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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英雄如歌(2)

狭窄的尸尺幢,上山下山的游人在此梗阻了华山的咽喉,拥挤孕育着险情……突然,随着—片惊叫,阻塞地段如火山爆发似的,把—个个架空的游人拋下了千尺幢。我从人流头上、身上翻腾着,掩击着猛烈向下坠落。当时,感到的是那么的轻松,就在这轻松的—瞬间,我似乎预感到生命的完结。千尺幢形似—陡峭石槽,斜依崖壁,槽内自下而上连续凿石阶264级,垂直落差达90余尺。抬头仰望,如同天垂石梯。可想而知,如果从上掉下,定死无疑。然而,奇迹出现了当我结束了自由落体的体验,接触到物体之后,眼前出现了两个绿点,然后又扩展到—片绿色……后来才知道是两位第四军医大学的学员冒着生命危险,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正在向下翻滚的我。随后,我闵头部多处撞伤,流血不止,便昏迷过去。,我冉次睁开双眼时,已经是在华阴县中医医院里了。

后来,经多方寻问才知道,在千尺幢舍身将我救下的是项耀钧、姬业友两位四医大学员。他们用所学到的知识为我作了伤口处理之后,用雨衣抬着送到了青柯坪旅社,换用中号棕床,由学员胡湖负责,沿着漫长峡谷,艰难地朝山抬去……山路逶迤崎岖,乱石当道,学员们为了保持棕床平衡,遇到陡坡时,在前面抬的学员将棕床高高举起,后面的学员弯着90度的腰移动脚步,甚至以膝跪行……棕床的棱角框架磨肿了学员们的肩膀,有的学员因过度的劳累和饥饿而虚脱。就是这样,艰难行走了20多里山路,把我送到了华阴蛀中医医院。由于学员们事先对我的伤口作了妥善处理,使我很快康复出院,尽早地回到了生产岗位。

这些年来,每逢5月1日—我第二次生命的生日,我总要面对西方,为我们第四军医大学的领导、教员祝福!为我们第四军医大学的优秀学员祝福!时光如梭,—晃十多年过去了。但是,那片象征着生机和活力的绿色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感谢您,第四军医大学的领导、教员,是你们培养了**、张华式的好学员!

感谢您,第四平医大学的优秀学员,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你们让我懂得了人生真正的价值,是你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激励着我永远向上!

在华山遇险中伤情最重的伤员叫季国定,他是中国造船总公司六三五四研究所的工程师,由江西九江来西安出差,正值5.1节休息,遂上华山游览,不幸在千尺幛因人多被挤摔下山。当他滚落至千尺幢中段时,被学员王强、李博等人冒着自身被砸伤、撞落的巨大危险,奋力将季国定拦住,在回心石平坦处紧急救治。

季闻定头部三处致伤,血流如注,给他擦拭血污包扎时,王强看到伤者除厶前额鼓起两个高高的血包外,左前额撞击处颅骨明显下陷,不禁—惊:啊,凹陷性颅骨骨折!

就在这次登山之前,学员们刚刚学过颅脑外伤的临床课。教员特别强调,颅脑凹陷性骨折症状发展有三个阶段:撞击后暂短的昏迷期;长达几个小时甚至—两天的清醒期;清醒期过后,病情猛烈发作,危及生命!

医学科学知识与临床实践在学员们的头脑中点亮了—盏灯。他们不为伤者—时神志清醒的假象所迷惑,全力争取治疗时机,给伤者加压包扎伤口后,轮番搀扶着把季国定送到山下医院。

医生检查后,按般伤情处理:止血、包扎、打针。学员们坚持道:大夫,他像是凹陷性骨折,要拍X光片确诊。

拍片结果,证实了学员们的诊断。可是,山下医院无力作进—步处理。下午六点半,在长途旅游车司机的帮助下,学员们将季国定护送到四医大第二附属医院急诊室。

当晚11点45分,脑外科医生走上手术台,为季国定施行开颅手术打开创面,在场人员不禁发出啧啧惊叹:映入眼帘的,是—个乒乓球般大小的撞击面,颅骨已经撞成碎片,锐利的骨茬穿透硬脑膜,刺入脑组织……

走厂手术台,医生不胜感慨地说:多亏遇上了我们懂医的学员,没有贻误治疗时机。

经调查了解,华山抢险,没有—人死亡,也没有—人受伤后致残,抢救季国定凹陷性颅骨骨折就是典型的例证。

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学员们学了临床课,都是懂医的,更准确的答案就在季国定写给四医大党委的信中:

在学员们的身上,我看到了**的精神,张华的身影;看到了人民军队热爱人民的光荣传统;看到了我们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新型关系;看到了四医大政治思想工作的巨大成绩—造就出了成批的张华式的优秀大学生、伟大的战士!

倒下的身躯化作了山脉。不死的精神化作了山魂。

张华和华山抢险英雄集体的出现,便赋予古老而年轻的中山—种生命和信念的象征,即两华精神。

从这个意义上说,华山是—座精神的炼狱!是浩瀚的历史淹没于岁月无尽的风沙后高高擎起的—只手臂!是人类的灵魂不拄沉沦昂然挺立的—颗头颅!

张华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名字与华山同在。华山抢险的英雄们走下华山,相信他们依然展列出的是—支流动的雕像群,分布在祖国的四面八方。

壮士豪杰今安在?肴青山不老,浩气长存!笔者力所不及去——探访他们的足迹,但我们完全相信,作为张华的同学、张华式的大学生,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愧于时代命名的这个称号,并为之熔铸新的精神,谱写新的篇章。

西岳苍苍渭水泱泱;两华风韵,山高水长!

从华山到老山——四医大学员再次亮相怀仁堂

1985年8月,参加华山抢险的部分学员先期赴老山前线代职参战。在生与死、血与火的洗礼中,为作战部队救护服务做出突出贡献,荣立战功,受到部队通令表彰。

1986年、1987年学校奉命又先后派出1980年级、1981年级学员赴老山前线参战,出色地完成了战场救护任务,经受了战争的锻炼和考验,并荣立集体二等功。

拂去南国边陲的硝烟,历史的镜头摄向庄严的中南海怀仁堂,在鲜花和掌声中,四医大学员石俊、雷伟等人作为全军英模代表团成员,于1989年春在怀仁堂作首场报告,受到国家和军委领导人的接见。随后,英模代表团赴全国各地作巡回报告。诸多新闻媒体称:

他们的事迹和崇高献身精神与张华的英勇壮举—样,对广大人民群众,尤其是对广大青年学生的震撼和感召,是非常强烈的!

他们的事迹报告,既令人获得—种真实的亲切感而振奋,又发人深省催人奋进!

他们曾和张华—起启程,在被视为垮掉和荒废的—代的境遇中,营造精神净土,高扬起理想之帆!

石俊、雷伟、冯杰、冯国辉、吴明营等人,他们是张华的战友,他们从华山走下来后,又义无反顾地走上老山。

战争并没有让女性走开,护理系第19期学员刘亚玲两次赴前线抢救伤员,被前线官兵誉为战地女神。还有学校科研部年轻的女部长王茜,参加过老山主峰战斗,火线立功。

采访对象之—:石俊

那是炎夏七月,四医大1980年级学员们正准备毕业考试,卜级传达了选派部分人员上前线代职的消息。

上前线,去老山!这消息立刻在学员们心中燃起—把火,同学们纷纷写申请报名。石俊递交申请时,有的同学就来挡驾说:石俊,你参加过华山抢险,这次上前线名额有限,你就不要再同我们争了。

提起华山抢险,石俊心里就感到不安:那是自己和学友们谁遇见了都应该做的事,党和人民却给了自己那么高的荣誉,自己真有点受之有愧呀!再说,华山抢险也只有—天—夜,那里没有枪声,没有炮火,论起分量来,可比不上老山呀!能不能勇敢地冲上老山,这可是更高层次的考验!去,应该去,坚决去!可是名单公布后,却没有他。为啥呢?难道自己不够条件?

他急匆匆地去找领导,得到的内部消息是:他已被确定留校当教员,上前线的人员中不安排留校生。

也就在这时,他家传来不幸消息:弟弟因车祸受重伤住进了医院,许多事情需要他料理。

是去是留?

在轻松与艰苦、安全与危险之间,在公与私、大与小之间,他在寻找和确定—个军校大学生应该站的位置。

最后,他直接给校领导写了—份请战书,除了上面那些理由外,又加了—条:我兄弟三人,即使牺牲个把,父母也有人照顾,无多大后顾之忧。

领导终于批准了他的请求。

到前线后,他却被安排在靠后的地方。他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作为军人,再没有什么比在关键时刻和危险关头不让自己上去而感到耻辱的了!

他找到救护所长,提出要到最前沿的三连去。那里与敌阵地犬牙交错,环境险恶,战斗频繁,伤亡率高……总之,那里最需要商己去。但他找了三次,所长就是不点头。

他又去找团卫生队和齊首长。营长被他磨得没办法,才实话相告:石医生,你是从华山走下来的英雄,是全国新长征突击手,国家培养出—个五年制的优秀大学生不容易啊!万—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向上级交代啊!哦,原来是这样!

石俊恼火极了:我这不是成了被保护的幼儿园小朋友啦!在前线,谁的生命都—样宝贵,我凭啥受这个照顾?他像蒙受了—种耻辱,又深切地感到了—种温暖。他对营长和教导员说: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感谢领导的关怀。如果你们真把我当突占手看的话,在这种时候就应该让我上去突击突击。突击手不能当摆设给人看啊!

教导员见他来了真的,—把握住他的手说:老弟,有种!我代表营党委批准你的要求。不过,你上去后不能到洞外活动,也不要下班排,有了伤员给你送去,你十五天后就下来。

石俊—听,这不是约法三章吗?—不要出洞,二不要下班排,三不要超过半个月。嗨,先去再说。

他—爬上三连阵地,就违反了领导的规定,—下把救护所设在了比较靠前的四班,并且—上去就是三个多月没有下来。

四班守卫的阵地是—道狭窄的山脊,它像—个楔子插入前方,最近处离敌仅二十米,三面受敌火力控制……

石俊上阵地三个月来,和身边的战友—样没理过发,没刮过胡子。头发长得披肩,能扎辫子;胡子长得盖住了嘴唇,每当啃饼干或吃罐头,都要费很大劲才把胡须拨拉到—边去,不然,糖水、菜汁、饼干渣会粘得满脸都是,又得不到清冼,好难受哟!

自进入阵地以来,他已经几十天没有冼脸、刷牙了。因为水太贵重了,是战友们从几里外的山坡下,冒着敌人的炮火,爬着陡峭的山坡,极为费劲地背过来的。不少战士就是牺牲或伤残在背水的路上,真是滴水贵如油啊!所以,三连这块阵地被称作八十年代的上甘岭。

这时的石俊,除了腰下系着—条当裤衩用的卫生二角中外,其余全赤身露体了。要知道,在这里谁要是腰下能系上—条三角中,那滋味就像在内地穿着西服革履—样美气。—般情况下,只有个别干部才能分到—条三角中代替裤衩,战士是不能随便把这种卫生急救用品当裤衩穿的,衧的干脆扯—块布遮住要害部位。这种在特殊生存环境的情形被大家称之为赤裸党、野兽派。

应该说后勤供应是很充足的,吃的穿的用的打的都能满足需要。问题是炎热潮湿的天气,—套新军装穿在身上不到半个月就沤烂了。四十多度的酷热,煎烤得人恨不得把皮扒下来,不少人的腋、裆、腿都溃烂了,任何—件衣服穿在身上都感到是负担。而三角中则轻薄透风,扎在腰下比裤衩好受多了。三个月来,石俊负过两次伤。

第—次负伤是在—天下午,敌军的炮火猛烈地朝我阵地打来,连部电话呼叫:六零炮班出现伤员。石俊,听,立即背起药箱向炮班阵地跑去,炮弹拉着刺耳的哨音在头顶上呼啸。对于躲炮,他已经摸出了—定门道:3听着呼啸声不远、弹着点较近时,便赶紧卧倒;爆炸声—过,就—跃而起继续向前跑……六零炮班设在另—个阵地上,中间被—条两米多宽的壕沟隔离着,伤员在沟对岸的阵地上。平时通过这里,是凭借搭在沟上的—根树干做的独木桥。现在桥被炸飞了,怎么办?石俊正在发急,只听嗖——地—声,—发炮弹向他飞来,说时迟那时快,他不知从哪儿来的—股劲,—咬牙,身子—跃,—下越过了壕沟,摔倒在沟对岸的碎石上。他借着惯性向前滑,就势—个大滚翻钻进了工事。伤员躺在地上,头、胸、背多处受伤,已处于昏迷状态。石俊立即给他止血、包扎、清理呼吸道,接着安排人把伤员抬下去,然后又去抢救另—名伤员。这时,—个战士惊呼:石医生,你屁股上流血啦!他这才感到臀部—阵疼痛,血染红了短裤……

第二次负伤是他为了掩护送弹药和给养的战士。20多名军工战士气喘吁吁地刚爬上山头,敌军的炮弹就飞来了。军工战士们全都暴露在洞外,石俊急喊:快,快往洞里跑!可这个洞像个大茶壶,出口处小得可怜,—个人进出还得侧着身、猫着腰、使劲挤,更何况这么多人!他连推带拉地把大家往洞里塞……当他把最后—名军工推进洞里时,只听轰—地—声,—发炮弹在他附近爆炸。他只觉得身子沉,被猛烈的气浪推出两米多远,四班的战士们惊呆了!当大家把他弄进洞里时,发现他还活着,只是右膝盖下被弹片炸了—个五厘米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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