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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耶律夫人

夫人耶律履妻,楚材母。

案:湛然居士集云:「昔予从征,太夫人以发少许赐予。」则入元尚存。

挑灯教子哦新句,冷淡生涯乐有余。

湛然居士集:太夫人昔有句云云。

张阿庆

阿庆,顺天张万户德明第八女,小字度娥。

睡思昏昏如醉思,闺心寂寂似禅心。  桃李东风蝴蝶梦,关山明月杜鹃魂。

续夷坚志:资质秀爽,眼尾入鬓。丙午秋,入小学,生七年矣。日诵数百言。比戊申二月,女史属词,孝经、论语、孟子、易干传至下系、诗二南、曲礼、内则、少仪、中庸、大学、儒行、祭统、祭义、经解、冠、婚诸篇,班氏女诫,郝氏内则、内训、通丧记六卷,皆成诵。日兼二诗,古律至十篇,学书下笔即有成人之风。旦夕家居,见家人或不整肃,以礼责之。又所诵书多能通大义,时为讲说。其属对才思敏捷,无小儿女子语。云云。识者谓此诗不佳,后日果得病,又四日亡,甫九岁。郝伯常为诗吊之。

洗砚黑云浮水面,折花红雨落墙头。  满地梨花三月暮,隔墙杨柳两家春。  秋水芙蓉妆镜晓,暖烟杨柳画屏春。

燕石集:张女挽诗序:女,汝南忠武王第八女,今翰林待制郝陵川囗囗囗。日诵数百言,尤工属对,十岁卒。所属对今略附于后,云云。江湖鸥鹭,不关名利也风波;野外荆榛,有底功勋承雨露。骤雨翻空,涤世间之尘垢;飞虹饮海,收天下之风云。

管道杲

道杲吴兴人,道升姊,嫁姚氏。

乌程县志列女附传:道升姊道杲,适南浔姚氏,亦善书画。尝为道升题画,有手书观世音普门品,孟俯题其后。姚氏之妇,世以书名,称为韵事。

题仲姬墨竹

绿窗无长物,树蕙与滋兰。光风布淑气,扬扬畹亩间。窗外何所有,修竹万千竿。密叶敷午阴,劲节当岁寒。方欣同臭味,且以报平安。吾妹忽来顾,绿纱生薄寒。幔结贻佩纕,重重青琅玕。写真一挥洒,翰墨犹未干。古意镇长在,高风渺难攀。况有斐比德,懿名垂不刊。

履园丛话:世传管仲姬墨竹最多,而真者绝少。忆于甲寅三月,余在钱塘晤鲍菉饮先生于西湖寓中,见一卷,当夫人杰作。后有夫人之姊名道杲者,嫁于姚,居南浔,一诗一跋,写作俱妙。后跋云:至大二年四月二日,吾妹魏国夫人仲姬见访于南浔里第。宴坐君子轩,夫人笑曰:「君子名轩,何以无竹?」爰使奴磨墨,写此幅于轩中。夫妇人之事,箕帚中馈刺绣之外,无余事矣。而吾妹则无所不能,得非所谓女丈夫乎?为吾子孙者可不宝之!他日妹丈松雪来看,当可乞题咏也。姚管道杲识。

管道升

道升字仲姬,一字瑶姬,吴兴人。赵孟俯妻。封魏国夫人。

松雪斋集:天子命夫人书千文,勅玉工磨玉轴,送秘书监装池收藏。因又命余书六体,为六卷,雍亦书一卷,且曰:「令后世知我朝有善书妇人,且一家皆能书,亦奇事也。」又尝画墨竹及设色竹图以进,亦蒙圣奖赐内府上尊酒。嫏嬛记:管夫人性嗜兰梅,下笔精妙,不让水仙。有时对庭中修竹,亦自兴至不能自休。荻楼杂抄:吾竹房尝题其所画竹石,竹房有一私印,是「好嬉子」三字,即以此印倒用于跋尾,人皆以为竹房之误。魏公见之曰:「这瞎子道妇人会作画,倒好嬉子。」

自题竹石

暮嶂远含青,春光带空碧。细看风前枝,抛书枕萝石。

好古堂书画记:又赵氏一门木石兰竹卷。一为子昂古木石竹,法唐人,款云:子昂作与淑安三娘。一为管夫人竹石,自题云云。一为仲穆兰竹。三帧皆有会稽马氏图书,盖其所裒集也。

渔父词

遥想山堂数树梅,凌寒玉蕋发南枝。山月照,晓风吹,只为清香苦欲归。

南望吴兴路四千,几时回去霅溪边。名与利,付之天,笑把渔竿上钓船。

身在燕山近帝居,归心日夜忆东吴。斟美酒,鲙新鱼,除却清闲总不如。

人生贵极是王侯,浮利浮名不自由。争得似,一扁舟,弄月吟风归去休。

清河书画舫:吴兴郡夫人不学诗而能诗,不学画而能画,得于天者然也。此渔父词,皆相劝以归之意,无贪荣苟进之心,其与「老妻强颜道:双鬓未全斑,何苦行吟泽畔,不近长安」者异矣。皇庆二年十二月十八日,子昂书。

寄子昂君墨竹

夫君去日竹初栽,竹已成林君未来。玉貌一衰难再好,不如花落又花开。

萚石斋诗集:题管夫人寄子昂君墨竹注:自题云云。管氏仲姬写寄子昂君览。

题画

春晴今日又逢晴,闲与儿曹竹下行。春意近来浓几许,森森稚子石边生。

庚子销夏记:管夫人画竹,风格胜子昂。此帧凡三竿,极其苍秀,自题一诗云云。字法似子昂。

自题画竹

罢宴归来未夕阳,锁衣犹带御炉香。侍儿不用频挥扇,修竹萧萧生嫩凉。

瓜棚避暑录:瑶林璚囗四巨册,第十三幅为管夫人墨竹,自题云云。皇庆元年五月,朝兴庆宫赐宴归,作此幅付囗女 【 囗女 阙字原残存「纟」旁。】 。书款云:「天水仲姬。」左方有天水郡图记。

山回新绮阁,竹掩旧朱门。

池北偶谈:祁县戴枫仲藏管夫人道升小画一帧,有细书十字云云。

万俟蕙柔

蕙柔,江南士人妻。

题壁

夫官湖右妾江东,三载孤帏日夕空。葵萼有心终向日,柳花无力苦随风,两行血泪孤灯下,万里家乡一枕中。雁到衡阳身即返,有书难倩子卿鸿。

元诗癸集:遭北虏,被执至寿沙驿,题诗驿中。

杜氏妇

北行诗

北行幼女别乡闾,一似昭君远嫁胡。默默一身离故国,区区千里逐征夫。慵拈箫管吹羌曲,懒系罗裙舞鹧鸪。多少眼前悲泣事,不堪花柳旧江都。

山房随笔:杜氏妇作北行诗云云。此等多有戏作,题之驿亭,以为美谈。

刘氏

赋庭柏

羣卉枯落时,挺节成孤秀。既保岁寒心,不在遐年寿。

山西通志:张思孝妻华氏,善咏,为貊高兵所执,以不受辱见杀。其妇刘氏,乃僵压姑尸,大骂不已,兵并杀之。后家人殓其尸,姑妇之手犹相持不释。刘有赋庭柏自况诗云云。

陆蕙奴

蕙奴,钱唐人。

舟中漫成

耶娘重利妾身轻,独抱琵琶万里行。弹后月明人拍手,不知元是断肠声。

元诗癸集:至元己丑,胡参政自北归,于济川得浙西船,船上有诗,末云:「钱唐陆氏蕙奴,随某官归于宣德府漫成。」

张玉娘

玉娘字若琼,松阳人。许字中表,不果而卒。有兰雪集。

暮春夜思

山之高三章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采苦采苦,于山之南,忡忡忧心,其何以堪。

汝心金石坚,我操冰霜洁,拟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朝云暮雨心去来,千里相思共明月。

草木子:近时有一妇人姓张氏,不知谁氏之女也。善属文,尝寄外兄弟一诗云云。又云云。二诗美则美矣 【 二诗美则美矣 原作「明月之诗美则美矣」,按「明月」二字系从上文衍入,「之」为「二」之形误,因据草木子卷四删改。】 ,未免桑间濮上之音尔。

案:兰雪集此三首系玉娘诗,草木子未详。

塞下曲 【 横吹曲辞】

寒入关榆霜满天,铁衣马上枕戈眠。秋生画角乡心破,月度深闺旧梦牵。愁绝惊闻边骑报,匈奴已牧陇西还。

塞上曲 【 横吹曲辞】

为国劳戎事,迢迢出玉关。虎帐春风远,凯甲清霜寒。落雁行银箭,开月响镰环。三更豪鼓角,频催乡梦残。勒兵严铁骑,破虏燕然山。宵传前路捷,游马斩楼兰。归书语孀妇,一宵私昵难。

从军行

三十遴骁勇,从军事北荒。流星飞玉弹,宝剑落秋霜。画角吹杨柳,金山险马当。长驱空朔漠,驰捷报明王。

幽州胡马客

幽州胡马客,莲剑寒锋清。笑看华海静,怒振河山倾。金鞍试风雪,千里一宵征。〈革长〉底揪羽箭,弯弓新月明。仰天坠鵰鹄,回首贯长鲸。慷慨激忠烈,许国一身轻。愿系匈奴颈,狼烟夜不惊。

自跋:已上凯歌乐府,俱闲中效而不成者也。丈夫则以忠勇自期,妇人则以贞节自许,妾深有意焉。

春思

玉勒雕鞍燕北春,闲愁空自惜芳尘。杨花入户还飞去,应笑虚帏翠被新。

龙溪曰:怨而不怒。

暮春夜思

夜凉春寂寞,淑气浸虚堂。花外钟初转,江南梦更长。野春鸣涧水,山月照罗裳。此景谁相问?飞萤入绣床。

元诗选:虞伯生读至末句,拍案曰:「此岂妇人所及!」大为当时所称。

贾娉娉

娉娉字云华。

集唐绝句十首

两行清泪语前流,千里佳期一夕休!倚柱寻思倍懊恨,寂寥灯下不胜愁。

相见时难别亦难,寒潮惟带夕阳还。钿蝉金雁皆零落,离别烟波伤玉颜。

倚栏无语倍伤情,乡思撩人拨不平。寂寞闲庭春又晚,杏花零落过清明。

自从消瘦减容光,云雨巫山枉断肠。独宿空房泪如雨,秋宵只为一人长。

纱窗日落渐黄昏,春梦无心只似云。万里关山音信断,将身何处更逢君。

一身憔悴对花眠,零落残魂倍黯然。人面不知何处去,悠悠生死别经年。

真成薄命久寻思,宛转蛾眉能几时。汉水楚云千万里,留君不住益凄其。

魂归冥漠魄归泉,却恨青蛾误少年。三尺孤坟何处是?每逢寒食一潸然。

物换星移几度秋,鸟啼花落水空流。人间何事堪惆怅,贵贱同归土一丘。

一封书寄数行啼,莫动哀吟易惨凄。古往今来只如此,几多红粉委黄泥 【 红粉 「粉」原误作「纷」,据剪灯余话(诵芬室刊本)卷五改。】 。

剪灯余话:魏鹏父巫臣,延佑初参政江浙行省。父卒,归襄阳。至正间,母命之钱塘,出书一缄,令访故贾平章钧眷莫夫人。生私启其封,知与彼有指腹之约。抵杭,取书投上。因见女名娉娉字云华者,夫人令为兄妹呼,留生住前堂外东厢房。娉娉亦厚属生,二人时有出入唱和,得会合于娉处。后生回应乡试,领高荐,中会闱,廷试又在甲榜,授翰林应奉。心念云华,因求外补。夫人以生少年高擢,扬历仕途,若以归之,势必携去,喻生使他图。娉衔恨死。先以手书嘱春鸿寄谢,魏生拆览之,乃集唐人诗成七言绝句十首云云。

王娇红

娇红蜀人,与中表申纯善,订生死之盟,为婢飞红所间,父别许字帅子。娇红悲怨卒,纯亦不食死。

寄申生

云重月难见,风狂雨不成。尺书从寄意,倾泪若为情。

送别二首

绿叶阴浓花正稀,声声杜宇劝君归。相如千里悠悠去,不道文君泪湿衣。

永别

合欢带上真珠结,个个团圆又无缺。当时把向掌中看,岂意今为千古别。

寄别申生二首

如此钟情古所稀,吁嗟好事到头非。汪汪两眼西风泪,独向阳台作雨飞。

月有阴晴与圆缺,人有悲欢与会别。拥炉细语鬼神知,拚把红颜为君绝。 【 娇红记】

余氏

寄夫诗

妾谁怨兮薄命,一气孔神兮化生若甑。春山娟兮秋水净,秉贞洁兮妾之性。聊复歌兮遣兴。

夜梦兮食梨,命灵氛兮与子占之。曰行道兮迟迟,敛角枕兮粲如。风动帷兮心而悲。

云黯黯兮雪飞棘,夫子介兮如石。苦复留兮不得,望平原兮太息。涕泗横兮沾臆。

送子去兮春树青,望子来兮秋树零。树有枝兮枝有英,我胡为兮茕茕?孑在此兮山城。

织女兮牛郎,岂谓化兮为参商。欲径度兮河无梁。霜露侵袭兮,病偃在床。嗟嗟夫子兮,谁与缝裳?

梧溪集:台州人余季女,善属文。当元盛时,赘同郡水宗道。水具见余才迈柳絮,学不若彼,辞归闭门读书。余裁九章招之,水卒不听。及余病且死,水梦余诀别。既,讣至。今存五章云云。

吴氏

和郑生

慈亲未识意如何,不肯令君画翠蛾。自是杏花开较晚,梅花占得旧情多。 【 详郑禧下。】

孙淑

淑字蕙兰,新喻傅若金妻。

露下庭梧叶,风吹月桂花。  登楼闻过雁,开户见栖鸦。  绣帘当雪卷,银烛背风然。  雪晴山显翠,风暖水生纹。  萱草当阶绿,樱桃落地红。  芍药开时病,荼〈艹縻〉落处愁。  玉钗簪茉莉,罗扇绣芙蓉。  窗前垂柳分春色,镜里幽兰对晓妆。  花间影过那知燕,柳外声来不见莺。慈亲教婢回金剪,娇妹嗔人夺绣针。  妆成宝镜杨花过,行出珠帘燕子归。  自倾瓮里春泉水,亲灌阶前石竹花。  海棠带雨臙脂重,杨柳凝烟翡翠浓。

辍耕录:傅汝砺先生尝志其妻殡云云。及序其遗稿云:故妻孙氏蕙兰,因其弟受唐诗家法于庭,取而读之,得其音格,辄能为近体五七言。语皆闲雅可诵,非苟学所能至者,然不多为,又恒毁其藳,家人或窃收之。既卒,家人哭而称之。因出其稿,得五言七首,七言十一首,未成章者廿六句,特为编集成帙,题曰绿窗遗稿。未成章诗云云。

郑允端

允端字正叔,吴郡人。同郡施伯仁妻。

四库全书存目:碧筩一首,结有云:「可笑狂生杨铁笛,风流何用饮鞵杯。」然归田诗话称维桢过宗吉家,以香奁八题见示,依其体作八诗以呈,维桢称赏,因以鞵杯命题云。铁崖香奁八咏,有自序,称至正丙午,咏鞵杯又必在丙午之后。以允端小传考之,是时已没十年矣,安得闻鞵杯之事?

桃花集句

细雨春寒江上时,小桃欹树出疏篱。从教一簇开无主,终不留题崔护诗。

列朝诗集:杨循吉吴中往哲记云:女秀一人,李氏,洪武间人,有集一卷。警句曰「桃花一簇」云云。此诗载郑氏肃雝集中。钱惟善及杜寅为叙传曰:郑氏居吴中,号「花桥郑家」,嫁同郡施伯仁,能诗文。至正丙申,妖兵据城,家为盗所破。年三十,得疾卒。君谦博学多闻,而此诗属诸李氏,岂偶失考耶?

刘氏

寄衣诗

情同牛女隔天河,又喜秋来得一过。岁岁寄郎身上服,丝丝是妾手中梭。剪声自觉和肠断,线脚那能抵泪多。长短只依先去样,不知肥瘦近如何。

辍耕录:洞庭刘氏,夫叶正甫久客都门,因寄衣侑以诗云云。

韩氏

答外

碧纱窗下折缄封,一纸从头彻底空。料想僊郎无别意,忆人长在不言中。

诗话隽永:士人郭晖,因寄安问,误封一白纸去,细君得之,乃寄一绝云云。

山堂肆考:元吴仁叔妻韩氏,仁叔业大学,寄简于妻,妻拆简,乃白纸一幅,遂题诗返附之云云。仁叔得诗,大披赏之,复答以诗。

李氏

巴家富

谁道巴家窘,巴家十倍邹。池中罗水马,庭下列蜗牛。燕麦纷无数,榆钱散不收。夜来添骤富,新月挂银钩。

诗话嶲永:李党学次女适巴,长适邹。巴贫甚,李亦安之。尝戏作诗云云。

山堂肆考:元时李氏女适巴长卿,甚贫,女亦安之。诸姊妹中有适邹者,甚富,而笑之。巴妻遂作巴家富诗。

案:以上二诗,据肆考,显系元人,而亦见崖下放言,又疑宋人。前首一诗放言作郭晖妻,而肆考以为吴仁叔妻,并着其为韩氏,与「仁叔业太学」,「复答以诗」各等语,则较详而当别有所据矣。其亦见放言者,或后人误羼入也。

万氏

咏枕上绣梅

洒潇英标别一奇,岁寒心事有谁知?妾心正欲同贞白,枕上殷勤绣一枝。

草木子:处之龙泉县飞溪李君问妻万氏,守节不再适,咏枕上绣梅诗云云。

吴氏

氏伯固女,昭武人。

寄外

昔君曾奏三千牍,凛凛文风谁敢触?乡老荐贤亲献书,邦侯劝驾勤推毂。马头三控登长途,谓君此去离场屋。整顿罗裳出送君,珠泪盈盈垂两目。枕前一一向君言,马头犹自叮咛嘱。青衫寸禄早荣归,莫遣妾心成局促。秋天冬暮风雪寒,对镜懒把金蝉簇。梦魂夜夜到君边,觉来寂寞鸳鸯独。此时行坐闲窗纱,忍泪含情眉黛蹙。古人惜别日三秋,不知君去几多宿?山高水阔三千里,名利使人复尔尔。昔年曾拨伯牙弦,未遇知音莫怨天。去年又奏相如赋,汉殿依前还不遇。时人不知双字讹,平川倏忽起风波。当时南宫罢捷音,教妾沉吟杵中心。为君滴下红粉泪,红罗帐里湿鸳衾。愤愤调琴蝉鹊噪,默默吟诗怨桂林。千调万拨不成曲,争那胸中气相掬。千思万想不成诗,心如死灰自得知。料得君心当此际,已拚抛却闲田地。朝朝暮暮望君归,日在东隅月在西。碧落翩翩飞雁过,青山切切子规啼。望尽一月复一月,不见音容寸肠结。又闻君自河东来,夜夜不教红烛灭。鸡鸣犬吠侧耳听,寂寂不闻车马音。自此知君无定止,一片情怀冷如水。既无黄耳寄家书,也合随时寄雁鱼。日月逡巡又一年,何事归期竟杳然?堂上双亲发垂白,用尽倚门多少力。孟郊曾赋游子行,陟岵如何不见情。室中儿女亦双双,频问如何客异乡?异乡知是育才处,人情不免且契慕。低头含泪告儿女,游必有方况得所。八月凉风满道途,好整征鞍寻旧路。吾乡虽多俊秀才,往往怕君头角露。圣朝飞诏下来春,青毡早早慰双亲。飞龙公道取科第,男儿事业公卿志。笔下密密为君言,书中重重写妾意。秋林有声秋夜长,愿君莫把斯文弃。

元诗癸集:其夫诣阙上书,称旨,送太学三年不回。吴氏作诗寄之。未几,天子幸学,夫受职东归。

曹妙清

妙清字比玉,号雪斋,钱塘人。

东维子集:余居钱塘,闻女士有曹雪斋者,以才谞称于人。尝持所著诗文若干篇,介为其师者邱公以见,自陈幼获晋于酸斋贯公、恕斋班公,而犹未及见先生也,幸先生赐一言以自励。今年,余在吴兴,复偕乳母访余洞庭太湖之上,为余歌诗鼓琴以写山川荒落之悲,引关雎、朝雉、琴操以和白雪之章。余默谂雪斋氏之善人伦,风操述作,又其余尔。

西湖竹枝词

美人绝似董娇娆,家住南山第一桥。不肯随人过湖去,月明夜夜自吹箫。

西湖竹枝集:士女曹妙清,字比玉,自号雪斋,钱塘人。善鼓琴,工诗章,三十不嫁,而风操可尚。观其所赋竹枝词,可识其人焉。行书点画皆有法度。尝写诗寄予,答之云:红牙管蒂紫狸毫,雪水初融玉带袍。写得薛涛萱草帖,西湖纸价顿能高。

蟫精隽:元时钱塘曹妙清,其事母尤孝谨,铁崖答诗云云。玉带袍,盖其家砚名也。

张妙净

妙净字惠莲,钱塘人。居姑苏春梦楼,号自然道人。

西湖竹枝词

忆把明珠买妾时,妾起梳头郎画眉。郎今何处妾独在,怕见花间双蝶飞。 【 详燕不花下。】

蟫精隽:张妙净善诗,晓音律,晚居姑苏之春梦楼,号自然道人。有竹枝词云云。以诗观之,曹乃处子之言,公羊氏所谓「犹有童心」也。张则拳拳旧主,执心不二,其操亦可尚焉。

薛兰英蕙英

苏台竹枝曲十首

姑苏台上月团团,姑苏台下水潺潺。月落西边有时出,水流东去几时还?

馆娃宫中麋鹿游,西施去泛五湖舟。香魂玉骨归何处?不及真娘葬虎丘。

虎丘山上塔层层,静夜分明见佛灯。约伴烧香寺中去,自将钗钏施山僧。

门泊东吴万里船,乌啼月落水如烟。寒山寺里钟声早,渔火江枫恼客眠。

洞庭金柑三寸黄,笠泽银鱼一尺长。东南佳味人知少,玉食无缘进上方。

荻芽抽笋楝花开 【 荻芽抽笋楝花开 「芽」原误作「楝」,「楝」原误作「栋」,均据剪灯新话(诵芬室刊本)改。】 ,不见河豚石首来。早起腥风满城市,郎从海口贩鲜回。

杨柳青青杨柳黄,青黄变色过年光。妾似柳丝易憔悴,郎如柳絮太颠狂。

翡翠双飞不待呼,鸳鸯并宿几曾孤。生憎宝带桥头水,半入吴江半太湖。

一緺凤髻绿于筠,八字牙梳白似银。斜倚朱门翘首立,往来多少断肠人。

百尺高楼倚碧天,阑干曲曲画屏连。侬家自有苏台曲,不去西湖唱采莲。

剪灯新话:吴郡富室有姓薛者,至正初居于阊阖门外,以粜米为业。有二女,长曰兰英,次曰蕙英,皆聪明秀丽,能为诗赋。遂于宅后建一楼以处之,名曰兰蕙联芳之楼。有诗数百篇,号联芳集。时会稽杨铁崖作西湖竹枝曲,和之者百余,镂板书肆。二女见之,笑曰:「西湖有竹枝曲,东湖独无竹枝曲乎?」乃制苏台竹枝曲十章云云。

盛贞一

贞一,马彦奇妻,早寡。

梅花

古枝点点类璚瑰,不假天工为翦裁。月夜孤标怜晚景,冰溪瘦骨绝尘埃。寒香泣雨魂难返,贞节凌霜志莫回。桃李未曾争艳冶,半窗疏影自徘徊。

元诗癸集:有三男一女,家甚贫,以指取渍麻水作点画教其子。自述诗有云:「一经教子丹心苦,半世纫箴白发新。」又为梅花诗,多以自况。至正间,避乱居华岩。

赵氏

谢世诗

九重缥缈黄金阙,十二玲珑白玉楼。明朝了却人间梦,独跨青鸾自在游。

梧溪集:南台掾赵晋女,生而多病,爱读列仙传。人请婚,辄谓母辞之。一夕题诗云云,端坐而逝。

陈氏

闻雁

浪喜灯花落又生,夜寒频放剪刀声。游鸿不寄征夫信,顾影娉婷无限情。

梧溪集:右,妇陈题于华亭戍壁。陈,儒家女,夫本县曹吏,因兵乱隶军籍,久在外。

范秋蟾

秋蟾台州人。

吊泰不华

江头沙碛正交舟,江上怀人百战忧。力屈杲卿生骂贼,功成诸葛死封侯。波涛汹汹鲸横海,天地寥寥鹤怨秋。若使临危图苟免,读书端为丈夫羞。

涌幢小品:范秋蟾者,台州塘下戴氏妻也。琴棋书画靡所不精,尤工音律。一日,其夫与客同赋诗吊泰不华,未就,秋蟾出一律云云。

贾蓬莱

蓬莱,扬州江都人。初与上官粹议婚,后许字林氏子。林死,归上官。至正间,随宦闽中,盗起,一门被戕,贾亦自刎死。有絮雪稿。

龙剑合曲

龙剑埋没狱间久,巨灵昼卫鬼夜守。蛟螭藏,魍魉走,紫焰煌煌射牛斗。影含秋水刃拂霜,司空照之识早有。丰城发函留其良,千岁纯钩始分首。龙剑灵,是龙精,莹如鹇尾摇清冰。雄作万里别,雌复千古情。会当逐风雷,相寻入延平。天遣雷焕儿,佩之大泽滨。铿然一跃同骏奔,骇浪惊涛白昼昏。始知神物自有偶,千秋万岁肯离羣。

剪灯余话:蓬莱虽为父母许他姓,然非其意也。粹念蓬莱之意虽坚,而林氏之聘终不可改,乃赋凤分飞曲以寄之。蓬莱读之,垂泣曰:「嗟呼,郎尚不余谅也!」乃作龙剑合曲答之,示终身相从之意。

赵鸾鸾

鸾鸾字文鹓,东平人。初嫁缪氏子,无人道,复嫁柳颖。至正中陷于寇,拔归,隐徂徕山。颖遇贼被害,鸾鸾骂贼死。

悲笳四拍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元运衰,夫与妻兮忽仳离,父与母兮生死安可知!狼烟四起兮沸鼓颦,锋镝成林兮盛旌旗,人民涂炭兮城郭坏,礼义灭亡兮法度隳。身流落兮天一涯,肠欲绝兮心孔悲!山可平兮河可塞,妾怨苦兮无穷期。

蜂蚁屯聚兮豺虎嘷,心毒狠兮体腥臊。烟尘澒洞兮人窜逃,寒沙暴骨兮没蓬蒿。亡家遇乱兮伤吾曹 【 亡家遇乱兮 「兮」字原缺,据剪灯余话卷二补。】 ,义重命轻兮如鸿毛。誓捐此生兮期弗辱,仰天俯地兮独烦劳。

弃贤俊兮逐凶愚,东西转徙兮卒无宁居。贪淫是乐兮杀戮是娱,所在剽掠兮所过为墟。发坟墓兮焚毁室庐,闺门孱弱兮被虏驱。舍生取义兮捐微躯,谁云女妇兮丈夫弗如?

行处坐处兮,思念我乡曲。地角天涯兮,不见我骨肉!姑亡舅殁兮家倾覆,逃窜苟活兮被驱逐。伉俪离背兮何时复?幸兹陋躯兮得免污辱。谁为义士兮挥金玉?歌行路兮妾身赎。

剪灯余话:至正戊戌,田丰破东平,颖与鸾相失。已而毛贵复陷东昌,留伪将俞左丞者镇守,俞颇知道理,凡所掠男女,出榜召人认识给还。颖闻之,意鸾或在彼,冲冒白刃求之,知在周万户处。因一巫媪探之,果得鸾鸾。密出一缄付媪,媪以授颖,题曰悲笳四拍云云。乃就恳媪请于万户夫人,赎归。

刘翠翠

翠翠,淮安人。

和金生

缝衣领诗

和金生

平生每恨祝英台,怀抱何为不早开?我愿东君勤用意,早移花树向阳栽。

剪灯新话:翠翠姓刘氏,淮安民家女也。生而颖悟,能通诗书,父母不夺其志,就令入学。同学有金氏子者,名定,与之同岁,亦聪明俊雅。诸生戏之曰:「同岁者当为夫妇。」二人亦私自许。金生赠翠翠诗云云。翠翠和云云。

缝衣领诗

一自乡关动战锋,旧愁新恨几重重。肠虽已断情难断,生不相从死亦从。长使德言藏破镜,终教子建赋游龙。绿珠碧玉心中事,今日谁知也到侬。

剪灯新话:翠翠年长,父母为议亲,辄悲泣不食。以情问之,久乃曰:「西家金定,妾已许之矣。」父母不得已,而听焉。刘富金贫,赘于其家。结婚之夕,翠翠于枕畔作临江仙一阕赠生,邀生继和,二人相得之乐可知也。未及一载,张士诚兄弟为乱,女为其部下李将军所掠。至正末,士诚纳款元朝,生乃往来江湖,访求其妻。李将军方威焰隆赫,乃伪为兄妹,得相见于厅前,不能措一词,但哽咽而已。将军亦留生充记室。荏苒数月,西风夕起,乃成一诗,题片纸缝于衣领,托小竖付其妹拆而缝纫。翠翠解其意,拆衣诗见,别为一诗云云,亦缝于衣领付出。生得诗愈加抑郁,遂感沈疾。翠翠请于将军,始得至床前一诀。将军怜葬之。翠翠送殡归,得疾,一月卒。临终乞埋骨兄侧,使泉下庶有依托。将军不违其意,宛然东西二丘焉。

旷家妇

题壁

泾渭能分浊与清,妾身岂肯堕风尘!孤儿未必从他姓,一女何曾侍二人。白刃自伤心似铁,黄泉要见骨如银。深山落日猿啼处,过客闻之亦惨神。

草木子:至正壬辰,红巾盗起,江西吉安敖城旷家妇为盗所得,欲妻之。妇乃先刃其子,题诗于壁,亦自尽。

案:江西通志作庐陵人旷维祯妻。

徐彩鸾

被掠诗

被掠诗

万水千山去路赊,青鞋踏破几层沙。登山绝顶重逢岭,渡水尤深又复涯。雁字只传夫与子,鱼书难寄母和爷。回头遥望乡关处,云下峯前是我家。

草木子:至正乙未青田寇侵浦城西北隅,徐嗣元女为所掠。尝作诗云云。写颠沛流离之状。

惟有桂林桥下水,千年照见妾心清。

浦城县志:徐彩鸾字叔和,浦城人。徐嗣源之女,李文景妻。略通经史,每诵文天祥六噫歌,欷歔泣下。至正十五年,青田贼寇浦城,氏从父逃山谷间,俱为贼所掠。贼持刀欲害其父,氏直前愿代父死,贼乃释父而絷氏。氏顾语父曰:「儿义不受辱,必死,父可速去!」贼拘氏至桂林桥,氏拾炭题诗壁间云云。遂厉声骂贼,投桥下,贼竞出之,既而乘间复投水死。

何氏

裂帛题诗

妾长朱门十九春,岂期今逐虏囚奔。失身无补君王事,死节难酬夫壻恩。江静从教沈弱质,月明谁与吊归魂!只愁父母难相见,愿与来生作子孙。

草木子:元至正间,衢州陷,龙游有一大家妇何氏,为兵所掠,裂帛题一诗云云。书毕,即投于江而死。

胡妙端

啮指题壁

弱质空怀漆室忧,搜山千骑入深幽。旌旗影乱天同惨,金鼓声淫鬼亦愁。父母劬劳何日报,夫妻恩爱此时休。九泉有路还归去,那个云边是越州。

辍耕录:越嵊县剡溪胡氏,讳妙端,适同邑祝某。至正庚子春,为苗僚虏至金华县,将妻之,义不受辱。乘间啮指血题诗壁上,已,赴水而死。僚帅服其节,为立庙祀之。诗云云。

董淑贞

淑贞,余干人,谭友妻。

托歌

天苍苍兮不吾家造,地茫茫兮不吾身容。不造不容,托乎火以相从!

江西通志:红巾乱,友与父母兄弟被杀。土渠欲污之,作托歌云云。乃纵火入烈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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