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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狗认血亲

在巧红的帮助下,大明当上了吴老板的司机,这实在让他感恩戴德。大明虽然听说过她和吴老板的故事,但因为心怀感激,又逃不脱她含情脉脉的销魂目光,便自欺欺人地沉醉于她的温柔乡中。

吴老板也怀疑过巧红和大明的关系。从前,他确实也曾被巧红热烈的痴情所感动。她能干聪明,年轻貌美,又替他怀过孩子。但自己对她确实只是逢场作戏,从没想过和老婆桂香离婚,对她的挚爱深情只能不闻不问。

前段时间,他又迷上了新来的大学生冯秀英,更没心思去管巧红的事情,倒是少了个人纠缠,乐得清闲。

拿破仑说过:“大山近处不显高,仆人眼里无伟人。”大明成为吴老板的司机后,一下就走近了他,老板的优点缺点,他都了然于心,想象中的伟人、智者,原来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平常人。老板高大伟岸的英雄形象,也随着对他的深入了解慢慢冰消瓦解。

吴老板的财富像吹气球似的疯狂膨胀着,渐渐地,他被胜利冲晕了头脑。虽然还是满脸堆笑,内心不免张横跋扈,整天带着两只大狼狗纵横晓城,吃喝嫖赌。

大明虽然坐过牢,可他毕竟是个爱读书之人,内心依旧充满了正义和理想,他对老板的所作所为不敢苟同。由于老板的得意忘形,公司大权一步步旁落在老板娘桂香手里,公司只要涉及用钱的事,没有桂香的签字是不能生效的。大明常接送老板娘外出办事,在大明眼里,老板娘像王熙凤一样泼辣精明。她虽然文化不高,但对公司的大小事务却有猎犬般的警觉,管理得滴水不漏,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桂香对老公吴向阳的所作所为,早就心知肚明,只是这女人天生是个工作狂,一心只爱公司和钱财,每天沉湎其中,忙得不可开交,也就隐忍不发。桂香对年轻帅气的小司机很有好感,常常以小弟相称,给他一些小恩小惠,嘱咐他多看着点老板……

冬妹感激大明叔叔和巧红阿姨的收留之恩,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心尽力地侍候好他们。她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擦洗得一尘不染,还烧一手好菜,把大明和巧红照顾得舒舒服服。正如巧红所说找了个免费的小保姆,两人都觉得家里越来越离不开冬妹了。冬妹手脚伶俐,干完活,她还有大量时间看书,很快就把大明家里的书通通读了一遍。巧红也常会带一些书送她看,还不时给她一些零用钱。

冬妹真心认为大明叔叔和巧红阿姨是她的亲人,这是她自记事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唯一让她感到尴尬的是他们常常当着自己的面调情,尤其是在晚上,巧红的呻吟声常让她久久不能入眠……

巧红阿姨出差去了上海。就在当天晚上,大明叔叔竟然带回另一个女人,令冬妹实在困惑和气愤。更让她不能理解的是这个女人比巧红阿姨要大很多岁,她的五官虽然端正,可脸色苍白,像一具死去已久的死尸,连她的笑都是那么僵硬生冷,让冬妹觉得冷飕飕的心慌,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出。

也许是习惯成自然,大明似乎把冬妹当作小狗或者是空气。他毫不避讳冬妹,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冬妹喜欢巧红阿姨,替她鸣不平,暗骂大明叔叔花心。可她更知道自己要向着大明叔叔,不许乱说话。因此,她总觉得有愧于巧红阿姨,尽量躲着她。巧红想冬妹这丫头怎么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也就不再关注她。

有一天,那个死尸脸女人从床上捡来一根头发责问冬妹,说:“你大明叔叔是不是有带别的女人来家里?”

冬妹虽然年少,但她从小过惯了寄人篱下的生活,早已学会看人脸色行事,觉得这事绝对不能说。那女人软硬兼施用尽办法也没问出一个字来,急得她大骂冬妹不识抬举。

又过了几天,那女人买了一堆零食和衣服送给冬妹,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让冬妹看,问:“是不是就是这个臭婊子常来这里?”冬妹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人是巧红阿姨,吓得她使劲摇头不敢说话。可那女人明察秋毫,她已从冬妹的神色里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狠狠地大骂说:“臭婊子,你勾引了我的老公还不够,又来抢我的情人。大明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让你们都不得好死,走着瞧。”说着发疯似的冷笑,吓得冬妹毛骨悚然。

日子一天天过着,冬妹像大明叔叔一样,每天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两个女人。

那天晚上,大明叔叔和巧红阿姨醉醺醺地回到家。冬妹还是像从前一样假装睡着了。

一会儿,大明对巧红说:“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最近那个臭婆娘的眼神常常看得我发毛,我真的好担心!”

“怕什么?难道你被那个老巫婆迷住了,动真情了不成?”

“你胡说什么?我对你可是一片真情,和那老妖怪的事可全是你安排的呀!我那么的委曲求全,现在你倒是说起了风凉话。”

巧红哈哈大笑:“你紧张什么呀?难道是真的做贼心虚了?我一想到你和她在一起我就像吃了蟑螂似的难受。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我们远郊外的那个厂子,现在我要把荣华集团的一批外单送去咱们厂加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一定要在这个月向那个老妖精再借出五万来。”

“我已经向她借了五万了,这几天她对我忽冷忽热的,绷着脸阴阳怪气的,前天还突然问我和你是不是也有一腿,说我们俩是不是合起来骗她。我真的好担心,要是被她知道了我们的关系,知道了我们还骗她的钱在外面建厂,挖了他们的业务,怕是我们真的完蛋了。”

巧红冷笑:“谁怕谁呀!她要真敢把我们怎样,我就把她和你的事告诉吴老板,看看谁更厉害!”

大明着急地说:“那样你不是把我往死里推吗?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我是骑虎难下,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什么我出的馊主意?什么骑虎难下?还是我把你弄硬了不成?你和她好的时候难道你就不舒服?没有用足力气?要不,她怎么可能就离不开你,假若你真不同意,我还能勉强你吗?”巧红的话酸溜溜的充满了火药味。

“我可是什么都听你的呀,现在又全成了你的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好?”大明委屈地说。

巧红突然感到心酸难受,这几年受的委屈化作两行泪水流了出来。她爱吴老板,而他的行为让她一次次失望。如果说当年她和大明好是为了报复吴老板,想以此来排遣内心的空虚和孤单,现在她可已经真心实意地爱上了他。她已是荣华集团的得力干将,知道公司的实力和利润,这些年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拉回一个个大单,可那个狠心的老板娘却连奖金都不给她,她心里产生了严重的不平衡,就想着决不能一辈子给别人打工,只有另立山头才能出人头地。创业需要本钱,可这些年在荣华集团只是表面风光,并没有多少积蓄,便常常苦思冥想寻找机会。

一夜,大明向巧红诉苦,他每次开车接送老板娘,她对他一口一个小弟,眼里满是暧昧,还经常向他数落老板的不是,几次对他动手动脚,还让他过两天开车送她去上海,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巧红听了心里虽不是滋味,但突然计上心头,想机会来了,老板娘桂香就是最大的一块肥肉呀!

她鼓动大明主动上钩,陪老板娘去上海。

从上海回到晓城后,桂香果然从此离不开大明,对他出手大方,有求必应。大明便用各种理由向桂香借钱,不到几个月就从她手里借出了五万块。

大明和巧红在郊区租了房子,开起了加工厂。巧红用略低于荣华集团的价格把客户拉到他们厂里,现在他们订单很多,就差本钱购买设备扩建厂房。

巧红掏出手帕擦干了眼泪说:“没事,天塌不了,我谅那个老巫婆也不敢拿我们怎样。再说,难道就许他们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盏小灯?这几年,我给他们拉了多少业务?北京上海那么多业务,哪个单子不是费尽了我的心血,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我们没有卖身给他们。”

大明叹了口气说:“主要是我向桂香借了那么多钱,现在你还让我再问她借钱,尤其是你从荣华集团拉出来的几个大单。你也知道桂香心狠手辣,又财大气粗,就怕她什么事也干得出来。”

黑暗中,巧红仿佛看见了老板娘阴森森的毒辣目光,吓得她把头埋在了大明怀里,不再说话。

冬妹听得云里雾里,觉得大人的事真是复杂。一会儿又传来巧红阿姨销魂的呻吟声,冬妹捂住耳朵迷迷糊糊睡去了。

冬妹睡得正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狗叫声把她从梦中惊醒。她赶紧爬了起来,门已被撞开,闯进两条威风凛凛的大狼狗,后面跟着一个高大魁梧、满脸杀气的男人。

巧红匆忙披上睡衣,她看到吴老板和两只大狼狗,吓得尖叫:“你,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是你先不要我的,现在来干吗?”

那男人狠狠地给了巧红一耳光,她跌倒撞到桌角,额头鲜血直流。他骂道:“你他妈的臭婊子,还敢狡辩,你和这个小白脸偷偷在外面建厂,还把公司里的业务拉走,你们是在找死。”他骂着对两只龇牙咧嘴的大狼狗吹了声口哨,见大明扑通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嘴里求饶:“我错了,老板饶命,老板饶命。”

冬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晓城的传奇人物吴老板。吴老板哼了一声说“上”,两只训练有素的大狼狗凶狠地朝大明扑了过去。大明哇的一声惨叫,吓得闭上了眼睛。

冬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眼看大明叔叔要被狗撕烂了,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拼死也要救大明叔叔。冬妹不顾一切冲了过去,挡在了大明叔叔的面前……

大狼狗见到冬妹挡在面前,突然停下来嗅了嗅她,不但不咬她,还反敌为友,摇起尾巴,依偎在她身边舔她没穿鞋的脚丫。冬妹从小怕狗,可她感觉到了面前两只狗对她非常友善,不由大着胆子伸手去抚摸它们,好一幅人狗和谐图。

吴老板最通狗性,见这样子,心里掠过一丝疑惑。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小女孩,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难道……他若有所悟,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明说:“算你命大,快说,这小丫头是谁?说清楚了今天就饶你狗命。”

大明本以为今天命休于此,听见吴老板的问话,这才睁开眼睛,看到狼狗依偎在冬妹身边,也感到纳闷,颤抖着说:“那天,她发高烧昏死在第二市场,我把她救了回来,我不知道她是谁。她说来小城找她的父母,可又不知道她父母的名字。”

吴老板三两步走过来拉着冬妹的手,盯着她仔细端详了很久,问冬妹:“你妈妈叫丁勇慧吗?”

冬妹茫然地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见过妈妈,不知道我妈妈是谁。”

吴老板和蔼地问:“那你从哪里来?今年多大了?”

冬妹依旧摇着头,只有那止不住的眼泪在脸上流淌着。

吴老板点燃一支烟,心绪随着烟雾沉浸在遥远的往事里。一会儿,他对着大明喊:“快去拿碗水和一根针来。”

大明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去取来清水和针。吴老板用针刺破手指,挤出鲜血滴在碗里。又把针递给冬妹,说:“孩子,快跟我一样,扎手指滴血,今天我们要滴血认亲,我可能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冬妹的心狂跳着,她接过针往手指头扎了下去,鲜血在水里绽开又相溶到了一起。

吴老板已是泪如泉涌,紧紧把冬妹搂在怀里,说:“孩子,老天保佑,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就是你亲爸,你爸爸我叫吴向阳,你妈妈叫丁勇慧,爸爸这几年找得你好苦。你妈妈呢?这些年你怎么过的?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快说给爸爸听。”

传说中的吴老板,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爸爸,是她千万次在梦里呼唤的生身父亲。冬妹脑袋顿感一片空白,苦涩酸楚一齐涌上心头。爸爸两字在心里翻滚着,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不知道这是真是梦。

吴老板转身对呆愣的大明和巧红说:“算你们走运,救了我的女儿,看在我这个可怜的女儿分上,咱们的事一笔勾销了。你们趁早滚出晓城,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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