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居是王姝的陪嫁铺子。
郁琳心中一动,故作淡然地问道:“那丫头叫什么?”
“叫千夏,我房里的芜儿、巧儿都还没许人的,你若有人选,便帮我留意一下。”
“嗯。”
郁心兰见也聊了半柱香的时间,怕误了看殿试,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泰安宫,与众女眷汇合后,便一同到观景台观看武举殿试。武举可比唱戏好看多了,况且在滑溜溜的冰面上比武,选手时常会滑一下,滑稽百出,更添乐趣。
赫云连城在男子席上看得入神,忽地一名小太监走近他身边,轻声道:“大人,泰安宫的崔总管请您到那边说几句话。”
这崔总管很得太后信任,在宫里也算是说得起话的人,赫云连城忙起身过去。却原来,崔总管是帮荣琳郡主带话儿的,“郡主说,她有极重要的事要与大人说,请大人到海宴阁一见。”
赫云连城听了后,心中极为反感,这个荣琳怎么还是纠缠不清?他冷淡地道:“请崔总管回复郡主,皇上赐恩宴,某不便缺席,若真有极重要的事,待日后说与内人听也一样,内人自会转告。”
说着,塞了一锭银子给崔总管。
崔总管见赫云连城不去,心中只是一叹,却又记起荣琳群主方才的样子,和哆哆嗦嗦的请求,少不得多说一句,“郡主神色焦急慌张,想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赫云连城更不耐烦,冷瞥了崔总管一眼,“若是私事,就让她现在去与内子说,若是公事,自有管理衙门。”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赫云大人鄙视了。崔总管心里非常无奈,他还不是看太后疼爱荣琳郡主,才来讨这个嫌?他摇了摇头,将银子塞入袖袋,到海宴阁回话。
海宴阁内没生火盆,荣琳哆哆嗦嗦地小厅内走来走去,也不知是天儿冷的,还是被刚才偷听到的话儿给吓的。好端端的,她干嘛要跑到那儿藏起来,就为了远远看靖哥哥一眼?这下好,听到那样不该听到的话……可是,这事儿对靖哥哥却是极有帮助的,说不定,她能以此为借口,让靖哥哥娶了她。
想到这里,荣琳又没那么怕了,只是这里没生火盆,实在是有些冻得难受,崔总管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把靖哥哥带来?
正想着,海宴阁的雕花楠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一扇,一抹娇小的人影快速地闪了进来。
荣琳听到门响,以为是赫云连城,扬着笑脸转头望去,却发觉只是一名女子,顿感失望,因背着光,一时没看清是谁,冷声哼道:“出去,本郡主有事。”
那女子慢慢走近,边盯着荣琳的绣花鞋边道:“嗬,堂堂郡主的鞋上怎么会有这种脏东西?原来刚刚躲在梅树后的人,真的是你!”
待那女子步入阁中,身周的光线没那么刺眼,荣琳终于看清楚是谁,顿时骇得一张小脸没了半分血色,“你……你……别过来……我……我叫了靖哥哥……他……很快就……就来了……”
那女子轻轻一笑,“是么?”说罢,飞快地扬起了素手。
崔总管来到海宴阁前,想好了说辞,端出一脸焦急的样子,快跑几步,推开门道:“郡主,皇上令赫云大人监考,所以……郡主,天呐,来人呐,来人呐!”
郁心兰看比武看得津津有味,忽地发觉上座上一阵慌乱,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过得片刻才知道,原来是荣琳郡主给冻晕了……真是奇了。
荣琳郡主晕过去了,自然有太医照看,比试还是照常进行。最后,由皇上钦点了武举前三甲,果然如所预料的那样,给几人都赐了婚。这几名武举子出身都是普通的小官或是商户,而皇上指的,却都是高官之女,得此良缘,自是喜不自胜,忙忙地磕头谢恩。
宴会之时,赫云彤挤到郁心兰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知不知道荣琳为何会冻晕?”
郁心兰望回去,赫云彤鄙夷地笑,“她跑到海宴阁里,脱了衣裳,想装可怜勾引靖弟,可惜靖弟没去,她竟活活冻晕了。你说可笑不?”
郁心兰砸了砸舌,“真笨!”不知道等人来了再脱衣?
赫云彤也是同感,“就是,没见过这蠢的。”
这事儿,赫云彤能打听到,旁人自然也能打听到,宴席结束之时,荣琳郡主便成了上流社会的一大笑话,虽说太后下令禁言,可哪能防得住旁人私下里议论?
只第二天,许文就听说了,顿时就没了脸面,恨得直往安王府里冲,找荣琳兴师问罪。安王府的人哪里会让他进去,一连将他拦下几日。红玲便劝他,您日后她的夫君,应当她来跟您道歉才是,哪用得着您亲自上门?
许文一听,也是这么个理,便安心回府等荣琳上门道歉,哪知大年三十那天,竟等来了荣琳郡主香消玉殒的消息。
年三十,大清早,天空中就开始飘起了雪花,仿佛要为那抹绝色的芳魂送行。
下晌,赫云连城与郁心兰同乘一辆马车,去安王府凭吊。
明日就是年初一,这时代的人很迷信,觉得新年第一天就上灵堂,十分不吉利,所以京中的权贵功勋们,都赶在今日来安王府或凭吊或问候宽慰。因此,直接导致安王府的正门和侧门全部塞车,定远侯府的马车,也只能排在长龙之尾,耐心等候安王府的管事安排客人进府。
赫云连城的脸色不太好,郁心兰也垂着眼帘没说话。她虽是很讨厌荣琳郡主,可是乍听到其死讯,心里仍是不舒服,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的哀伤感,为这时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