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突审,王亚辉供出曾与另外两名同在砖场打工的狐朋狗友,驾车多次抢劫、轮奸的犯罪事实。当夜,吕胜率人返回砖场工棚捂窝,成功将正在睡梦中的另外两名嫌犯抓获……
就在吕胜组织民警对王亚辉三人突审,扩大线索,调查取证、固定证据的时候,一位老干部气呼呼地破门而入,毫不客气地质问吕胜:“你这个刑侦队长说说,轮奸女学生的案,能破不能?你要说不能破,我就发动群众凑钱,到外地聘请有本事的专家来破。”
吕胜热情地给老干部让支烟,和颜悦色地回答:“老同志,我可以十分负责地告诉您,此案能破,也已经破了!”
老干部听说案已经破了,把手中的大半截烟使劲往烟灰缸中一摁,二话没说,抬身便走。工夫不大,吕胜忽听办公室外锣鼓喧天,响器齐鸣。他纳闷地隔着窗子往楼下一瞅,原来是那位老干部——高仲贤带领受害人亲属、部分师生和学校周边自发而来的群众,感谢公安局来了。吕胜忙下楼迎上前,高仲贤把一面上书“为民除害,功在千秋”的锦旗,献给吕胜。
“谢谢!谢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目睹眼前这感人的场景,吕胜这个铁打的汉子,双眼也被泪水模糊了……
这时,高仲贤打断吕胜的思绪,迎上前双手紧紧抓住吕胜,没头没脑地对吕胜说:“吕局,全靠你了,全靠你了。”由于心情过于激动,以致泪水也夺眶而出。
吕胜以为高仲贤是要求公安机关协助开展学校周边环境治理的,憨厚地“呵呵”笑道:“什么呀,就全靠我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就是天塌下来,也该我们的贺局顶呀!”
“少贫嘴!”贺国庆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报纸,欠欠身,满脸严肃地告诉吕胜:“刚才,具体地说、就是今晚九时左右,高局长的儿子高小宝遭到绑架。九点四十左右,绑匪往高局长家打电话,声称不给五十万,就杀害人质。
“对这起绑票案,金书记、张市长等领导高度重视。远在北京的金书记,电话中特意点将让你上,要求我们竭尽全力,确保人质的生命安全。
“张市长刚才还答应特批给我们十万元经费,要求我们组织精兵强将,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快速侦破此案,打掉这伙害群之马,稳定校园周边环境,解除学生家长的后顾之忧,为创建和谐社会再立新功。”
说完,贺国庆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吕胜。高仲贤更像个馋嘴的孩子看到想吃的食物一样,眼巴巴地凝视着吕胜。
贺国庆这番话,形同一块巨石,沉重地压在吕胜的肩头,使他顿时陷入深思默想之中。焚尸杀人案刚见端倪,他原打算让参战民警稍作休整,喘口气后,再集中时间,集中警力,乘势而动,从破现行带积案、追逃、打黑、狱侦、特情等方面多策并举,攻坚克难,全力侦破文章华被害案。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又发生了这起绑架案。
对绑架案的侦破,按说吕胜是得心应手的。如果是因仇绑架,犯罪分子得手后就会撕票。如果因为财绑架,犯罪分子为了得到钱,就不得不活动,这样,狐狸尾巴势必会暴露出来。不过,让吕胜感到头疼的是,近几年发生的绑架案,绑匪比过去更狡诈、残忍、歹毒,有几起绑匪绑架人质得手后,马上就把人质给杀害了,然后再行敲诈。这种情况的结局是,即便抓住了绑匪,警方也无力回天使人质死而复生。而不明就里的受害人亲属,由于思亲心切,往往会怪罪警方无能,甚至悔不当初地埋怨:“要知道是这么个结局,我们宁可花钱消灾,也不去报警。”
面对非难,一切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参战民警上下不落好,恰同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在此情况下,他们只能捏着鼻子吃大葱,忍气吞生(声)。
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悲剧发生,成功解救人质呢?这时,吕胜脑海中突然迸出《兵略训》中的一段话来:“兵贵谋之不测也,形之隐匿也,出其不意,不可以设也。谋见则穷,形见则制。故善用兵者,上隐之天,下隐之地,中隐之人。隐之天者,无不制也。”
想到此,一个成熟的设想,随即在吕胜脑海产生:不使绑匪觉察到有受到打击的危险,秘侦秘破,方属上策啊。于是,吕胜断然决定以“上隐”之智侦破这起绑架案,他沉稳冷静地向高仲贤面授机宜:“高局,这事搁到谁身上,都不好过。但你要强忍悲愤,不露声色地配合公安机关与绑匪周旋,为我们赢得时间、赢得战机。
“第一,绑匪再打电话时,你要恰到好处地向其哭穷,亲家母借黑豆,没话找话说,尽量拖延通话时间;
“第二,态度强硬地向绑匪要求,与高小宝通话,直言不讳地告诉绑匪,只要孩子活着,就按照他们的要求拿钱赎人。听不到孩子说话,分文不给。说这话时要把握好分寸,不要太刺激绑匪,以免这些亡命徒铤而走险;
“第三,机不密则事不宜。要委曲求全,在公开场所示弱,散布没有报警,现在正千方百计筹钱,为保孩子的命,即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响鼓不用重槌敲,高仲贤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明白吕胜的良苦用心,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我们家一定全力配合。”
为了不使高仲贤过于忧伤,吕胜信心十足地向高仲贤表示:“高局长,你放心,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会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设法把小宝成功解救回来。”
稳定住高仲贤的情绪后,吕胜马上拨通林忠的手机:“我是吕胜,你马上率两名技术员,隐蔽进入教育局高局长家,将他家中的电话进行技术处理,全天候侦监,如有异常电话,迅速确定对方活动的地域和范围。”
快刀斩乱麻,干净麻利快地部署完后,吕胜真诚地征求贺国庆的意见:“贺局,您看先这样办行不?”
贺国庆凝神思索片刻,明确表态:“行,先这么办,你马上调警进行外围布控,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以后根据案情进展,再对症施策。”
民谚说:“屁是屎的头,风是雨的头。”阵阵强劲的东南风掠过地平面,飞沙走石,天高云低。黑云万马奔腾般急骤密集,滚雷在天尽头“轰轰隆隆”作响,一声近似一声。陡然,一道耀眼夺目虬龙似的闪电,撕破黑压压的乌云,瞬间闪现于长空,紧跟着“喀嚓”一个响雷,犹如震落了天筛中的豆粒,密集的雨珠随之铺天盖地降落下来。顷刻之间,浩浩大千世界一下子被笼罩在“哗哗”的雨声中。
倦游宜听雨,这原本悦耳美妙的雨声,此时此刻却像令人揪心、伤感的音符,给坐困愁城的高仲贤平添了几多忧思和惆怅。仅仅一天多时间,他突然显得苍老了许多,头发蓬乱,双目无神,面容憔悴,愁眉紧锁,整个人乍看也比以前瘦了一圈儿。儿子凶吉未卜,生死不明,他心里是啥滋味啊!按照吕胜的安排,他坐守家中,准确地说是守在电话机旁,专候绑匪的电话。风声、雨声、雷声,声声敲击着他惶恐不安的心弦。儿子惨遭不测,危在旦夕,他怎不心如刀绞,万箭穿心般难受啊!
“嘟,嘟——”电话铃终于响了。高仲贤先是一愣,旋即匆忙抓起话筒,里面传来的,仍旧是那个阴冷的声音:“钱准备好了吗?”
高仲贤依计哭穷道:“老弟,五十万不是小数,我东拼西凑,才拼凑五六万。”
“哼!”对方显然是极为不满意地恐吓道:“别耍花招,不许报警,如果不按我们的要求办,把钱看得比人贵,我们就让你后悔一辈子,到那时你可别怪哥们儿心狠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