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秦绯心眼中闪过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我之前服用过驻颜丹，身体的反应较之常人迟钝。即便是现在诊脉，也很难查出。”如果不是吕旭那句话，她也察觉不到。想及吕旭，落忧明眸中闪过一丝流光，快到出于惊愣状态的秦绯心来不及察觉。落忧的头回到瓷枕上，望着秦绯心问道。“姐姐还记得在七皇子府时，临走前交代我答应的事么？”
“那时候我要你答应，假如有一天怀了成翊的骨肉，解宫砂毒的日子，推后十天。”秦绯心明了的点头，又一次拢了拢落忧身上的被子，声音里带了些自责。“那时候我竟然没有认出你来。”
“那时候我什么都忘了，不是姐姐熟悉的忘忧啊。”落忧体贴笑道，随即认真了表情，望着秦绯心启声。
“姐姐，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谢谢你包容我自作主张的任性。
落忧知道，在她不在的那些日子，秦绯心抛下西楚的一切，接手教导君成翊，直至其有能力领导岸阁。事实上从她将岸阁的信物交给君成翊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想到过，她的音姐姐，一定不会放任她留有遗憾，必然会教导成翊成人。
“又犯傻了是不是？”秦绯心假意恼了的在落忧头上一拍，嗔怪着看了一眼，随即又问道。“那个驻颜丹是做什么的，吕旭为什么要送这个过来？”
话音方落，秦绯心明显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一僵，连忙将视线定格在落忧脸上，却见一张明媚灿烂的笑脸。
“驻颜丹也叫童颜丸，是一种可以暂停人生长的药。”
“那你之前会是孩童模样，短短半年内迅速成长，就是因为它？”秦绯心跟着问道。
“对，因为停服，就会很快的长大。”落忧笑着回答，随即又揽住秦绯心，头在她怀里爱娇的蹭了蹭，也掩饰住了自己难以掩饰的心酸。
记忆回归，她知道了驻颜丹的功效，也明白了自己每月病发的原因。假设她一直停药，病发的时间就会一直增多，等到她的身体成长到与年龄相符，她就会彻底变成一个憨童。
吕旭此时送来的驻颜丹，无疑是帮了自己大忙，可是，世事无两全，偏偏此刻她察觉到腹中有了君成翊的骨肉。
驻颜丹，在停止她身体成长的同时，也毁去了她的一些身体机能，比如，她腹中的骨肉，她很难将她带来这个世上，但总算还有万分之一存活的可能；假设她现在就服食驻颜丹，那么那个小生命，注定难逃一死。
当断则断，吕旭是在提醒她，勿要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可能，赔上自己。
落忧苦涩一笑，她自幼不见生母，被师父带在溟雪派教养，对母亲的渴望尤为深切，而她如今，也是一个母亲了。
她看过吕旭给自己的药，大概是两年的分量。她知道，这两年里，她很可能会根据这些药配出更多的驻颜丹，延续自己的神智；也许她会找到彻底解除驻颜丹的方法；也许……
很多种也许，但她最先想到的却是，假设到时候驻颜丹用尽，她变成了痴傻的憨童，她一定会有仅有的神智去后悔不曾为君成翊留下这个孩子。
“到底是什么人研究这种药啊，难不成是想要长生不老？”秦绯心听了落忧的解释，疑惑的说道，在她现代的记忆里，她听说过许多皇帝为了长生不死的药费尽心力，对于这所谓的驻颜丹，充满了好奇。
“是南遥神教的先一任教主。”落忧闷闷的声音从秦绯心怀中传出。
教主？秦绯心知道南遥神教的教训，身为教主，是没有名字的，那么研制出这种药的人，也只能默默无闻了。真是可惜，若是放在现代……然而，没等到她感叹完毕，落忧的下一句话，让她立即张大了眼。
“神教的先任教主，也是无水师兄的母亲。”
“无水？”秦绯心豁然从榻上抬起身子，落忧清楚感觉到她扳住自己双肩的手在不住的颤抖，力道大的让她肩胛生疼，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扯出一抹笑来。
“她是怎么找到你的？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给你吃那个该死的驻颜丹？”秦绯心紧张的问着，声音提得很高，眼底是她多少年来不曾有过的慌张。
忘忧幼时因一次错手，使得无水练功之时走火入魔，身体永远停留在少年形态，无水的母亲得知后，曾一怒之下攻进雪域，欲致忘忧于死地。当时正值师父外出，他们师兄妹几人联手也没能阻止她。若不是无水当时以死相挟，忘忧早成彼时枯骨。而当年忘忧身死，之所以落得尸骨无存，便是因为体内早已毒根深种，那种毒她曾听师父提起，是无水他母亲惯用的伎俩。
逆风曾用极为简单的话语总结过忘忧与他在神教的那段生活，但她不会忽略起其中的隐晦，她的宝贝在神教，必定过得极为苦楚。
“驻颜丹是她给你的对不对，她要做什么？”秦绯心急切的握着落忧的肩问道，忘忧当年亏欠了无水，却也用她半世情殇以及楚宓的一条性命去交换，还不够抵偿吗？
“姐姐别急。”落忧轻轻摇了摇头，在提到无水的那一霎，心底深埋的痛一层层剥开泛滥，苦涩从心头涌起，却化作一弯浅笑，不漏分毫。“即便是看在师兄份上，她也不会再对我怎样。无水因我所累，永远只能是一副少年模样，他母亲恨极研制了驻颜丹，要我用长不大的身体做抵偿，如此而已。”
只不过在此之上又加了一粒锁宫砂，以及每月一次的酷刑折磨，如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