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连城微感诧异,他现在忙着使团的接待事宜,白天陪使臣们游山玩水,晚上还要参加各式各样的宴会,很难抽开身,再加上昨日夜里的盗贼还没任何踪影,这几日肯定是抽不出空的。便跟郁心兰商量,提早一天去给三姐添妆,那时客人还不多,正好可以问问岳父。
郁心兰想着父亲要娘亲带这句话,可又言明了非要告诉连城不可,怕是有什么深意,本想劝他早些去趟郁府,可看到连城眉宇间的疲色,这些话便又咽回了肚子里。
甘夫人被罚入佛堂静修,大奶奶说不给大爷安排通房丫头,这两个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遍了整个侯府。
前来静思园打听八卦消息的丫头婆子数量剧增,但凡有静思园的人外出办差,总会有人拉着问,“大奶奶真的不给大爷安排通房丫头?大爷没有意见?”,待听到回答说“大爷没意见”时,又一齐摇头砸嘴。
大奶奶不许大爷收通房了,侯府里的丫头们可就真真是着急了。多少人盼着能飞上枝头,这不是生生地断了路了么?
巧儿从绣房回来时,俏脸绷得紧紧的,一溜烟地进了寝房,给大奶奶回话道:“婢子刚刚在小池塘的假山那儿,听到弯月教唆小茜呢。”
一番耳语后,郁心兰也不着恼,只是笑道:“这回辛苦你了,没人来找你吗?”
巧儿摇了摇头,“没有,冬荷今日遇到婢子,只问了问大奶奶的身子可好。”
看来三奶奶准备先让二奶奶出手了。
正在此时,二奶奶和三奶奶又一同来看望郁心兰,提及几兄弟好久没在一起聚过了,“想在大嫂这里办两桌,让爷们也乐呵乐呵,不知大嫂同意不同意。”
郁心兰挑眉笑了笑,“成呐,兄弟姐妹间本就该多亲近,我有什么不同意的,银子都由我来出了,算大爷和我请弟弟弟妹们的。”
二奶奶抿嘴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又看向锦儿道:“锦儿姑娘的婚期定了,也是大事,日后出了府,返了自由身,只怕难得再见了,不如让她们这些丫头也到一旁乐一乐,咱们一家子就自斟自饮,不用伺候了。”
三奶奶道:“可不。父亲行军打仗时,也常与士兵们同吃同住,并不是什么落脸面的事,就让她们在旁边摆上一桌好了。”
说得多体贴下情呀。郁心兰哪有什么不答应的,“也好,只要你们觉得方便就成。”
想到是兄弟聚会,郁心兰便请赫云连城写了四张请柬,分别送给二爷、三爷、四爷和五爷。原本聚餐就是二奶奶和三奶奶提出来的,自是立即应允,四爷不知是何事,还特地来了一趟静思园问原因,以为是大嫂的生辰之类,五爷则央求要请郁心瑞来参加,连城也允了。
郁心兰便想,既然请了心瑞,不如将心和也一起请了,两个弟弟,总不好厚此薄彼。
为此,五爷赫云征去童子学时,特意绕道国子监,给郁心瑞和郁心和送请柬,又约好了下了学一同回侯府。
此时,静思园的正房里,气氛正压抑着,暖阁里至少站着七八名丫头婆子,除却一道时断时续的抽泣声,再无别的声响。
郁心兰舒舒服服地靠在引枕上,手捧着青花折枝牡丹纹的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慢慢品着。小茜跪在她身前不远处,大大的杏眼已经哭得微微红肿了,鼻头也是红通通的,看上去凭添了几分柔弱的气质。
郁心兰将目光扫过去,细细端详一番,鹅蛋脸,柳叶眉,杏仁眼,直鼻小嘴,乍看上去,眉目里娇俏之外,还有几分高贵,并不象个丫头,倒有几分象是小姐……这难道是她生出别样心思的原因?
屋里其他的丫头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小茜,胸腔里重重地“哼”着。
搁置得差不多了,郁心兰便挑眉问,“你说那只簪不是你偷的,可有凭证?”
小茜急道:“回大奶奶话,婢子是昨日清晨去厨房催饭食时拾到簪子的,当时只有婢子一人,真的没有人可以作证。”
锦儿冷哼了一声,“真真是可笑,前晚上大爷陪奶奶去院子里散步时,奶奶还将簪子取了出来,原是想戴的,后来又觉得麻烦,没戴。我急着服侍大奶奶,只便随手将簪子放在梳妆台上,回头我发现不见了,还以为是奶奶亲自收好了,询问了奶奶后,才知道不是。当时芜儿便同我说,你单独进过屋子,昨日奶奶还叮嘱我先好好找一找,不急着问人,今日就在你房里发现了簪子,你可真是拾得巧。之前问你之时,也没听你提上一句呀。”
小茜惶急地道:“我进屋子,是放火盆和热水的,芜儿又不是不知道。”
芜儿慢悠悠地道:“你是放火盆和热水,可有没有拿东西走,我却是不知道的,我可没法子给你作证。”
小茜心中暗怒,却又不敢发作,又将视线调向巧儿,她同巧儿一向交好,这种时候,只要巧儿说一句“她不是这种人”,就成了。
悔不该,起了贪心呀!其实这簪子是小茜拾到的,前日是上巳节,郁家的几位堂小姐都来了,她亲眼看见大奶奶送了几位堂小姐一人一支点翠镶蓝宝的鎏金兰花簪,昨日清晨起得早,竟在花丛中拾到了一支,想是郁家哪位小姐失落的,她便十分自然地据为己有。却没曾想,这支兰花簪,竟是内务府监造,皇后娘娘赏赐给大奶奶的,根本不是堂小姐掉的。
若是早些知道了原由,她或许就交上去了,偏偏之前锦儿来问话时,并没提及簪子是御赐的,她还以为是失主请奶奶过来问一问,并不确定一定是掉在这里,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