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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雅丽成了大歌星

随着深圳被划为经济特区,广东成了中国改革开放的试验田。她打破了过去计划经济时代的桎梏和束缚,作为广东省会的广州借凭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国家给予的许多相关优惠政策,吸引了大批国际投资者,带来了新技术、新思想、新观念,广州人先富了起来。于是,全国掀起了北雁南飞的淘金潮,人们纷纷来广州寻找机会和梦想,外来者用青春和汗水浇灌着这块热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广州是活跃之都市,也是包容之都市,广州多彩的沃土孕育了一个个老板和富翁,他们用自己的勤劳与智慧耕耘着广州,收获着事业成功的喜悦。

“去广州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去广州的女人变坏就有钱。”这是流行在广州民间的一句俗话。这话虽然不是绝对,但却成了广州有钱男人的写照。广州人有钱,广州人爱花钱,广州的男人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于是,一个个音乐茶座、夜总会、卡拉OK厅在广州应时而生。夜总会是个充满暧昧的词,让人联想到了旧上海的不夜城,联想到上海滩灯红酒绿的夜生活,联想到一个个嗲声细语、活色生香、轻歌曼舞的女人。

饱暖思淫欲,夜总会成了有钱男人们纸醉金迷的最好去处,为那些表面财大气粗、内心空虚无聊的人,提供了消遣发泄之处。一个个来自东西南北、环肥燕瘦、操着不同口音的美女活跃在了广州的大小娱乐场所,成了有钱男人们竞相追逐的对象。

冬妹和雅静按信上的地址来到了夜来香夜总会。夜总会坐落在广州商业中心地带的繁华区。这里宏伟的建筑和华丽的装修,让人联想到戒备森严的政府大楼,使人望而生畏。她们俩虽然也去过许多珠市的高级娱乐场所,但对这里富丽堂皇、宛若宫殿的装潢仍有点心生怯意。这里是广州最高级的夜总会之一,来的全是达官贵人、名门望族。

浓妆艳抹的迎宾小姐傲胸热辣地分站在大门两边,有钱的爷们开着宝马豪车来这里一掷千金,他们被美女们像迎接上帝一样众星捧月般引入演艺大厅、各大包厢。

金碧辉煌的钻石舞台,耀眼的聚光灯,强烈震撼的大型乐队,前卫时尚和古朴典雅交相映辉。雅丽姐姐是夜来香的金字招牌——第一金嗓子。

雅静和冬妹宛若乡下人进城,小偷似的在门口东张西望。当她们确认门口张贴的海报上,那位穿着晚礼服、高贵典雅的明星真是雅丽时,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骄傲。

她们放弃了直接去找她的想法,买了两张门票,决定先看看演出。

变幻莫测的灯光若梦若幻,强劲的音乐震耳欲聋,舞池内的男男女女随着强烈的节奏疯狂扭动着、狂跳着。弥漫的烟雾,狂乱的喊唱,激情的鸡尾酒,刺鼻的香水味,两人只觉得要窒息过去。好容易熬到一曲劲舞结束,疯男狂女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音乐声变得柔美抒情,接下来,台上走出一位丰姿绰约的美女为大家表演魔术,精妙绝伦的魔术令人应接不暇,回味无穷。魔术过后是俊男靓女为大家表演相声,讲黄段子,演小品,不亦乐乎,让在座的男女笑得前俯后仰。载歌载舞,欢笑不断。

直到十点,主持人才装作激动地说:“下面有请著名歌手,我们夜总会的至尊女星,第一金嗓子白百合小姐登场,为大家激情演唱。白百合小姐出生在安徽一个美丽的城市,从小爱唱歌,儿童时就得过许多全国的大奖,她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声乐系,现在签约于广州长江文化唱片发行公司,她的专辑已经在大陆和港澳台发行,也是我们最熟悉的歌手。她甜美的歌声、婉转的歌喉可以和邓丽君媲美,有请白百合小姐。”

主持人刚讲完话,台下一片掌声,随着行云流水的音乐缓缓流淌,一位曼妙女子轻盈地走上了舞台。她身着一袭白色曳地长裙,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纤纤玉足像月牙似的弓在水晶高跟鞋里,让人望而生怜。乌黑的秀发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婴儿般的肌肤白皙滑嫩,吹弹可破。樱桃小嘴欲闭还启,鼻梁玲珑挺拔,眸似湖水,眉如柳月,秀气姣好的面庞立体柔和。犹如冰清玉洁的雪中梅花,又似仙子下凡尘。

只见她嫣然一笑,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微启朱唇说:“谢谢大家,谢谢亲爱的朋友们,很高兴今天能为大家演唱。我今天要给朋友们献上一首邓丽君的《甜蜜蜜》,希望大家喜欢。”随着乐队的奏响,传来了雅丽婉转缠绵的歌声。她甜美性感的声音,深情忘我的投入,让在座的人听得如醉如痴……

雅静也陶醉了,她从小听姐姐的歌声长大,知道她爱唱歌,唱得好听,但从来没想过她的歌声能让人沉醉和忘情。好多年没见了,儿时相依为命的姐姐已成了歌星,她为姐姐而骄傲,她忍不住站了起来,要上去和姐姐相认,被冬妹拉住了。

耳边又响起了主持人声音:“白百合的歌唱得好,声音好听,渊源集团的刘老板为白百合小姐献上了六个花篮,让我们为她鼓掌!”台下又是一片热烈的尖叫声。

雅丽给刘老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用广东话说:“感谢刘老板,感谢亲爱的朋友们,感谢广东这片热土,更感谢夜来香夜总会给了我舞台,让我有机会能在这里给各位亲爱的朋友唱歌。下面我要为大家演唱粤语歌曲《被遗弃的公主》和《恍若隔世》。”雅丽的歌声再次响起,这两首歌她唱得激情无限,扭腰摆臀风情万种。冬妹觉得雅丽的歌声透着磁性,洋溢着性感。

雅丽一连唱了五六首粤语和邓丽君的几首甜歌,全场观众鸦雀无声。花篮放满了大半个舞台,刘老板一共送了六十个花篮。冬妹不由打量起坐在不远处财大气粗的刘老板,见他身边十来个人众星捧月地围绕着。他约五十出头,个子不高,肉肉敦敦,满脸堆着哈哈,一双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台上的雅丽。

刘老板是夜来香的常客,更是雅丽的歌迷,他靠投机倒把和走私赚了大把的钞票。他最喜欢去夜总会,喜欢在夜总会被美女围绕的感觉,觉得夜总会的女人风骚,解风情。前些天来夜来香,彻底被雅丽的歌声征服,迷上了雅丽。用刘老板的话说,雅丽身上有一种冷艳美,像少女时代的林青霞。他自认识雅丽后,几乎天天来,每天在夜来香一掷千金。

此时的雅丽虽然没有林青霞那般大红大紫,但在夜来香却是实实在在的摇钱树,来捧她场的男人与日俱增。每天晚上,她收到花篮最多,现在连夜总会的老板也要让她几分。

冬妹和雅静好不容易等到了雅丽演出结束,急忙去后台找她,却被服务生拦住了,说:“白百合小姐晚上还有重要应酬,没空接待。”

雅静求服务生,说:“先生,我们是白百合的妹妹,从珠市专程来广州看姐姐,求您高抬贵手,让我们见她一面。”

服务生头也不抬地说:“你们既然是她的妹妹,怎么没和她事先打招呼就来了?像你们这样的歌迷多了,每个人都要见她,她能忙得过来吗?”

雅静这两年在珠市可谓是左右逢源,春风得意,没想到在这里连一个服务生都不给她面子,顿觉恼羞成怒要和他理论,被冬妹硬拉住,说:“我们先去宾馆住一天,明天再来找她。”

第二天,她们吃完晚饭就来到夜来香,要了些酒水干果等待雅丽。服务小姐告诉她们说白百合小姐晚上有重要应酬,要到晚上十一点才能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雅丽上台演唱,雅丽要立刻冲上去和姐姐相认。冬妹说:“雅丽现在是大明星,我们现在就上台怕会影响她的演出,咱们还是也送她一个花篮,她认出了我们就会来找我们。”

雅静显然是急了,只听她口不择言地说:“什么明星,不就是一个夜总会的歌手吗?不会一转身就忘了自己的原形,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冬妹说:“你别胡说!雅丽姐可不是这样的人,我们马上给她去送花篮。”冬妹向服务生要了个花篮,等她一曲歌完,冬妹让雅静把花篮送到了台上。雅丽礼节性地过来向送花篮的人一一握手以示感谢。雅静轻轻地叫了声“姐姐”,四目相对,泪水夺眶而出,早是泣不成声,雅静把头埋在了姐姐的怀里,姐妹俩相拥着久久不能分开。

台下的人不知道怎么了,顿时一片肃静,接着哗然起来。可两个姐妹依然难舍难分。

主持人走出来向大家鞠了个躬,说:“真对不起,白百合小姐见到多年没见的姐妹,情绪有点失控,望亲爱的朋友们理解,一会儿继续为大家演唱,让我们一起祝贺她们吧。下面由我们的玛丽小姐为大家激情演唱。”

她们正要相拥着下台,听人群中有人大嚷:“祝贺个屁,关我们屁事,我们花这么多钱来夜来香是为了娱乐高兴,不是来看悲情故事的。”

又听有人说:“我们买了这么贵的门票就是来听白百合演唱,等她到十一点,她才来,凭什么只唱了一首就开溜,别给我们耍滑头,不许她下台。”台下一片喧哗。

雅丽擦干眼泪,紧拉雅静的手呜咽着说:“谢谢大家,谢谢亲爱的朋友们,我爱你们,因为有你们的爱,今天我才有幸站在这夜来香舞台。这是我好多年没见的妹妹,今天她突然来找我,我真的好激动,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希望朋友们原谅和理解。下面我要给大家演唱一首《小白菜》,希望大家喜欢。”

乐队奏响了《小白菜》凄婉的曲调,雅静的声音如怨如梦似泣似诉,“小白菜呀,地里黄啊,三岁两岁,没有娘啊。跟着爹爹,度时光啊,就怕爹爹,娶后娘啊。娶了后娘,三年整啊,生个弟弟,比我强啊。弟弟吃饭,我喝汤啊,弟弟上学,我放羊啊……想亲娘啊,想亲娘啊……

这首歌是雅丽在上海遣送站唱的歌,也是冬妹常在梦中哭唱的歌曲,一幕幕往事在脑海里浮现,她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她们好不容易等到雅丽演唱结束,雅丽和司机一起送她们回宾馆。三人都有满腹的话要说,却又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流泪。大约过了一刻钟,当她们彼此好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想要说话时,却听司机来敲门,说:“老板等急了,请白百合小姐速回。”

雅丽的泪水又溢了出来,只好站起来说:“真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来陪你们,明天中午让司机来接你们一起吃午饭。”

在雅丽匆匆的背影里,她们心里突然有一种悲凉之感,看到雅丽光鲜背后的无奈与苍凉。

第二天十一点,雅丽的司机准时来接她们。小车停在一家装修雅致的徽乡菜馆门口,服务员把她们领到了一个小包厢,雅丽早已经点好菜等在那里。未等说话三人的眼眶又发红,冬妹赶紧说:“咱们亲人相见,要高兴才是,怎么反而要流泪了?从现在起,我们大家都不许再哭,谁哭谁就是小狗。”

雅静也止住眼泪说:“对,亲人见面,我们要高兴才对,姐姐快说说,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成的大歌星?”

雅丽长叹了一声,说:“什么大歌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一场泡影,徒有虚名罢了!两位妹妹呢?你们怎么在一起的?这些年你们在哪里?我一直好担心。”

雅静和冬妹省略去了许多苦难,用最简洁的语言向雅丽复述了一遍她们的经历。当冬妹哽咽说到小萍阿姨已经上吊死去时,雅丽近乎崩溃,三人又一次痛哭失声。

一大桌饭菜,只是动了几下筷子,谁也没有心情吃东西。直到下午两点,司机来催雅丽,说:“下午三点有一个重要客人要见面,请白百合小姐迅速动身。化妆师在车上等着呢!”

雅丽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五万元钱对两人说:“这钱你们先拿着花,我不能陪你们了。实在对不起,因为姐姐已经和公司签约,他们负责包装我成名,但我的一切行动,必须听从他们安排。你们把电话号码给我,我会尽量安排时间去看你们,你们先回去,有空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雅静急忙写下电话号码,正要推辞说:“现在我们不缺钱,不能要你的钱。”可雅丽已接过纸条在她司机的保护下飘然而去了,留下了一沓钱躺在桌子上。

她们俩好不沮丧,总觉得雅丽有许多难言之隐。雅静的意思是要继续留在广州跟踪雅丽,冬妹不同意,劝雅静说:“姐姐不愿意我们了解她,总是有她的苦衷,我们不能让她为难,还是先回珠市,等她的电话,或者,她有空就来看我们了。”

“可我们不能要姐姐的钱呀,我觉得她比我们还要苦!”雅静哭着说。

冬妹说:“我们拒绝她的钱,她才会更伤心,何况,这钱我们可以不用,先替姐姐存着。现在,雅丽姐姐已是光彩照人的大明星,这样咱们也就放心了,我相信姐姐一定会抽空来看我们。自出来后,我还没有回过山凹村,这次我想回去看看养父,看能不能把他接来珠市。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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