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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新一轮的“探险热”开始了,欧洲的探险家们纷纷吵嚷着要去美洲寻找通向大南海的海峡,世上一定有一条这样的海峡存在。在那些跃跃欲试的人中,有一位名叫麦哲伦的葡萄牙军人,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跟随远航舰队到达过马六甲海峡,并在夺取这个东方交通命脉的战斗中,为葡萄牙建立过功勋。因为这些忠勇战士的欲血拼杀,葡萄牙最终控制了马六甲海峡和马六甲城,从此,整个东方都在这个西欧狭长小国的掌握之中。但是,当勇士麦哲伦回到阔别多年的祖国时,除了身上的战伤和一个跟随他的马来亚奴仆亨利外,一无所有。在首都里斯本,他奔来跑去,希望得到应有的奖赏,国王不应该忘记为他而战的水兵。可国王忘记了,麦哲伦来到他面前,请求提高自己的薪水,并讲述自己的远航知识,希望效力于国家,得到国王的重任。曼纽尔国王傲慢地拒绝了,他甚至连看都不看麦哲伦一眼,假如他肯抬起眼,认真地看看面前这位贵族骑士的后代,就会发现这家伙有多么出色。笔直魁伟的身材,表明他有着非凡的精力和体力;沉毅的目光、肌肉硬实的面孔,显示出他顽强的意志和坚定的性格,一个经过风浪硝烟洗礼的战士,是能为闺家创造奇迹的人。可曼纽尔轻易地放弃了他,就如同多年前,葡萄牙王室放弃了哥伦布一样。因此,在葡萄牙与西班牙的海外竞争中,葡萄牙注定成为可悲的输家。

麦哲伦想组建船队去远航,他在马六甲时的战友谢兰退役后,来到印度尼西亚的马鲁古群岛,当时,欧洲人称此群岛为香料群岛。谢兰来信说,香料群岛美丽之极,有数不尽的财富和神奇的热带风光,他劝麦哲伦离开欧洲去东方找他。

麦哲伦陷入深深的思考,他在思忖香料群岛的位置,它在东方海洋之东端,按地球是圆形之理论,哥伦布向西航行的路线应是正确的,只要在美洲找到那条通向大南海的海峡,进入神秘的大南海,再向西一直航行下去,就能到达香料群岛。麦哲伦为自己的计划欢欣鼓舞,他带着这份伟大的西航计划来到邻国西班牙。由子葡、西两国时常为争夺海外殖民地发生纠纷,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就在1494年为两国划分了势力范围,规定出西经46度以东属葡萄牙领地,以西为西班牙领地。这就是著名的教皇子午线。根据此规,哥伦布找到的美洲与加勒比海的全部岛屿应属西班牙,但西班牙人还没有深入到美洲腹地发现印加人富裕的帝国,对于他们来说,新大陆除了那点少得可怜的黄金和暴躁的难以驯服的土人之外,一无所有。然而,沿着这条教皇子午线看去,香料群岛竟也在西班牙的势力范围里,并且,从西路航行至该群岛,才避免与葡萄牙在航线上发生冲突,因为,葡萄牙人一直是按达丨伽马开辟的绕过好望角的东路航线去印度掠夺。麦哲伦的计划正合西班牙国王的心意,国王立刻答应为这位被他袓国抛弃的葡萄牙人组建远航船队。

1518年3月22日,西班牙君主与麦哲伦签定协议,与跟哥伦布签定的一样,麦哲伦被授予海军上将、舰队统帅和以后他所发现的全部岛屿与大陆的总督。

麦哲伦生命中充满光彩的日子到来了,他开始了紧张愉快的忙碌。与北同时,人类的一项阴谋也在这刚刚组建的舰队屮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葡萄牙国王担心本国的海外利益遭到侵犯,命驻西玢牙领事破坏麦哲伦的航行计划。领事找到麦哲伦,先利诱后威胁,这一切都不能使一个真正的战士动摇。接下来,像小说中描写的情节一样,狡猾的领事用葡萄牙的金钱买通一些人员,给船队装发霉的面粉和腐臭的咸牛肉,他的金钱一直送进西班牙贸易局,令他们给麦哲伦收购破旧的船只,又派奸细打入船队,准备在远航途中制造水手间的矛盾并伺机组织叛乱。麦哲伦毫不知晓,他一切准备就绪,船队由五艘舰船组成,共二百五十六人,麦哲伦自任旗舰“特立尼达号”舰长,卡尔海塔纳任“圣安东尼奥号”舰长,凯萨达任“康塞普逊号”舰长,好友谢兰赶回来任“圣地亚哥号”舰长。

1519年9月20日晨,隆隆的炮声送走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奇异的远航。

在最初几天的航行中,海上风平浪静,船员们也相安无事,船队在加那利群岛补充了淡水。这时,麦哲伦的岳父派一艘快帆为女婿送来一封秘信,老人告诉他葡萄牙领事策划的阴谋,船队中的奸细将要在途中叛乱,奸细头目便是“圣安东尼奥号”舰长卡尔海塔纳。麦哲伦无比震惊,但他没有张皇失措,军人的自信和果敢使他对解决这些奸细胸有成竹。

船队驶离加那利,麦哲伦召集舰长们开会,他决定利用轻快的东北信风和赤道海流航行,这无疑是一条最快捷的航线。舰长们赞同。惟卡尔海塔纳反对,显然,他是故意闹事。麦哲伦也正巧利用这一机会逮捕了这个葡萄牙奸细,由麦卡斯基代替他出任舰长。两个月之后,船队横渡大西洋,到达巴西。

麦哲伦站在南美海岸,苦苦思索着那条神秘海峡,它应该在南美的某个地方,他久久地遥望着那长无尽头的蛮荒的海岸线,大西洋强劲的海风吹着他铜像一样坚硬的面孔,他似乎听到神秘海峡的召唤,那鲸歌一般悠扬、苍凉的召唤声就在远天飘摇着。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起航沿南美海岸南行。这片新大陆的南部竟然这样漫长,船队一连走了几个月,仍然是坚固的陆地,根本没有海峡的影子,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维多利亚号”触礁。

麦哲伦的固执简直令人不可理喻,他命船队放慢速度贴着海岸航行,不放过一个海湾,对它们进行仔细勘测,想在冬天来临之前找到海峡。

冬天就在这缓慢的航行中到来了,吼叫的寒风连同翻卷起的刺骨的大浪一起击打舰船,大个儿的冰雹也时不时地从高空袭來,砸破船帆,而南部海岸更是荒凉得不见一只野兽。船员们渐渐失去了耐心,这个葡萄牙人为他们描绘的香料群岛可不是这种鸟都不愿来的鬼地方,该死的葡萄牙人骗了他们,骗了西班牙国王,他说到天堂,结果把西班牙人领进了地狱。

船队中酝酿着可怕的情绪,一场骚乱似乎一触即发。

在南纬49度一个没有人烟的小海湾——圣胡利安湾,麦哲伦决定停止航行,在此过冬。他要求大家节省食物,以便应付未来的航程。船队中埋伏的奸细认为时机已到,便四处串联起来,鼓动船员们要求增加定量,继而要求回西班牙,麦哲伦找这条海峡,就像哥伦布在大西洋里找中国和印度一样荒唐可笑。麦哲伦囪对众多的反对声,也如哥伦布一般坚定地回答:我绝不会后退半步,除非我死了,我一定要找到通往大南海的海峡到达香料群岛。

接着,他要求人们做勇敢的水手,在痛苦艰难的时刻坚持下去,就会看到曙光。他答应分发国王的奖金。大多数船员的心稳定了,可一场叛乱也即将开始。入夜,“康塞普逊号”舰长凯萨达、“维多利亚号”舰长缅多萨和被罢免的卡尔海塔纳率三十名武装士兵出其不意地占领了“圣安东尼奥号”,舰长麦卡斯基被戴上镣铐关押起来,舵手被杀,“圣安东尼奥号”归埃里塔诺指挥。

叛乱者送信给麦哲伦,请他到这艘舰上来谈判。

麦哲伦方寸未乱,他想,这伙人也不想立即返航,假如他们两手空空返回西班牙,必将被同不看成叛徒而遭到绞刑。他们其实很虚弱,他完全能够粉碎他们的阴谋。一切就如同一场惊险影片,这些16世纪初发生在南美海岸的真实故事比电影还精彩。麦哲伦派舰队保安官、勇敢忠实的埃斯比诺萨率五名水手去“维多利亚号”给缅多萨舰长送佶,舰卜的叛乱者根本想不到六个人还敢对拥有六十名武装水手的“维多利亚号”发动攻击,只见埃斯比诺萨登上“维多利亚号”,交给缅多萨一封信,邀他去旗舰谈判。正当他读信时,埃斯比诺萨拔剑刺向他,这一剑干净利索,缅多萨当场丧命。水手们怔住了,待他们反应过来时,麦哲伦的另外十五名武装水手已经赶来增援,舰长已死,“维多利亚号”群龙无首,叛乱水手只得放下武器。这时,麦哲伦又派人控制了“圣地亚哥号”,三艘舰船首先把守住海湾出口,令“圣安东尼奥号”和“康塞普逊号”无法逃脱,凯萨达动员船员们与麦哲伦作战,可他的水手们一派慌乱,竟全体投降了那威严的葡萄牙人。

麦哲伦平息了叛乱,将为首的分子或处死,或驱逐,但宽恕参与的水手们。如此一番整治,船队里再没有谁反对他了。春天到来时,麦哲伦命“圣地亚哥号”率先起航,向南继续摸索前进。

―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暴宣布了“圣地亚哥号”的末日,整艘船被抛到岸上,撞得粉碎,但船员们却完好无损,他们沿海岸走回圣胡利安湾。这场不幸令麦哲伦心痛,难道神秘海峡真的那么难寻吗?死了三个舰长,损失了一艘船,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可他连个边儿也没摸到。船队向南开拔,人们默默无言,不知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行到南纬52度,船队进入一个深远的海湾,船员们暗淡的眼睛忽然被面前的景色揩亮了,半年以来,他们看到的一直是荒寂的海岸、凄冷昏暗的海湾,而这里完全是另一番天地,两旁起伏的群山覆盖着皑皑白雪,显得壮丽无比,船员们举目四望,大股清爽的冰雪气息从高山顶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令人不由得振奋起来,这海湾能给疲倦失意的水手带来希望吗?他们注视着海水沿群山间的狭长水道向前奔涌,愈往前,水道愈窄,两旁高大的山体使海湾深处看上去一片黑蒙蒙的,刚刚兴奋起来的船员们又陷入凄迷中,这岩石峭壁夹持的昏黑的水道是通向大南海的入口吗?这里是他们苦苦寻觅的神秘海峡吗?所有的舵手予以否认,不,在粮食即将用尽的时候,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幽深的海湾里无疑是愚蠢的。他们甚至激烈地壤嚷起来,说我们再没有赌注可下,如果麦哲伦一定要杵这个昏暗的水道里碰碰运气,那只能是他最后的赌注。

麦哲伦站在甲板上,整个人沐浴在冰雪气息之中,他仿佛又听到那鲸歌一般悠扬的召唤声,这声音很近,很清晰,好像就飘浮在这巨大的冰雪气团里,不能再犹豫了,不能再等待了,他寒光四射的眸子看住舵手们,向他们发布一道威严的命令:“圣安东尼奥号”和“康塞普逊号”驶进幽深的海湾,前去探路和勘察,在粮食奇缺的情况下,他们必须在五天内返回。

两艘船出发后,海湾地区天气大变,狂风和暴雨一连持续了两昼夜,天和海到处是一片咆哮之声,似乎是掌管大自然的某一位神灵在发怒,因为人类一心要揭开这个藏匿了亿万年之久的秘密,自从地球现在的海陆格局形成以来,还没有一个生灵敢于进行如此壮阔的环球旅行。麦哲伦深深地担心那两艘离去的船只,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船只极有可能被大风抛到峭壁上撞得粉碎,忧虑和不安紧紧抓住他的心,如果两船重蹈“圣地亚哥号”的覆辙,那么麦哲伦,他的事业,他的雄心,他的生命也将一起被埋葬。

一连四天,两艘船无影无踪,海湾在风暴之后,显示出灿烂和明媚,佢船员们仍旧愁眉不展,心上沉沉地压着厚厚的阴云。第五天,在桅楼上了望的水手发出欢叫,“圣安东尼奥号”和“康塞普逊号”奇迹般地出现了,两艘船上的炮手向着蔚蓝色的天空鸣礼炮,那震动天庭的隆隆炮声表明他们给麦哲伦带回一个了不起的特大喜讯。

原来,两艘船的确碰上了好运,风暴没有伤害到它们,大风骤起时,湍急的海流已把两船带到海湾尽头。船员们好沮丧,他们走进了一个死角,面前的峭壁使他们再也无路可去,可突然,有人发现悬崖后面还隐藏着一个狭窄的海峡,他们立刻掉转船头冲了进去,顺这条狭长通道来到另一个喇叭形状的海湾,他们越走,眼前的水路越宽阔,他们没有找到所谓的海湾“出口”,或者,根本不存在什么出口,海水由狭窄的水道冲出来,如同解开缰绳获得自由的野马群,无羁无绊地奔向远方。那未知的远方很可能就是他们渴慕已久的大南海。

整个船队被这个消息激动着,麦哲伦即刻下达出发的命令。四艘船踏上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之路。

他们在那处大海湾里行走了一个月,某一天,宽广的水道忽然分成了左右两支,麦哲伦也决定兵分两路,佝是各舰舰长和舵手却情绪低落,“圣安东尼奥号”舵手哥米什说出了大家的想法:南海的通道近在咫尺,船上储备的食品最多只够吃三个月,不如返回西班牙,重新补充装备一番,再来不迟。

麦哲伦注视着一张张疲倦瘦弱的脸,他明白哥米什是对的,就算他们找到了大南海,粮食用尽,等待着他们的也只能是死亡。麦哲伦越过水手们含满乞求的目光,盯住茫茫的水天,脑中的信念又坚定起来,他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继续前进。

舰长们率舰出发了,麦哲伦在一个叫沙丁鱼河口的地方抛锚,他派出一个小艇向西探寻,给他们三天的时间。

小艇如期而归,艇上的水手喜极欲狂,他们喊叫着:海!海!我们看到了!它就在那儿!

麦哲伦站在岸上,他那从来都不苟言笑犹如铜像一般的面孔,在这一刹那,剧烈地颤栗起来,热泪冲出他的眼眶。在这喜悦的时刻,一个不幸紧跟着降临,“康塞普逊号”独自回来,说哥米什率一小撮人发起叛乱,他们绑架了舰长麦卡斯基,开着“圣安东尼奥号”逃回西班牙了。

在距胜利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这伙人做了可耻的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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