还浮现着他的胸部被叛匪击中后那个咕咕咕冒着鲜血的枪眼。月色很暗,我看得却很真切。

叛匪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公路边的洼地里,我们都不知道。也许他们早就埋伏下了。只有在一梭子飞弹带着刺心的呼啸飞向车队时,我们才意识到:糟啦,出事了!

这时,我的汽车正在拐弯。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标志的连续转弯。

带队的成连长立即从头车的驾驶室里跳下来,站在风天野地里指挥车队快速通过危险地段。

叛匪在放了几枪之后,见势头不妙,就迅速地溜进了深沟里。

他们是哄抢食物的,这伙整天在山里乱窜野跑的匪叛,早就粮尽弹绝,一个个饿得像掉了膘的地鼠,抢吃抢喝成了他们每天活动的必不可少的内容。这回他们算拨拉错了算盘,我们是近百台车的大队伍,不会给他们便宜占的。老鼠只有溜掉。

我们车队中间的一台车被叛匪击中,歪在了公路边的沟里。

丁得江就是那辆车上的驾驶员,他负了重伤。连长当时没有立即顾及他,等整个车队开到安全地带后,他才组织了几个驾驶员返回到出事的地方。

我也是这些返回人员中的一个。我的内心仿佛布满细小的针孔,悲伤和血一起浸渗出来。

这是黎明时分,也许应该说是巴颜喀拉山一天二十四小时中最宁静的时候。很可能因为我们在暗夜里摸索得久了,眼睛适应了黑夜,此刻感到天地间微亮起来,依稀可见一些地形地物。

于得江流了好多血,那些血都凝固了,泛着黑黑的冷光。他已经死了,留下的是一个挣扎着奔跑的姿势。两只胳膊前后拉开着,一条腿也跨出来了。当然这姿势是躺在地上了。谁都可以想象得出,他是不可能跑出敌人子弹的速度。他就这样倒下去了,永远地躺在了巴颜喀拉山中,离他的家乡很遥远的这个地方。

远处,什么鸟在悲戚地啼叫。

比这鸟啼更深的是巴颜喀拉山中的夜色;比这夜色更沉重的是于得江留在地上的这摊血。

我们实在无法想象他走时的那种悲惨凄凉。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娘的双手没有抚摸他,妹的甜奶似的声音没有呼唤他,就连他那新婚才三天的爱妻也没有为他送行。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路途遥远亲人们无法看着他远行,这自然是可以理解的。那么为什么连一个战友也不能在他身边停留?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一定会有话要说,说了什么呢?

连队领导有交代,车队一旦有一台车遭到叛匪的偷袭,其他车不得停下,要快速闪电般越过这台车。一切只能等待车队返回时再说。战争就是这样残酷。完成战勤运输任务是第一位,死一个人没有车上运载的战斗物资重要。更何况车上有时运的就是参战部队。

在战场上,怜悯往往招致来的是更惨重的伤亡。

连长带头。我们锹铲手刨,匆匆忙忙地挖坑掩埋于得江。车轮还等着向前线飞驶,时间不允许我们细嚼慢咽地为他料理后事。

下葬前,我多看了得江几眼,他的眼睛似乎还没有完全合闭,我心里涌上一股酸楚。不由得想起了我俩离开乡里时手拉手走向新兵集中点的情形。俩人默默地走了好一段路,好像谁都有话要说,可谁也不张口。

当兵离家时我们是以哑剧的形式告别故乡的。

就是这样,我俩默默走了近十里路,始终没有谁开口打破这种可怕的沉寂。到了新兵集中点,他先伸出手,我马上也把手伸出,两只手紧紧地相握,摇了又摇。这就算是我们的话语。我们的心声。我分到了新兵连一排,他到了三排……

此刻,我多么想和我的战友、我的乡党于得江,好好地聊聊天。

我有许多话要嘱咐他,他也一定有不少话要留给我。可是,我们没有机会了,永远没有了!

旧故事死亡,新的为什么还没诞生?

得江,这个世界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给他的坟上添着土。我哭了,咬破了嘴唇才使自己没有哭出声。我怕老兵和那些不是我乡党的新兵笑我没出息,战场上还流鼻涕抹眼泪的,像什么话?打仗!明白吗,这是你死我活的打仗!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告慰得江:你安息吧,你的躯体将化为高原上的冻土。你一定还会有无法实现的愿望,放心地走吧,首先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乡党会替你实现的!

得江好像听不懂或者根本不愿听我的话,那双眼睛依然半睁着。我再也不敢看他了……

得江,我深深地爱着你。但我像你一样,一言不发。打完这一仗,在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我会把内心的火焰释放出来。

至今我记忆犹新的是,我们是用得江留在驾驶室的那件皮大衣裹住了他的身体。挖的坑不太深,镐铁碰到冻土地上就跌倒,刨个深坑实在不容易,墓堆也很小,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几乎瞅不见。这是连长的主意。他说残忍的叛匪一旦发现了墓堆,会把尸体掏挖出来,搜寻值钱的东西,然后碎尸。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兵都是一贫如洗的“穷人”。他们最贵重的东西,就是军帽上的红五星,再就是装在胸膛里的党证、团证。可这些,哪个叛匪敢要?

有人提出,在死者的墓头立个标志,连长也没同意。这样不是招惹叛匪来挖墓吗?大家实在不忍心得江的墓变成无名坟,最后还是从汽车的帮槽上劈下一块木板,写上了于得江三个字,插在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当时,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从山坡上滑滚下来一块石头,我真想用它踢伤山下的果洛草原!

于得江就这样献身在巴颜喀拉山,死在了平息叛乱的路上。

我们连里的车队在天亮之前,把物资送到了一个叫竹节寺的平叛前线,那里到处战火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应该说我们此次的战勤运输任务完成得并不十分圆满,因为少了一车物资。于得江的车被敌人重创后一直歪在沟里,难以抢救。但是没有人责怪我们,因为于得江的噩耗已经传到了前线。没有人称他英雄,一个没有完成任务的士兵,是不会被他的上级赞扬的,这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死亡。像村庄里死了一个老乡一样。战场上有多少人就是这样无声无息地走向了死亡。

那天,我们离开竹节寺时,我方的参战部队正准备进入下一场战斗。据说附近的山沟里发现了一股妄图反扑的叛匪。我看到在一个战壕边有一个年轻战士,他失去了一条腿,用另一条跪在地上,正在擦拭枪膛,吃力地反复地擦拭着……

我突然生出一个联想:他很像一个应试前的学生,紧张地又是平静地准备着一切。他会交出一份什么样的答卷呢?也许他不知道,他的上级知道;也许他和他的上级都不知道……

巴颜喀拉山的早晨很静,绝静。

静得像要爆炸。

那个失去一条腿的战士,仍然平静地擦拭着枪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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