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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美丽金达莱(1)

我在北京香山宾馆接待过朝鲜人民军歌舞团。那天晨曦微露,小鸟啼鸣,忽听窗外叽叽喳喳,悦耳动听,撩开窗帘一看,原来是一群美丽的朝鲜姑娘在晨练,以后在舞台上看到了她们的优美舞姿,至今难以忘怀。

——士兵日志

你没有机会再去那个地方,鸭绿江、上甘岭、三八线、美丽的朝鲜东西海岸,但你的头脑里经常出现那挺机关枪,噢,那是舞台上的红色火焰……

一挺马克沁机枪喷射出火舌,发出“哒哒哒——哒哒哒!”——不停地吼声!枪管打红了,滋滋冒烟,枪声哑了!士兵——头裹绷带鲜血满身的士兵,心急如焚!他将身边的水壶,仅有的一滴水,喂给了马克沁机枪!枪声又响,一片红光!突然,一颗炮弹飞来,机枪水壶和士兵飞到了天上……

一群美丽的姑娘手捧鲜花,翩翩起舞,她们把花朵献给马克沁机枪,歌声飞扬!“啊——金达莱,金达莱,盛开在朝鲜国土上……”

噢,花丛中我看到指导员张冠佐,你在朝鲜战场牺牲了,在抗美援朝胜利50年的春天,你向着太阳走来,你踏着硝烟走来,你的黄挎包上仍然绣着红五星,你是国际主义战士,你躺在白色圆顶的烈士公墓里,你永远年轻!

你还记得你的表弟王占山吗?他是一名武工队员。47年,是你把他从唐山带到东北野战军24师71团3营7连,凌源军事大练兵,学会“四大技术”,“一点两面、三三制”战术。挺进辽西走廊北宁线,参加破击战;梨树门沟战斗,在运动中堵住沟口,7连抓了一群俘虏;扬杖子战斗,7连阻击磨盘山,敌人溃退时,从村西追到东河滩,敌人沿河向西逃跑,又一股作气追到西南山,这次连队荣立一大功。

48年南下锦州前线,辽沈战役,歼灭范汉杰兵团。阻敌营口,海上南逃,全连人不宿营、马不卸安,吃黑豆、嚼生菜,忍饥受寒,强渡辽河,胜利入关,开进华北;抢占金汤桥、马道口练兵,纵跨五省过长江,一路杀向大西南。

黄土铺高云峰殉职,你,张冠佐出任指导员,移防广东佛山,守卫南海前哨。挥师北上,入朝西海岸。

你们这一代人从阶级的剥削压迫下解放出来,在地主的皮鞭下逃了出来,你们最听党的话,你是那场战争的亲历者,王占山那时是七连三排长。1953年7月金城反击战,朝鲜巨里室北山,连队打的只有六个人了,你牺牲了,又一个连队指导员!

历史走过了50个春秋,王占山想到了你,好兄长,好战友……

他说美丽的朝鲜半岛盛开着鲜艳的花朵,那就是志愿军战士都喜欢的金达莱。

他说1950年的夏天,新中国正在和平的的阳光下搞建设。6月25日,朝鲜内战爆发,美国公然进行武装干涉,并命令海军开入台湾海峡,这是严重侵犯中国主权,中国政府一再抗议,但美国根本不当回事。麦克阿瑟在朝鲜北部登陆作战成功,他才不管中国的警告,越过北纬38度线,并向鸭绿江边进犯。这才有中国与世界强敌交战。

1950年10月19日,中国抗美援朝,经过五次战役的较量,打掉了侵略者的气焰。发生在上甘岭上的英雄故事,在世界军事史上罕见。那支“英雄赞歌”,影响了中国多少热血青年。

他说1952年12月天冷了,我们从广东南海紧急北上,到武汉换衣服,换装备,79步枪换76-2苏式步骑枪,美造冲锋枪换国产50式冲锋枪、增加步兵反坦克火器90火箭筒,手雷,爆破筒,补充不少新兵,连队170人。到广州搞应急训练,学习友军作战经验。53年2月到东北,下雪了,高丽门练兵,有人失望地说:“抗美援朝不过江,保家卫国在沈阳,这算什么志愿军”。5月2日,我们在师团编成内奉命入朝西海岸,接替39军116师防务。当日下午由本溪登火车出发,黄昏到达现在的丹东那时叫安东。部队在“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打败美帝野心狼”的歌声中,踏上朝鲜的国土。5月3日夜9点至凌晨3点,我们到达平壤西边的普近江内里地区。在那里立即勘察地形,受领任务,部署兵力火器,加修工事,随时准备迎击美军两栖登陆作战。在这里部队继续进行战斗动员,构筑新工事,学习友军作战经验,还到三八线正面作战部队67军阵地学习。

他说金城反击战,志愿军和人民军并肩作战,一举突破敌人四个师二十五公里纵深的防御正面,歼敌十二万三千余名,收复二百四十平方公里土地。迫使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在板门店签字停战。

他说金城地区位于“三八线”东段,由李承晚的伪军四个多师的兵力,凭借乔岩山、十字架山、烽火山、灰古介一线高地,构筑坚固阵地据守,长期与我对峙。为突破敌防线,向南推进,改善阵地以配合停战谈判,志愿军决定由20兵团组织金城反击战役,并令我54军开赴金城前线参战。归20兵团指挥。我军的企图是:歼灭金城以南及东西一线敌四个师的主力,尔后求得在打敌反扑中给敌二线师、团及增援之敌以重大杀伤。

他说我连是7月14日,正式上去的,我和连长一块受领任务,我军在金城前线举行强大攻势,占领梨船洞,直插敌纵深,向后洞里冒雨急进,将敌击退。我们七连守卫巨里室北山“4081”高地,这里公路四通八达,背靠金城川,是敌人反扑最疯狂的地带。我们在这里和美军拼死搏斗四昼夜。

17日下午,我率领全排向“4081”高地前进。先占领后山,然后往上上。我们插进去28公里,到金城川大桥,为阻止我军进攻,敌人设置了一道道严密的封锁线,路不好走,都是炮弹坑,不能走路,走山,遇山走山,遇水走水,部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我一直走在全排的最前面,我们全排机智勇敢穿过五道封锁线,无一伤亡进入阵地。

这个高地前几天还是敌人的后方,没有一点工事。我们来到那里后,天一黑下来就抢修工事,挖猫耳洞,上面盖树枝子。第二天拂晓,伪军一个排开始向我们冲击,敌人距我们不到一百米时,新战士有些沉不住气了,机枪副班长杨景林把新兵拉到身边说:“我先打给你看!”说着就扫出一梭子子弹,其它班也开火打了一阵子,敌人虽然败下去了,但被歼的不多。当敌人一个排第二次冲锋时,七班长于连芝沉着应战,等到敌人离我们只有三十米时,他突然摔出两个手雷,战士们跟着就是一排手榴弹。杨景林狠劲地扔出一根爆破筒,又给逃跑的敌人扫了几梭子机枪弹。仅三分钟,敌人大部被报销了。

第二天早晨,敌人对“4081”高地开始了大规模进攻,敌人派来四架飞机,对我阵地轮番轰炸、扫射,投汽油弹,接着是炮火轰击,阵地工事大部被打垮了,青山变成了黄土山。等敌人炮火一延伸,我们从防空洞、防炮洞里钻出来,等着敌人,敌人满以为我们被消灭了,一个排大摇大摆地向上冲,到一百米时,杨景林要求点射,我没答应,八十米,战士要求开火,我也不让,我说等近了再狠狠揍这些狗东西。已到三十米左右了,我把手一挥,机枪猛烈开火,手雷、手榴弹,准确地在敌群里开了花,炸得敌人血肉横飞,只剩下三个敌人回去报丧了。

头两天,敌人发动了十多次反扑,都未奏效。这天傍晚,有四五十个敌人悄悄潜伏到我阵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企图在天黑下来,突然袭击,这对我们不利。我参考友军经验,和七班长商量,决定搞一次小出击。七班长带两名战士,单兵战术动作运用熟练,前进迅速隐蔽,直到离敌人十五米时,敌人还未发现,突然一阵手雷轰鸣和轻机枪的清脆叫声,打得敌人晕头转向,爬起来就往回跑。没跑多远,就被我们布置好的机枪撂到了,敌人的新花招彻底破产了。

两天半过去了,阵地前堆满了敌人的尸体,我们的处境也很困难。敌人从两个排的兵力增加到两个营的兵力,还配有飞机、大炮、坦克、装甲车。我们虽然以近战、反冲击等战术,一次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但敌人在遭到连续打击后变得更加疯狂,轮番对我阵地进行狂轰滥炸,同时对我后方交通线进行严密封锁。金城川的大桥被炸断了,运输补给线断了,弹药和吃的没有了,阵地上已是三天断水断粮,弹药也已不多,全排只有7人能战斗了。重机枪和六0炮也被打坏了。我的左眼、左腿被打伤,右眼被熏得失去了视力,情况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下午,党小组长,九班长李根新传达了支部决议,我们开始烧毁全部文件和联络信号,举行了宣誓,决心与阵地共存亡。为了节省弹药,这一下午,我们用石头手榴弹,打垮敌人好几次进攻。

天黑后,敌人停止攻击,我们抓紧时间研究对策,同志们说,到敌人尸堆里找弹药,于是我们用机枪把敌人火力吸引到左面,一部分同志爬到阵地前沿,拣回八挺机枪,几百个美式手榴弹,新战士刘光义乐得直叫好,说这些够他们吃两天的啦!

第四天下午,一个连的美军在炮火的掩护下冲到我们跟前,在这危急时刻,我忍着多处伤口的剧烈疼痛,摸起身边的手雷,利用右腿和右臂的力量爬到阵地的最前沿高声喊道,“为了胜利,同志们,亲爱的战友们,狠狠地打呀!”敌人被我的喊声吸引过来,我用尽全身力气,扔出了仅有的一颗手雷。浓烟中几个同志抱着炸药包冲入敌阵,有的用刺刀和敌人肉搏......模范团员黄樟奎三处负伤,拖着断腿爬到阵地向敌人狠狠射击直到他停止呼吸,手指还紧紧扣在板机上。刘光义子弹打光了,他举起冲锋枪向敌人头上猛劈。共产党员杨景林端着机枪扫射,打红了枪管,烫伤了左手也不顾。老战士刘发抱着最后一颗手雷,冲到敌群,轰的一声与二三十个敌人同归于尽。刚刚爬上阵地的敌人,在战士们的英勇打击下,狼狈地败下阵去……

老人说敌人是从公路上来的,大大小小38次,从班排到连营,两个营向我们阵地冲击,我们和3连4084高地紧挨着,敌人从公路包围过来了,一失手,敌人就会长驱直入。四天四夜的激战,我们用短兵武器,依靠近战打垮了敌人38次反扑,歼敌400多人。

师政委任思忠到前线和我们剩下的六名同志合影,连队还有这样的照片。

他说这是说的三排,我们的连队是具有光荣称号的“金汤桥连”,朝鲜前线战报上说:七连的干部都是好样的,日常生活是非常勤劳朴素的,他们只有一个心眼:打好仗来回答祖国人民和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热爱与关怀。战斗前就认真细致地作准备工作,几天几夜不睡觉;战斗打响后,就小心谨慎灵活的指挥部队杀敌。战斗中,连长张丙振、副连长张清山都负了重伤,战士们劝他们下去,坚持不下火线,硬是被救护员抬下阵地的。指导员张冠佐出发前向大家保证,我一定指挥靠前,打出新的上甘岭来。战斗中召开了三次支委会,研究战术技术与整顿战斗组织,当战斗打得最紧张激烈的时候,就及时表扬英雄或提出战斗口号。指导员在阵地上,不幸胸中一弹,直到快要停止呼吸时,躺在地上还大声喊:“同志们,坚守阵地,打出第二个上甘岭来!”

七连的战士也是英雄好汉,平时听话,工作积极,团结互助,打仗勇敢,指到那里就打到那里。他们想立国际功勋,为毛主席增光。七连战士黄樟奎,是著名的学习模范,53年“5.1”劳动节在天安门上看到过毛主席!他在心里想,我要争取立功再去见毛主席!在战斗中他负了重伤,倒在地上了,但想到毛主席时,就挣扎着爬起来,向接近的敌人连扫三梭子冲锋枪,敌人死伤一大片,他也光荣牺牲了。

战士刘发在敌人反扑上来时,将负了重伤的六班长潘玉发背到交通沟随即拾起一颗手雷,跳出交通壕,向敌群冲去,一声巨响,炸得敌人血肉横飞,没有炸着的敌人叫爹叫妈的滚下山去了。

机枪三班副班长杨景林一挺机枪不断转移阵地,共打退敌人16次冲锋,配合步兵杀伤敌110余名,人枪均未受损。

炊事员王宝送稀饭到阵地上,被敌人一颗炮弹把稀饭桶炸烂了,稀饭洒了一地。王宝气愤极了。“狗日的,打伤我不要紧,打洒了稀饭,同志们吃什么呀,非要你赔稀饭不可!”便拣几个手榴弹向阵地跑去,狠狠地将手榴弹向敌人扔去,炸死炸伤敌人好几个。这时敌人一个连反扑上来,子弹从他身边飞过,他看好了地形,稍微整理了一下武器,沉着地卧在掩体内死死盯住敌人,等敌人离他只有二十米,刘绍清扔出一颗手雷,两个手榴弹,他抱起身边的机枪就扫,敌人一个个倒下去,在旁边给他压子弹的副机枪手崔孝连声叫好,剩下的敌人往回跑,他跳出战壕就想追,大声说:“抓几个活的来,赔我的稀饭!”

王宝打退敌人数次反扑,腰部也受了伤,同志们劝他下去,他看阵地上剩下的人已不多了,就从烈士身旁拿起了一支冲峰枪,拾了不少子弹,说:“下去干什么?再做饭也没有人吃了,打吧!”又奔前沿交通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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