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瑞挨了骂也无所谓,他反正年纪小,闹一闹的没什么。何况那些当官的私底下胡来的还少了?这事儿他不提,一会子秦小王爷也会找由头跟父亲提,哼!
在座之中有一名晖城的世家弟子万鹏,生得风流俊俏,做得锦绣文章,平素在家被人捧着哄着,进了京后却颇受冷落,他原是先投的晋王府,却没能如愿,眼见黄庭这种出自小县城的土包子却得了小王爷的赏识,还有佳人垂青,不由得又妒又恨,心中落差极大,对秦小王爷亦是颇有怨言。
他当下便笑道:“小王爷此言差矣,诗经上可有不少诗句,都描写了男女相爱,这其中不乏馈赠信物,终得美好姻缘,不也是传得一段佳话么?”
诗歌……永远是走在时尚前沿的。
文人学子最爱风花雪月,这般的八卦趣事,当然想打听个一清二楚,余下之人听了,当即便表示赞同。这种事儿,在男人们看来,是涨脸面的,毕竟不是黄庭主动去求,而是佳人赠送。还有人带头发誓,表示决不细看,只要黄庭将那帕子展一展便成,若将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天打雷霹。于是众人也跟着发誓,一定要让黄庭将帕子抖两抖,让他们开开眼界。
秦小王爷很想发作,这事儿必须在私底下只有他、黄庭和郁老爷三人的时候再提,若是被这些个学子知道了,还怎么拿捏郁老爷?
郁老爷原也想劝学子们几句,却被儿子一个眼神给制止了,索性没话找话地与秦小王爷闲聊,不让他制止这群学子胡闹。
黄庭原本就不想接那帕子,正推搡间,被郁心瑞撞见,一不留神才被那名引路小厮给塞入怀中的,这会儿更是不想公开,免得自己必须去佳人府中提亲……
可旁人的兴致高涨,哪里容他反驳,几个学子干脆扑上去,两人固住他的手脚,一人去搜,争抢间,原就没塞进胸袋的帕子便掉了出来。
万鹏一个健步冲上去拾起,展开来,便有那眼尖嘴快的,看到了帕角的字,顺嘴儿溜出,“慎之!”
咦?
再一细看,这帕子也是男人的,比女人用的大些,周正些。
学子们一入京,若想投名,必定早早地打听清楚朝中权贵们的姓名,自然知道“慎之”是谁的表字,那带着颜色的目光就在秦小王爷的脸上转了一圈,随即垂下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众学子心里却有话要说,原来,秦小王爷喜好男风,难怪年近二十了,连个侧妃都没娶。而万鹏更是深感欣慰,原来不是我学问不行,而是我的长相没对上秦小王爷的味口,幸之、幸之。
黄庭已经傻了,神色古怪地看着秦小王爷,回想着自己与他相识的过程,貌似是秦小王爷的长随主动来找他索要文章,莫非……真的……
他随即勃然大怒,居然被个男人看上,这是对他绝对的污辱!他便是再想做官,再想光宗耀祖,也绝对不会以雌伏男人身下来换取!
是可忍孰不可忍!
黄庭当即冲秦小王爷抱了抱拳,“黄某才疏学浅,不敢担秦小王爷的赏识,这便自行求去。”说罢又冲郁老爷拜了一拜,火烧屁股似的冲出了书房,回晋王府收拾行囊去了。
那方帕子,就这么掉在地上,华丽丽的显眼。没人敢拾了还给秦小王爷,这是找死,秦小王爷自然也不会去拣,这是找虐。
秦小王爷的脸变成了调色盘,红了青、青了白、白了又红,如霓虹灯一般闪烁不停……怎、怎么会是我的帕子?这个霍新是怎么办事的!
郁老爷先打发学子们去膳厅等候开席,抬头看了看窗外,向秦小王爷道:“老夫看外面的天色似乎不大好,若是一会儿下雨……”
秦小王爷立即接着这话道:“的确,若是一会下雨,小王回府就不方便了,今日打扰,日后再请郁公过府一叙。”
郁老爷忙起身送客,“老夫便不留小王爷了。还望小王爷宽宥一二。”
秦小王爷勉强挤出一抹笑,潇洒地慢慢踱出书房,路过帕子时飞速地弯腰拾起,到了院子里,再也维持不住翩翩风度,几乎是跳上马车,立即低吼道:“快走!”
郁老爷在门外相送,先到膳厅仔细叮嘱这些学子,“慎言!须知祸从口出。”
众学子默默应了。
郁心兰躲在碧纱橱后,死捂住嘴,憋笑憋得差点断气。
待郁老爷叮嘱完了学子们,又回到书房里,她才捂着肚子转出来。郁心瑞也老早便想笑了,这会子终于可以大笑出来。
郁老爷脸色一变,“你们这是……莫非你们早就知道?”
郁心兰点了点头,坐在八仙椅里笑了半晌,才渐渐停下来,对郁心瑞道:“去后院给老祖宗和母亲请个安吧。”
郁心瑞乖巧地应了,给父亲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郁心兰这才正了正色,将秦小王爷的打算说了出来,郁老爷气得一掌拍在书桌上,“这个秦肃,仗着皇上的信任和太后的宠爱,素日里就目中无人,在朝堂上也是常常辩得那群老臣们脸面全无,今个儿竟将主意打到琳儿的头上!之前我还当他多少对琳儿有几分心疼,却不曾想,原来只是利用而已,幸亏当初我未答应他的提亲,否则不是将琳儿推入火坑了么?”
要说郁老爷这人也不是没优点,至少他是尽力为儿女着想的……
郁心兰待郁老爷发作完了,便问,“父亲可知十二皇子和秦小王爷为何一定要您相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