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雅静的话,冬妹不由陷入沉思,在苦难中浸泡长大的她当然也明白成功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她爱做梦,希望在梦里住久一点,心中隐隐作痛,叹了口气问雅静:“对了,我酒醉时,你和陆总说了些什么?你听谁说陆总要做副市长了?”
“真真假假地瞎掰呗,你没看那个陆总,被我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还说你父亲是大企业家,要给你投资房地产,还有你姑父在北京当大官,珠市朱书记曾是你姑父手下的一个兵。以后你可别说露馅了。”她看冬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又补充说,“吹牛也不是我们的本意呀,可谁让我们生活在这个势利眼的时代,陆总一听到我的吹嘘,立即改变了态度,甚至还流露出想要和我们合作的意思。”
“你就能瞎吹,我父亲算是个老板,可他才不会管我,我也不需要他来管。关键是你吹这么大,以后怎么圆场?”冬妹担忧地说。
“以后的事以后说,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咱们是书记家的常客,那是事实。我还告诉他我姐姐雅丽也全仰仗你姑父的帮助,她现在是个大明星没错吧?吹牛就要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雅静得意地说。
冬妹说:“说到雅丽姐姐,她可是大明星了,认识的人一定很多。她上次还打电话来,说有什么困难尽管找她,咱们以后有事也可以找姐姐试试,也许她能帮助到我们。”
雅静不高兴地说:“我也想呀,可你也知道,我们上次去广州时,她连家都不让我们去,好像是唯恐咱们丢了她的脸,现在虽然有打电话来,也给我们寄东西,可咱们毕竟不是要饭的,我更需要的是一个亲姐姐。”
冬妹安慰说:“她一定有苦衷,我觉得姐姐是个好人,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对了,你从前口口声声说只要一上男人的床,我们就只有被抛弃的份。可你昨天为什么丢下了我?假如陆总从此不理我了,我饶不了你。”
“啊,吓死我了。”雅静假装吓得瘫倒在沙发上,看冬妹不理睬她,只好坐起,说,“你放心吧!我分析应该是不会的,毕竟,咱们现在已成了有身份的人。第一,他知道咱们和书记好,俗话说不看僧面还看佛面,他还怕咱们去书记面前说他坏话呢。第二,咱们和他已经认识了这么久,得不到的东西纵然能激起人的欲望,但毕竟要有尺度,吃不到葡萄也会说葡萄酸。他那一段时间不理我们,一定是觉得被我们耍弄了。第三,昨天你们的眼神告诉我,你们彼此都在乎着对方。我们不小了,到了应该享受爱情的年龄。人生苦短,能遇到真爱不容易,我们也是血肉之躯,需要爱情的滋润,需要浪漫和激情。从前,我们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不去接受爱情。可今天不一样了,我们在珠市也算是小有成就,还有朱书记给我们撑腰,我觉得实在不应该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了。第四呢,经过这几年的接触,感觉陆总也许是比较花心,但他不像个坏人,人也很有能力。我听说钮副市长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他在这一两年之内一定要退,到时候提谁做副市长呢?路桥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陆总年轻有为,善于见风使舵,我就琢磨着他做副市长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我昨天就借着酒醉信口说了,将来他当了副市长最好,一定会对我们刮目相看,不当也没关系,反正吹牛不犯法。”
雅静做事总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让冬妹心悦诚服。她举起手假装要打雅静,边说:“好啊,原来是你出卖了我,还是你全设计好了,你说该不该打。”
雅静躲开冬妹,用手羞她说:“哎呦,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敢说你不喜欢陆总吗?你不但不感谢我还怪起我来了,你偷偷给他写的那首情诗,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们邂逅在春天里
绿叶丛中是红花,花恋着蝶,蝶恋着花。你那深情的一瞥,瘦了我的颜色,溶了我的矜持。从此,情波浪涛,我们偷窥着含笑的你,真想温柔地闯入。每一次,又总是提着羞涩走。我望着天边的云彩风啊,请你替我捎去信儿,那乍放的嫩芽,期待着雨露的滋润,我等候着你,房门为你虚掩。等着你,叩我心的门。冬妹的脸涨得通红,其实,雅静的话全说到了她的心里,自和陆总认识以来,她一听到陆总的名字就会心跳不已。她觉得自己像中了相思蛊,情魔在她身体里疯狂地滋长着,侵蚀着她的灵魂,让她不能自制,她犹如掉进了爱的沼泽,越想挣扎却陷得越深。多少个不眠之夜,枕着他的名字入睡,呼唤着他的名字醒来。多想与他漫步雨中,月下相依。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紧紧缠绕着她。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好在,有雅静经常在旁边泼冷水,她才勉强保持住清醒。本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本以为,她已经将他忘记,然而,有时候,爱情就像深埋地下的老酒,猛然出土,才知道酒越久越醇,她醉了,她爱他……可又想到雅静的神吹,心里又隐隐作痛,多么想告诉他自己从前的一切,告诉他她们和书记只是一般的关系,告诉他她生父虽然有钱,但是并没有来找她,她也没有姑父在京城当大官,告诉他自己曾经结过婚,还有个女儿。然而,她能说吗?假如陆总知道了她的从前,知道了一切,还能爱她吗?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想到这,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好好的你怎么又哭了?你又想到什么了?唉,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重情,太感情用事,你可别忘了咱们是什么身份。你可以爱,但千万不能用情太深,要不,受伤的一定是我们。”雅静递过一张纸巾安慰说。
冬妹擦干了眼泪,说:“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哭。就觉得陆总现在即使爱我,爱的也只是我的表面,假如他知道了我的从前还能爱我吗?”
雅静斩钉截铁地说:“一定不会。假如陆总是一个没有权力、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农民大叔,你会爱他吗?”
冬妹哑口无言,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在心里,她总幻想有一份真正的爱情,幻想陆总爱她的优点也能接受她的缺点。而现在即便陆总是真正爱她,她也感到不光彩,觉得这是骗来的爱情。心里七上八下,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解决,只好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说:“莲花虽然出污泥不染,但假如把她连根拔起,那么也一定是拖泥带水。每个人都有秘密,没有必要把自己的缺点告诉别人。”
雅静拍手称好,说:“人生苦短,且醉今宵,别想那么多了。中午了,咱们快回家,爸爸一定做好饭了。”
退完房,雅静开着车,两人哼着:“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快活,尽情挥洒自己的笑容,希望就在不远处等着我……”
在以后的日子,陆总一有空,就会给冬妹打电话,隔三差五来看她。
冬妹痴迷于陆总的成熟稳重、儒雅宽容,喜欢他的豪迈洒脱、智慧超群。陆总倾心于冬妹的善解人意、真诚善良,迷恋她的年轻漂亮、温柔体贴,两个人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激情之夜。虽然,每一次冬妹的身体都是意犹未尽,但精神上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觉得她的爱情与性爱无关,只是喜欢这种缠缠绵绵的感觉。
在冬妹红扑扑的脸蛋里,雅静看到了他们幸福甜蜜的爱情。每当冬妹去约会时,她就会怅然若失,一种莫名的伤感油然而生。望着镜子里如花似玉的自己,心生感慨,觉得自己青春虚度。人生苦短,红颜易老,自己花一样的容貌总会被无情岁月雕刻成满脸皱纹的妇人。
在外人眼里,她年轻漂亮,事业有成,然而物质并没有给她带来满足幸福。这些年,她的内心似乎并没有真正快乐过。现在,她看冬妹沉浸在爱情的蜜罐里,由衷地替她高兴。尽管,她眼里所谓的爱情不过是荷尔蒙作怪,而婚姻只是财富的重新组合,需要的是门当户对,但她毕竟是个身体健康、发育良好的女人,也有身体的需求和情感的需要。尽管,追求她的人很多,但却已经没有人能入她的眼,同龄的男人太幼稚,不能为她遮风挡雨,而那些成熟有事业的男人往往已经有老婆、有孩子。
那时候,她撮合冬妹和陆总好的初衷,是想让陆总帮她们一把,可现在的冬妹沉浸在爱情的蜜罐里,凭对她的了解,爱情至上的她,假如现在要她开口求陆总办事,她会觉得是对爱情的亵渎,甚至比要她的命还难。可等以后爱情褪去,想要再求陆总帮忙恐怕是更不可能的。男人就是这样,他对你有激情的时候,什么都答应,一旦激情过去,就转头不认人。而男女之情往往又是变数最多、最不长久,尤其是像冬妹和陆总这种不健康、不能见阳光的爱情。爱情有保鲜期,没有爱情永久,爱情是最美丽的情花,如果情花不结出果实,那么,情花就会枯萎、凋零。男人的口味时时在变,男人爱你时,他甘愿为你当牛做马,一旦等到他不爱你了,你的爱,你的人,就会立即变得一文不值,他就会像避瘟神一样地避着你,你让他做事比登天还难。她觉得冬妹不能再这样沉迷下去,她们一定要趁热打铁和陆总做生意。路桥每修一条公路动辄就是几十亿,修路需要工程队、重型机器、搅拌机、斗车、水泥、沙石等,只要陆总说一句话,她们随便都能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