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女工”的风采
总务处是“不管处”，别人不管的东西，都归你管。
在蓝天学院里，有个非常精明能干的总务女处长，她叫章新蕾，人称之为，蓝天学院的大管家——“王熙凤”。她一望而知的精明能干，手下有80多个兵，职掌学校的后勤大权。
看着她运筹帷幄、指挥若定，一副巾帼女统帅的风采，让人敬佩不已。如果不是她自己亲口所说，人们真难以相信，这个掌管全校15000名师生员工衣食住行的大管家，6年前曾是一个下岗女工。
章新蕾于1950年出生于南昌，1968年初中毕业，分配在江西省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团，因家庭有海外关系，加之父母又是老师医生，属于臭老九之类，每每报起出身来，先就矮人一截。新蕾特别的自卑，为了能洗清自己家庭的污点，她像个虔诚的赎罪徒一样，拼命地干活，由此赢得众人对她刮目相看，并被团里树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典范，推荐上了清华大学。
一团是个大团，共有8千多名知青，仅有两个北大、清华的名额，而她，则是其中幸运的一个。当晚，连队为她开完欢送会后，她躺在木板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在南昌铁一中读书时，她就是班上的学习尖子，从小的理想就是读大学，当科学家。文化大革命击碎了她的大学梦，现在竟能被保送去清华大学读书，她感到自己的梦想就要成为现实，兴奋的思绪早就飞到了北京。
不想，半夜一点多钟时，连长敲开了她的房门，对她传达上级的紧急指示：北京来电话说，因她的家庭出身问题，不宜推荐上大学。
单纯幼稚的她，不知这其中有猫腻，更不敢质问连长：我是“作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推荐上大学的，家庭问题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名摆的，组织早就审查过了，不存在欺瞒之事，为什么会节外生枝，取消我上大学的资格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一人蒙在被子里，伤心地痛哭了一夜。
事后她才知道，是省里一个高干的儿子，把她上学的名额给挤掉了。
虽然，这个残酷的打击没令她痛不欲生或自暴自弃，但家庭问题的阴影和自卑，笼罩了她整个人生，使她对自己的未来和前途，不再抱任何幻想。
1977年，全国恢复了高考，已是两个孩子妈妈的她，还想去考一考。
可没文化的领导，坚决不同意她报名。她一来畏惧领导的反对，二来看着两个满地乱爬的女儿，上大学的决心也随之而动摇、放弃了。
直到1981年，她和丈夫先后被安排在南昌市糖果厂，这是一家集体企业。
本来，新蕾父亲退休了，她完全可以顶他的职进铁路，可是，面对一个还在农村插队的妹妹，她不忍心为争夺这个铁饭碗而伤了骨肉之情，她，再一次在人生道路的抉择中，挑了一条坎坷难走的路。
那时，她和丈夫的工资都很低，加在一起，还不到百元之数，一家四口，日子过得异常清贫。然而，处处争强好胜的她，在集体企业也干得有声有色，从工人干到工班长、分厂长。
到了1994年时，因市场的冲击，糖果厂停产，工资也发不出了。面对两个要吃要喝要读书的女儿，她和丈夫急得彻夜难眠：两个女儿读书都很好，考个大学没问题。可巨额的学费怎么办？
自己因命运多舛，没圆大学梦，可不能让孩子也因钱的问题，而失去读大学的机会啊！想到这，新蕾握紧丈夫的手说：“我们明天就去找活干，不管怎样，也要想办法赚到两个女儿上大学的费用。”
丈夫听了她的话，便南下打工去了。她为了照顾家和读书的女儿，留在了南昌。一个人打两份工，每天十多个小时的拼命工作，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为了得到一份微薄的工资，她看过多少冷脸？受过多少冷嘲？这其中的艰苦和辛酸，令她不堪回首。直到有人介绍她去于果的学校时，她看着临时租借来的简陋校舍和于果校长那张年轻的娃娃脸，她心里还有些嘀咕。
当时，她心里对民办学校的前景很不看好，可为了挣得一份工资，她只好选择留下。不想，跟于果接触一段时间后，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并深深地为于果那种敬业奉献的精神所感动。
学校初办，各路人马还不到位，总务处，也就新蕾一个光杆司令，首期1千多名学生的吃住及读书的桌椅，在一个月内就要置齐，其难度可想而知。
于果和新蕾一起顶着烈日看校舍、租住房，上街采购运货，有时忙得不能回去，他就以方便面充饥，因劳累过度，加之营养不良引起两次胃部大出血，新蕾她们眼见为实，都心疼地说他是拼命三郎。
于果总是微微一笑道：“我这人就这毛病，做什么都想做得最好。”
后来，章新蕾了解了于果的人生经历后，面对这个长着娃娃脸的校长，她充满了敬佩之意。同时，对他为民办学的宗旨，也油然感到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民办民办，就是为民所办嘛。
社会上，某些私立学校，办学就是为了多挣钱。所以，他们总是想投最少的本，挣更多的钱。可于果偏偏相反，他不仅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投入办学，还贷款搞好学校的基础建设。并把目光投向残疾人和贫困生。
当他得知中国的典子——成洁因残疾，难以读大学的消息时，他马上特快专递给她寄去江西高级职业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并打电话到成洁家说：“我也是个残疾人，当年高考时，也因腿残疾的原因而落榜了。所以，我现在办大学，最优先的就是要录取这些人。鉴于你们家的困难，我们学校愿提供成洁所有上大学的费用。”
成洁和她的家人都被于果的这番话感动了，后来，他们放弃了去北京和留四川读公办大学的机会，而选择了于果这个刚开办的民办大学。
为了安排好成洁的学习生活，于校长安排新蕾置办她的家具和日常用品。于校长向新蕾一一交代注意事项，小到买什么式样的梳子，能使成洁用起来方便些。房间里镜子摆在什么位置？比较适合成洁的使用，都详细讲清楚。
对此，新蕾非常感动，她想，就是做父母的，对儿女也没这么细心体贴吧？也许，这就是于校长与别人的思维不同之处。他总是站在对方的位置来考虑问题，事事处处都为别人考虑的十分周全。
学校开办的专业与市场接轨较好，并大都符合市场的需要，他们推荐的毕业生，现在很受企业的欢迎，在国家本科生都难找工作的情况下，蓝天学院的学生，却能个个找到工作，很是让其他大学的学生羡慕不已。
也正因此，每年招生时，他们的学校总是门庭若市，因住宿等原因，还有一大半的学生难以招进学校。他们只好向其他的民办学校推荐，可这些学生说：“我们就是冲着你们学校和于果校长来的。”怎么也不肯去其他的学校。
每年招新生，是新蕾最繁忙的时候。那一个多月，她是吃住在学校，家也顾不上。面对汹涌而来的新生潮，她除了组织安置新生住房以外，还得就学校的方方面面做许多疏导说服工作。
对来之千里以外的新疆、内蒙等外地学生，新蕾对他们是关怀有加。每年春节，她都代表于校长与路途遥远不能回家的学生一起在学校度过。
有一年招生期间，十几位刚入校的新疆同学，为于果的办学精神和老师的辛勤工作所感动，自发地为招生工作的老师搞了一场新疆特色的专场演出。
谈到这，新蕾颇为自豪地对笔者道：“可以说，我是亲眼目睹学校一天天发展壮大起来的。记得第一年招生时，我们租的是农民的房子，还愁招不到生呢。现在，学校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在全国影响这么大，我可是连做梦也不敢想的。连我女儿都说，妈妈一个下岗女工，成了一个名大学的处长大总管，这是人才价值的回归啊，这也是我全家人都想不到的，她们都为我感到骄傲。”
“你从一个下岗女工成为一个大权在握的总务处长，最大的感受是什么？”笔者问道。
她略沉吟了片刻，深有感触地说：“这6年来的风风雨雨，我真正体会到人生的价值和意义。过去，我的大半生，过得是比较失败无奈的，大学没读上，工作又下岗，人生的倒霉事，都让我给碰上了。”
“我曾这样为自己的大半生总结说：10年务农，迷迷茫茫，不知何地是归处？10年做工，勤勤恳恳，工厂倒闭又下岗；6年从教，快快乐乐，心情舒畅又充实。虽然，总务工作是很苦很累的，但感觉不一样，因为在这里，我找到了能发挥自己才能的位置，能协助于校长，把学校的教育事业做得这么大这么好，乃至闻名全国，这本身就有一种成就感。就连我丈夫，现在也以于果的学校和我的工作自豪。”
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丈夫写给于果的信来。
于校长：
你好！内人在麾下效力多年，耳濡目染，深为你的事迹感动。目前，《江南都市报》有奖征文，我觉得你的事迹当之无愧，就写了一篇，请指教。
我想从中国传统文化的“仁者爱人”这一角度，来宣传你及高职（即于果的高级职业学校）。从我个人来说，我也比较推崇人道主义、人文主义，而征文的诺基亚，其广告语是“科技以人为本”，与我国文化如出一辙，只是我的文笔笨拙，可能描写不好你的事迹，辞不达意，但我想去试一试。
记得94年（是圣诞或除夕），我同新蕾到高职看篝火晚会，那些同学们的活泼表演至今历历在目，我当时对新蕾说，于果的名字会被这些学生记一辈子，高职给了他们一个新的人生起点。我对我的中学、夜大老师，想起来总是肃然起敬的，教育功在千秋万代。
文中的数据引自法制报记者李露生的《生命就是进击》。
祝你事业更上一层楼，也为新蕾的工作感到自豪！
谭立清 99、6、6、
看完信后，笔者的心情也同她丈夫一样，既为于果事业的辉煌而欢欣鼓舞，也为新蕾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创造了自己人生价值而欣慰。的确，任何一个人得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现状，而不是靠别人的同情施舍来改变命运。新蕾，走出了下岗女工的冬天，在于果的学校里，她迎来了事业大发展的春天，也迎来了女人最成熟最绚丽的第二春！
不用诠释的答案
采访郭寒宇，几次到蓝天学院均未碰上。时值2000年的年底，细雨纷飞，寒气袭人，蓝天学院的一座新校门和两座新大楼刚始落成，于果又荣幸地评为全国十杰青年，寒冷也遮蔽不住弥漫在校园里的喜庆氛围。经管、工美、商贸、电子、电艺和计算机六个系的学生自己编排了一台丰盛的节目，庆贺于果校长迭至的荣誉。
我来到蓝天学院，总算把郭寒宇堵在了办公室。身材颀长的推荐办主任郭寒宇正在兴奋而紧张地安排学生分配工作。前几天，他刚到中山、珠海一带送去20来个学生，分别是在当地有一方名声的鞋业公司和电机公司，昨天，接待了来自东莞普克运动电器公司的喻厂长及厂电脑部负责人，这家以生产耐克、阿迪达斯及系列软护具等世界体育名牌的厂家，一口气在东南学院招了20多个男女应届毕业生，相关公关文秘、工民建、模具、企业管理、英语、电算化会计、计算机等专业。
以前多半是根据用人单位的需求，将学生一批一批送去单位笔试、面试，现在则不然，随着学校在东莞、中山等地声誉日隆，来到学校要人的单位越来越多，这不，我在与郭寒宇谈话期间，隔壁正在面试呢，主考官是东莞大岭山镇兴雄鞋业公司的头儿，“兵马未到，粮草先行”，不少公司早早到校物色所需，为的是给企业的发展储备干部。
郭寒宇告诉我：“中山那家欣chang鞋业公司是一家大公司，欣欣向荣的一个欣，chang字可麻烦了，电脑里找不到，是铁字旁，加一个南昌的昌字。铁定的繁荣昌盛。这个厂已有6千人，还将招收3千人，工厂是花园式环境，试用期底薪800，包吃住，已到学校招去2人，老总去台湾前，说定还要。”郭寒宇手持一份已经完工的工厂鸟瞰图，端的是场面巨大，气势不凡。回后，我翻查一本商务印书馆1996年7月修订第3版的《现代汉语词典》，也查不到这个chang字。南方（括港台）的人名、地名、企业名，喜用一些僻字，此即一例。
近期来的东莞常平镇的大东—骏通电子公司，是韩国与香港的合资企业，专做索尼音响，它来的是人事部梁部长和生产部张经理，要的是电子和机电专业的毕业生，所签合同是包吃住外，月底薪为900元。
学校推荐办，类似企业的市场部，没有什么比眼见一拨又一拨的毕业生意气风发地收拾行装奔赴工作岗位，更让人可心的了！
说起待遇，这是学生最关心的，学校没法不关心，每个单位招生之前，就得把单位性质、环境、所招专业工种、产品、工资及福利待遇明了示人，供学生自由报名，双向选择。如单位不来人则将推荐表等个人材料传真给对方。录取以后，有老师分批护送到岗，直到学生住下、领了厂牌才回来。
在推荐办的屋里简直谈不成话，郭寒宇不是频频接电话，就是不时有人进来问事，不一会，江西凯利集团凯悦美食城又来了两位部门负责人，来招客户助理。我只有与小郭另觅一处安静的所在，继续谈话。
未婚青年郭寒宇，看起来做推荐办工作实在是稚嫩了一些，可是今年才28岁的他，已经是“元老”。祖籍江西吉安，“文革”中父亲下放到抚州崇仁。郭寒宇就是在那个地处一隅的县城长大的。7年前，他毕业于省二轻局中专的电子专业，从朋友初得知于果正在筹办学校，便来到刚始建立的江西高职，他至今留着于果校长颁发给他的中英文聘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