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爆发了一声恐怖的尖叫……
梦醒了,她正躺在床上,浑身都是冷汗,四肢瘫软无力。她坐了起来,拂去了额上的汗,伸手开亮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
灯光使她一时睁不开眼睛,然后,她看到漠浚在沉睡中因灯光的刺激而蹙了蹙眉头,翻了一个身,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梦中的余悸犹存,她再也无法入睡了。她用手抱着膝,审视着睡在她身边的漠浚,漠浚那安详自如的睡态忽然使她产生一种强烈的不满。她用手推推他,他嘟囔着喃喃的哼了句。“宝贝,怎么了,这么晚了,快睡吧……”说完,一翻身,又睡了。
疏情再推了推他,推得又猛又急,他连翻了两个身,终于被疏情给弄醒了。漠浚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望着疏情,皱着眉不耐的说。“宝贝,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睡不着了,我做恶梦。”疏情嘟着小脸,有些不满地噘着嘴说。
漠浚的眉毛皱得更紧了。“那你想怎么办呢?”
“陪我玩,跟我聊天……”疏情继续说道。
“好了,明天再说吧,看看都几天了?”漠浚简明扼要的说,翻身过去,裹紧了棉被,又准备入睡了。
疏情真的生气了,她扳住漠浚的肩膀,摇摇他,不满的说。
“都跟你说了,我睡不着,叫你跟我玩,陪我聊天!”
“睡不着?那么,你要我怎么办?情情,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关上灯,睡吧!别吵了。”漠浚看了疏情一眼,有些不耐的说,说完,漠浚把棉被拉在下巴上,背对着疏情,一声也不响了。
疏情心中凉凉的,开始有些许疼痛的感觉,那种痛在体内蔓延……她仍然坐在那儿,凝视着窗玻璃上朦朦胧胧的树影,忽然觉得一股寒意正沿着她的脊椎骨爬上她的背脊。
她低头再看看漠浚,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又打起鼾来了。在他起伏的鼾声中,疏情感到被遗弃在一个荒漠中那样孤独惶恐,她耸耸鼻子,突来的委屈感使,加上心中那丝丝的疼痛她有种想哭的感觉。但是,她毕竟把那已经涌进眼眶里的眼泪又逼了回去。
她开始想着漠浚的话,对,自己已不是孩子了,在超越过孩子的年龄之后,哭与笑就都不能任意而发了。
于是,疏情关上台灯,平躺在床上,瞪视着黑暗中模糊的屋顶,她知道,这将是个不眠之夜,将是一切不好的开始……
她必须这样静卧着,在漠浚的鼾声里,等着窗外晓色的来临。拂晓时分,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披着晨褛,穿着拖鞋,她走到晓雾蒙蒙的花园里,厨房顶上的烟囱冷冰冰的耸立在雾色之中。
她踏着柔软的草坪,在花丛中徜徉。
清晨那带着凉意的空气软软的包围着她,驱尽了夜来恶梦的阴影。她在一棵琼花树下的石头上坐下、静静的聆听着那早起的鸟儿的鼓噪之声,和微风在树梢穿梭的轻响。
天渐渐亮了,远远的东方,朝霞已经成堆成堆的堆积了起来。接着、那轮红而大的太阳就爬上了屋脊和椰子树的顶梢,开始驱散那些红云,而变得越来越刺目了。
她调开眼光,厨房顶上,浓烟正从烟囱里涌出,袅袅的升向云天深处。显然,厨房已经有人在弄早餐了。
她继续隐匿在琼花树下,一动也不动,仿佛她已变成化石。一只小鸟落在她的脚前,肆无忌惮的跳蹦着找寻食物,它曾一度抬头对她怀疑的凝视,然后又自顾自的跳跃着,相信它一定以为她只是个塑像。直到她头顶的树上飘落了一片叶子,小鸟才受惊的扑扑翅膀,飞了。
她顺手摘下琼花的一串嫩叶,送到鼻尖,去嗅着那股清香。
太阳已增强了热力,草地上的露珠逐渐蒸发而消失,她站起身,茫然四顾,深呼吸了一下,她开始准备来迎接这无可奈何的新的一天。
这些日子,她深知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在变化着,自打他决定要跟漠浚在一起,与家人决裂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在这一半年多里,他们曾经幸福过……
她也无数次的争扎过,可爱情最终还是被生活的细节给打败,他们的梦醒了,终究还是得回到现实……
疏情起身甩了甩头,她轻悄悄的走进房间,此时,漠浚已经在餐桌上享受他的早餐,一份刚送来的晨报遮住了他整个的脸,疏情只能看到他的胳膊和握着报纸的手。
她轻轻的拉开椅子,坐在漠浚的对面,暗中好奇的等待着,看他过多久可以发现自己。
他放下了报纸,端起面前的稀饭,一面盯着报纸,一面挟着菜,眼光始终没有对疏情投过来。
此时,疏情再也忍不住,她不耐的轻咳了一声,漠浚仍然恍如未觉。疏情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开始默默的吃她的那份早餐。
漠浚终于吃完了早餐,一份报纸也看完了,他抬起头来,他总算看到了疏情。
疏情立刻停住筷子,她望着他,等着他开口,但他什么都没说,好像疏情本来就是坐在他对面的,就像墙上挂着的山水画一样自然。
漠浚不知何时学会了抽烟,他伸手摸出一支烟来,他燃着了烟,头靠在椅背上,瞪视着天花板,像个哲学家般沉思,同时慢条斯理的吐着烟圈。
一支烟终于抽完,他站起身来,淡淡地问道。
“刚才你去那了?现在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