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动静吵醒了睡得正酣的龙哥儿。小孩子都有起床气,没睡到自然醒,就会焦燥得大哭大闹。郁心兰忙将龙哥儿抱在怀里轻拍着,哄着,“龙哥儿乖,不哭了,不哭了。”
哭声引来了本该守在屋里的小丫鬟,这个小丫鬟是新买入府中的,以前从未见过郁心兰。此时看见她家夫人的儿子,在郁心兰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眉毛顿时皱了起来,刚要发作,便被郁心兰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扇到了地上!
“自家的小主子在这歇息,后院里又有这么多的外人,你居然让小主子一个人歇在屋里,万一来了歹人怎么办!说,看到谁到这房里来了?”
郁心兰是见这丫鬟进门时,脸上犹带笑意,便知道这丫鬟定是跑哪里串门戏耍去了,一时心头想起刚刚的惊险,更是震怒,张口便骂道:“没良心的小蹄子,小主子在这里睡着,你也敢跑出去!”
那丫头进了府后,是认过府中的主子的,确定自己不认识郁心兰,只怕也是夫人哪位好友的女儿,被郁心兰骂了几声,心头大是不服气,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府中的事!
只不过,她到底被人牙子和郁府的教习妈妈教导过,又见郁心兰穿得华美至极,深知自己惹不起,只得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咬唇,无声地抗议。
郁心兰被这丫头的模样给气得手指都抖了起来,抱着龙哥儿冲到屋外的走廊上,厉声唤道:“管事妈妈是谁!”
安静的小院子里,立即探头探脑地伸出几个小脑袋,有认识郁心兰的,忙忙地上前行礼,低眉敛目地道:“见过四姑奶奶,竹院的管事妈妈是张嫂,这会子她应该在厨房帮二夫人管着膳食。”
郁心兰瞧了眼天色,也的确是这个时辰了,便让这名小丫头去请了林管家过来。林管家带着两名小厮来到竹院,郁心兰跟林管家说了前因后果,指着那只巴掌大的蜘蛛给他看。
林管家一瞧,亦是骇了一吓,这种大黑蜘蛛,一瞧便是有毒的,毒性如何暂且不知,但伤就凭这个头,小主子被咬上一口,只怕也得肿起半边脸来。想着这些,他狠狠地瞪了那名小丫头一眼,“说,这是怎么回事?小少爷身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
见了那只毒蜘蛛,小丫头才知道怕了,呜呜地哭了起来,“龙哥儿没有奶娘,平日里都是张嫂带着婢子们照看,今日府了来了不少贵客,龙哥儿在老祖宗那儿玩了一阵子,有些倦了,老祖宗便吩咐说怕龙哥儿晚间没精神赏昙花,让婢子带龙哥儿小歇一会儿。龙哥儿睡前吵着要喝羊**,婢子这才乘龙哥儿睡熟了,去厨房取。”
郁心兰听了这话便冷笑了一声,喝牛奶、羊奶是她灌输给娘亲的观念,但这世上没有比较好的加工方法,不能去除掉奶中的膻味,因此每回都得哄着龙哥儿,他才肯喝,什么睡前吵着要喝羊**,绝对是谎话。
林管家对小主子的事情,亦是十分了解的,当下便将眼一瞪,怒斥道:“不说实话是吗?来人,给我拖下去打十板子。”
小丫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惊慌地哭道:“是十儿姐姐叫婢子去园子里采凤仙花制胭脂,婢子见哥儿睡得正香,便想着离开一会子没什么……婢子错了,求四姑奶奶饶了婢子吧。”
挨十板子不见得会死人,但是林管家带来的可是前院的小厮,被几个小厮按着打了屁股,她这辈子也就别想嫁出去了。
郁心兰将眼睛一眯,看向林管家问道,“十儿是谁?”
林管家忙回道:“十儿是伍夫人的贴身婢女。”
郁心兰怔了一下,才想起这个伍夫人,就是那个俏寡妇。她看向这个小丫头问,“你叫什么,与十儿很要好吗?”
小丫头抖着嗓子道:“婢子叫翠儿,婢子与十儿是最……最近才要好的,上回婢子见她做的荷包漂亮,赞了几句,她便将荷包送给了婢子,婢子也回赠了她一个络子,就……就交好了。”
明显就是在套近乎,郁心兰俏脸凝霜,冷冷的视线在竹院中每一个丫头婆子的眼前盯视而过,吓得一众人等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她淡淡地问,“方才有谁进去过龙哥儿的房间?”
众人都立即摇头,纷纷说自己没有进去过。还有人大着胆子道:“回四姑奶奶的话,婢子们都是粗使丫头,没资格进主子屋的。”
郁心兰冷冷一笑,“没资格不等于没胆子。”见丫头和婆子们不想说,便对林管家道:“将她们分开关押,一个一个地问清楚,方才在干什么,有何人可以作证。若是发现哪个撒谎的,就禀报给老祖宗,直接将全家都发卖了出去。”
林管家立即使了两名小厮去前院又调了几名有经验的仆人过来,将丫头婆子们分开看管住,逐一问了。因是之前郁心兰说出的处罚极重,要将她们的全家都发卖出去,所以无人敢撒谎,得出的结论是,基本上都躲在后罩房里聊天斗牌,没人去过龙哥儿的房间,也没人见着有谁进去过。
郁心兰听得大摇其头,娘亲也太过温和了一点,自己院子里的这些下人,主子一不在,就全都躲懒,难怪有人敢进屋里行凶。她蹙眉道:“此事要如何处置,我一会儿寻个时机与老祖宗商量商量。现在宾客们都还在,先将这个小丫头、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以及伍夫人院子里的人,着人看管起来,待明日再来审问。”顿了顿又道:“这只蜘蛛给我包起来,我要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