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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皇太叔谋反(2)

当重元得到知元帅府事这一要职后,着实曾喜得手舞足蹈。因为这个职务再晋升一步,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而自太宗起,辽国历代皇帝即位前,都曾有过兵马大元帅的头衔。大元帅一职,是通向皇帝宝座的最后一级阶梯。重元眼见此职到手,再加上皇太弟的封号,那么他继位为君就是双保险了。然而在这关键问题上,兴宗听从了萧阿剌的意见,加封皇子洪基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重元对此非常恼火,他深知单靠自己不行,要做皇帝还要靠钦哀太后的力量。在此之前,兴宗就已屈从于重元的压力,把在庆州守陵四年的钦哀太后萧耨斤接回中京。萧耨斤对于兴宗夺权,自然心怀不满,在皇位继承问题上,也就坚定不移地站在重元一边。这一点,在接见宋使王拱辰时得到了充分体现。

一日宴罢,钦哀太后有意问王拱辰:“南朝太祖、太宗何亲属也?”

拱辰答:“兄弟也。”

太后赞道:“善哉,何其义也!”

兴宗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当即针锋相对,也向王拱辰:“贵朝太宗、真宗何亲属也?”

拱辰曰:“父子也。”

由是兴宗亦赞曰:“善哉,何其礼也!”

钦哀太后不喜,遂与重元暗中召见王拱辰,当面许诺,若宋能助重元一臂之力,则重元当国后将减收贡辽岁币五万两。

兴宗获知此事,也单独召来王拱辰,婉转告诫说:“吾有顽弟,他日得国,恐南朝未易高枕也。”

自此,兴宗与重元的矛盾开始尖锐化、表面化了。重元感到无望,几番磨刀擦枪、招兵聚将,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在此情况下,兴宗为了暂时稳定统治,在一次祭山仪的宴会上,当众亲口许诺百年之后,皇位将传与重元。皇太弟闻之甚喜,一触即发的局势得以暂时缓解下来,可是兴宗怎知,他这些做法却给以后留下了多么严重的隐患。

1055年8月,兴宗在南崖行宫突然病重,急召长子耶律洪基至榻前,执手嘱之:“朕归天之后,皇儿继立,重元必定不满,儿可厚加封赏,使其暂不为乱,待坐稳江山,再徐图之。”

洪基含泪点头:“儿臣记下了。”

兴宗又叮嘱:“朝臣中唯萧阿剌、萧革忠正有谋,可依为左膀右臂……”话未说完,兴宗便已逝去。

耶律洪基受遗诏继立,是为辽道宗。

他遵从乃父遗嘱,升萧阿剌为北府宰相,并权知南院枢密使事。封萧革为北院枢密使,与萧阿剌同掌朝纲。

道宗即位,使重元大失所望。重元之子涅鲁古极力主张立刻发难,以武力推翻道宗。重元拿不定主意,密召萧革来商议。萧革认为不宜操之过急,应即着手联络朝中大臣,等待时机成熟再动手不迟。涅鲁古担心道宗站稳脚后不易打倒,仍坚持尽早下手。但重元认为萧革之言有理,暂不发动叛乱。

萧阿刺探得重元动向,急向道宗启奏:“万岁,皇太弟父子久蓄反心,而今又蠢蠢欲动,实为心腹大患,宜尽快除之。”

道宗对重元父子亦有防备,他问萧革:“贤卿之见呢?”

“皇太弟垂涎皇位,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只宜安抚,不宜诛杀。”

道宗颇感兴趣:“详细奏来。”

“皇太弟势力颇大,若欲除之,万一不果,激出事变,反与万岁不利,莫如加官晋爵……”

“万万使不得!”萧阿剌忙说,“应趁重元羽翼未丰,下手除掉,如迁延时日,养痈成患,将自食苦果。”

道宗想起父皇临终的嘱咐,以为萧革之言有理:“朕初登大宝,还是稳妥些为好。”

萧革赶紧附和:“先皇对皇太弟一直优礼有加,才得一直平安,还是安抚稳妥。”

“萧大人,你这是误国!”萧阿剌急得喊起来。

道宗大为不悦:“如此呼喊,成何体统,与我退下,朕自有道理。”

次曰早朝,道宗颁诏,册封重元为皇太叔,并当殿宣布,给予“免汗拜、不名”的特殊待遇。

重元沾沾自喜回府,涅鲁古给他兜头浇了一瓢冷水:“父亲,你得到的是个空名号,做了皇太叔,就不用想兄终弟及了!”

重元这才明白过来,为了夺取真正的权力,他上书道宗,请求免去皇太叔封号,这显然是向道宗施加压力,道宗只想委曲求全,无奈,于次年加封重元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职位,更加刺激了重元要做皇帝的胃口,他的儿子涅鲁古,也加紧拉帮结伙,加快了夺权的脚步。面对重元势力的急速增长,道宗仍听信萧革之言,一味对重元让步。又赐重元金卷,给他以辽朝前所未有的尊荣,希图换取苟安,但是重元父子却一刻也未放松夺权活动。

到1063年,重元的党羽已有陈国王陈六、同知北院枢密使萧胡睹、卫王西京留守贴不、林牙涅剌溥古、统军使萧迭里得、护卫左太保敌不,以及萧革等大小官员四百多人,势力已相当强大。

当年7月,道宗率群臣出猎于太子山之涞河,涅鲁古向父重元献计,让重元诈病,待车驾临向,即行弑杀。众党徒皆认为是上策,即派敦睦宫使耶律良去诱骗道宗。

耶律良来到宫门,越思越想越觉得重元父子不该谋反,他犹豫多时,终于走进太后宫帐,将重元父子阴谋告知:“太后,小臣句句实言,乞早做定夺。”

皇太后问:“卿为何不径去面君?”

良答:“万岁笃于亲爱,臣不敢遽奏,恐其不信误事,故婉言于太后。”

皇太后对于重元不轨早有所察,此刻是宁可信其有。她思忖一下,唤内监近前:“尔去圣驾帐中报信,说我突然染病,颇为沉重。”

内监去不多时,道宗急慌慌赶来,进帐见太后端坐,惊疑地问:“母后不曾违和?”

“皇儿,有紧急大事相商,因恐走漏风声,不得不如此。”太后遂叫耶律良把适才之言讲一遍。

道宗听完也不多说,把手一挥:“将耶律良绑了,送交皇太叔发落。”

“万岁如此对待忠臣,令人寒心!”耶律良疾呼。

太后阻之:“皇儿不可如此。”

道宗对耶律良冷笑一声:“你欲离间我骨肉之情,坐视我手足相残,错打了主意!”

“万岁,臣者妄言,甘伏斧锧。”

“你以为朕易受骗吗?你逐日追随皇太叔左右,也算得是他亲信。定是有甚不中意处,才行此奸计,诬告他谋逆。”道宗说出了自己的疑心。

耶律良感到道宗怀疑有理:“臣在重元处趋奉不假,但良心还有,关键时刻,不愿同流合污。重元父子谋反千真万确,且情势危急,万岁快做准备,以免措手不及。”

太后在一旁提醒:“皇儿,此事不可信其无呀。”

道宗沉吟不决。

耶律良见状提议说:“万岁若信不过,可派人去重元处,假召涅鲁古议事,如其有谋,必不敢应召来此,则其事立可卜明。”道宗觉得此举可行,遂召南院枢密使耶律仁先和知北院枢密院事耶律乙辛商议。二人听后,一致赞成耶律良提议。道宗这才下决心问道:“若重元真有反心,使者便有危险,二卿谁肯当此重任?”仁先、乙辛同声回答:“为保万岁平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道宗颇为满意:“着耶律仁先传朕口谕,宣涅鲁古见驾。”

“臣遵旨。”耶律仁先抖擞精神,乘马到重元大帐外,只见门禁比以往格外森严,帐门两侧轿马甚多,而且有几队兵士手执武器快步入内,看光景是在集合队伍。仁先想,凭这些现象完全可以证实重元即将发动叛乱,应立即回去告知万岁应变。

仁先拨马转回行不多远,又不禁勒马停住。这样回去,道宗必定不信,而且必要责罚自己违旨。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去传旨,无异于自投虎口,定无生还之理。仁先思之再三,不敢担违旨之罪,硬着头皮重又到帐门下马。

传宣官上前拦挡:“大人可是皇太叔请来?”

仁先灵机一动,信口答道:“正是。”

传宣官以为仁先也是参与叛乱的同伙,立刻让开道路:“都在帐后林中,大人径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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