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能去秋山狩猎,是一种身份的体现,被皇后宣诏的贵女,在贵族圈中地位也超然一些,以前次次都有赫云慧,这一回却没了她,叫她如何不恼?
“啊呀,你也看开一点,你母亲如今已是落罪,你若是再这样脾气急躁,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程夫人说话素来直接,也不知道是来安慰人的,还是来打击人的,接着又问,“年底你就十八了吧,长公主没帮你挑门亲事吗?她可是皇上的亲妹子,若是你看中谁,她帮你去求道圣旨,不就什么都成了?难道这点子小事她也不愿帮你?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女儿呀,我听说,芳丫头的婚事都定下了。”
后面这句,就是名副其实的挑拔了。
赫云慧立马就蔫了,她再娇纵,也知道皇权的利害,更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价,大不如从前。貌似从前她就高不成低不就?
赫云慧的心里总算是有了点自知之明了。
程夫人喝了口茶,偷眼瞧着赫云慧的表情,觉得时机适当了,放下手中茶杯,拿帕子假作擦嘴角,压低声音三八兮兮地道:“芳丫头定下来的那人挺不错的,姓邵,是新晋的一名武官,祖籍在濨阳,家中在当地也是百年世家,有的是家底,在京中却没根基,还得靠着侯府。那人在朝中与你大哥关系不错,是你大哥给牵的线,这样好的亲事,凭什么不说给你,而说给一个庶出的?就说不按嫡庶,也得按长幼吧?”
赫云慧听得眼睛一亮,随即又蹙了眉。一早儿她选婿的标准,是比照着大姐夫明骏来的,年轻、英俊、皇族、有前途;后来一降再降,现如今只要听到是个男的、不老、活的、有点子官职,就会心动。
见二姑娘小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程夫人心中大爽,忙又加油添醋了一番,“还不就是因为你大嫂看你母亲不顺眼!你不知道吧,你母亲给她下过药,想让她不孕的,要不然,你父亲都放过你娘了,她干什么还不依不饶地去查甘家的陈年旧事?她这人就是心眼小,其实那药她又没喝,凭什么这样恨你母亲呐?”
赫云慧用力咬了咬嘴唇,程夫人嘿嘿笑了两声,“只要你帮个小忙,大伯母我就能包你解气。”
正说着,门外通传道:“大奶奶来了。”
程夫人吓了一跳,忙做了个手势,示意赫云慧别说自己在这儿,带着自己丫头,躲到内室里去了。
赫云慧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听郁心兰似乎十分关心自己似的,便冷笑道:“大嫂何必惺惺作态?若真个关心我,那位邵将军为何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
郁心兰一怔,心道:这是谁给二姑娘上的眼药?面上却是笑道:“那邵将军是自己看中了芳姑娘,求到连城头上的。”
赫云慧自是不信,心中道:明明是你对我有成见。她重重哼了一声道:“若大嫂真个关心我,就陪我去兴隆庵求个姻缘签吧,正好听说你后日会出府给人添妆。”
郁心兰眸光一闪,轻笑道:“这有何不可。”
说妥当后,郁心兰便告辞了,出了二姑娘的院子,她便停下脚步,吩咐千荷道:“去打听清楚,这两日都有谁进出过二姑娘的院子,都说了些什么。越详细越好。”然后又吩咐紫菱和安妈妈,“去查一下,这两日谁到找过咱们院子里的人,都打听些什么。”
正好听说!真是可笑,听谁说的?她去郊外给巧儿添妆的事,是昨日才决定的,连长公主婆婆都没禀报,刻意压着,怕婆婆不允。不过她这两日让紫菱帮着准备巧儿的添妆礼,巧儿又特意来给她磕过头,院子里的人肯定是知道的,谁说了出去,不论有意无意,都得罚一下。
众人得了令,立即分头行动,很快就查出来了。
安妈妈道,“今日一早,马婆子去取饭食时,厨房的六婶找她问过,后来,六婶又去见了西府的那妈妈。”
千荷道:“婢子打听清楚了,今日程夫人去二姑娘那儿坐了好久,奶奶您去时,还在屋里呢,却没见到人。”
紫菱蹙了蹙眉,“这么说是程夫人在打听奶奶您的行踪,又使着二姑娘诓您去兴隆庵,却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怕不是好事,或许想用我来威胁大爷。”郁心兰立即就想到,程夫人几次要连城去给荣爷和琏爷说情的事。
赫云连城当着程夫人的面没说,却与郁心兰说了,“荣哥想害你,琏哥想害我,我没有这样的心胸去原谅,况且他们二人帮着安亲王干了不少事,说情也不可能从轻发落。”
可是程夫人却总是轻意就淡化自己儿子给他人造成的伤害,只觉得旁人都对不住她们母子。郁心兰摇了摇头,“叫贺尘和黄奇进来。”
既然已经知道了大概,就防着吧,除此之外,她还想看一看,二姑娘到底是被程夫人诓着帮忙的呢,还是自己主动去帮的。
添箱那日,郁心兰和紫菱芜儿等几个丫头,一早儿地起来打扮整齐,赶在吉时前到了巧儿家,送上了添妆礼。
巧儿也没几个闺蜜,家中的亲戚也不多,院子里并不热闹,便想多留大奶奶她们一阵子,可是郁心兰早已与赫云慧约好了时间去庵里求签,坐了一会子便要走,巧儿只得送了出来。
赫云慧早就等在兴隆庵外了,今日不是初一十五,兴隆庵也不出名,庵里比较冷清,只有她们两个香客。赫云慧跪在蒲团上,朝着观音像念念有词,然后抽了一支签,要找住持解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