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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2)

卷查先为地方紧急贼情事,准兵部咨,该巡按江西监察御史屠侨奏,该本部覆题:“节奉圣旨:是,这地方贼情,著都御史王守仁自行量调官军,设法剿捕。钦此。”及为申明赏罚以励人心事,准兵部覆题:“请敕南赣等处都御史假以提督军务名目,给与旗牌应用,以振军威。一应军马钱粮事宜,径自便宜区画。如遇盗贼入境,即便调兵剿杀,不许踵袭旧弊招抚,重为民患。所部官军,若在军前违期逗留退缩,俱听以军法从事。生擒盗贼,亦听斩首示众。贼级听本处兵备会同该道守巡官,即时纪验明白,备行江西按察司造册奏缴,查照剿杀南方蛮贼见行旧例,议拟升赏等因,具题:奉圣旨:是,王守仁著提督南、赣、汀、漳等处军务,换敕与他。其余事宜,各依拟行。钦此。”又为地方紧急贼情事,准兵部覆题:“看得所奏攻治盗贼二说,就令差来人赍文,交与都御史王守仁,悉依前项申明赏罚事理便宜行事。期于功成,不限以时,相机攻剿等因,具题:节该奉圣旨:是。钦此。”陆续备咨到臣。俱经通行抚属四省各道守巡、兵备、守备等官一体钦遵,并咨总督两广左都御史陈金查照外,续该臣看得南、赣盗贼,其在南安之横水、桶冈诸巢,则接境于湖郴;在赣州之氵利头、桶冈诸巢,则连界于闽、广。接境于湖郴者,贼众而势散;恃山溪之险以为固;连界于闽、广者,贼狡而势聚,结党与之助以相援。臣等遵奉敕谕,及查照兵部咨示方略,初议先攻横水,次攻桶冈,而末乃与广东会兵,徐图氵利头;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自正德十二年九月,臣等议将进兵横水,恐氵利贼乘虚出扰,思有以沮离其党。臣乃自为告谕,具述祸福利害,使报效生员黄表、义民周祥等往谕各贼,因皆赐以银布。一时贼党亦多感动,各寨酋长黄金巢、刘逊、刘粗眉、温仲秀等,遂皆愿从表等出投。惟大贼首池仲容即池大鬓,独愤然谓其众曰:“我等做贼已非一年,官府来招亦非一次,此亦何足为凭!待金巢等到官后,果无他说,我等遣人出投亦未为晚。”其时臣等兵力既未能分,意且羁縻,令勿出为患,胡亦不复与较。金巢等至,臣乃释其罪,推诚厚抚,各愿出力杀贼立效。于是,藉其众五百余,悉以为兵,使从征横水。十月十二日,臣等已破横水,仲容等闻之始惧。计臣等必且以次加兵,于是集其酋豪池仲宁、高飞甲等谋,使其弟池仲安率老弱二百余徒,亦赴臣所投招,求随众立效;意在援兵,因而窥觇虚实,乘间内应。臣逆知其谋,阳许之。及臣进攻桶冈,使领其众截路于上新地,以远其归途;内严警御之备,以防其衅;外示宽假之形,以安其心。阴使人分召邻贼诸县被贼害者,皆诣军门计事,旬日之间,至者数十。问所以攻剿之策,皆以此贼狡诈凶悍,非比他贼,其出劫行剽,皆有深谋,人不能测。自知恶极罪大,国法难容,故其所以捍拒之备,亦极险谲。前此两经夹剿,皆狼兵二三万,竟亦不能大捷。后虽败遁,所杀伤亦略相当。近年以来,奸谋愈熟,恶焰益炽。官府无可奈何,每以调狼兵恐之。彼辄谩曰:“狼兵易与耳。纵调他来,也须半年;我纵避他,只消一月。”其意谓狼兵之来不能速,其留不能久也,是以益无忌惮。今已僭号设官,奸计逆谋,尤非昔比。必欲除之,非大调狼兵,事恐难济。臣以为兵无常势,在因敌变化而制胜。今各贼狃于故常,且谓必待狼兵而后敢攻,此所以不必狼兵而可以攻之也。乃为密画方略,使数十人者各归部集,候我兵有期,则据隘遏贼。十一月,贼闻臣等复破桶冈,益惧,为战守备。臣使人至贼所,赐各酋长牛酒,以察其变。贼度不可隐,则诈称龙川新民卢珂、郑志高等将掩袭之,是以密为之防,非敢虞官兵也。臣亦阳信其言,因复阳怒卢珂、郑志高等擅兵仇杀,移檄龙川,使廉其实;且趣各贼伐木开道,将回兵自氵利头取道,往讨之。贼闻,以为臣等实有为之之意,又恐假道伐之,且喜且惧。因遣来谢,且请无劳官兵,当悉力自防御之。卢珂、郑志高、陈英者,皆龙川旧招新民,有众三千余。远近皆为仲容所胁,而三人者独与之抗,故贼深仇忌之。十二月望,臣兵回至南康,卢珂、郑志高等各来告变,谓池仲容等僭号设官,今已点集兵众,号召远近各巢贼首,授以“总兵”、“都督”等伪官,使候三省夹攻之兵一至,即同时并举,行其不轨之谋。及以伪授卢珂等官爵“金龙霸王”印信文书一纸黏状来首。臣先已谍知其事,及珂等来,即阳怒,以为尔等擅兵仇杀投招之人,罪已当死;今又造此不根之言,乘机诬陷;且池仲容等方遣其弟领兵报效,诚心向化,安得有此。遂收缚珂等,将斩之。时池仲安之属方在营,见珂等入首,大惊惧;至是皆喜,罗拜欢呼,竞诉珂等罪恶。臣因亦阳令具状,谓将并拘其党属,尽斩之。于是遂械系卢珂,而使人密喻以阳怒之意,欲以诱致仲容诸贼。且使卢珂等先遣人归,集其众,候珂等既还,乃发。臣又使生员黄表、听选官雷济往喻仲容,使勿以此自疑。密购其所亲信,阴说之,使自来投诉。二十日,臣兵已还赣,乃张乐大享将士。下令城中,今南安贼巢皆已扫荡,而氵利头新民又皆诚心归化,地方自此可以无虞。民久劳苦,亦宜暂休为乐。遂散兵使各归农,示不复用。而使池仲安亦领众归,助其兄防守,且云卢珂等虽已系于此,恐其党致怨,或掩尔不虞。仲安归,具言其故,贼众皆喜,遂弛备。臣又使指挥余恩赍历往赐仲容等,令毋撤备,以防卢珂诸党;贼众亦喜。黄表、雷济因复说仲容:“今官府所以安辑劳来尔等甚厚,何可不亲往一谢!况卢珂等日夜哀诉反状,乞官府试拘尔等,若拘而不至者,即可以证反状之实;今若不待拘而往,因面诉珂等罪恶,官府必益信尔无他,而谓珂等为诈,杀之必矣。”所购亲信者复从力赞,仲容然之,乃谓其众曰:“若要伸,先用屈。赣州伎俩,亦须亲往勘破。”遂定议,率其麾下四十余人,自诣赣。臣使人探知仲容已就道,乃密遣人先行属县勒兵,分哨道,候报而发。又使千户孟俊先至龙川,督集卢珂、郑志高、陈英等兵;然以道经氵利巢,恐摇诸贼,则别赍一牌,以拘捕卢珂等党属为名。各贼开闻往:果遮迎问故,俊出牌视之,乃皆罗拜,相争导送出境。俊已至龙川,始发牌部勒卢珂等兵。众贼闻之,皆以为拘捕其属,不复为意。闰十二月二十三日,仲容等至赣,见各营官兵皆已散归,而街市多张灯设戏为乐,信以为不复用兵。密赂狱卒,私往觇卢珂等,又果械系深固。仲容乃大喜,遣人归,报其属曰:“乃今吾事始得万全矣!”臣乃夜释卢珂、郑志高等,使驰归发兵;而令所属官僚次设羊酒,日犒仲容等,以缓其归。正月三日,度卢珂等已至家,所遣属县勒兵当已大集,臣乃设犒于庭,先伏甲士,引仲容入,并其党,悉擒之。出卢珂等所告状,讯鞠皆伏,遂置于狱。而夜使人趋发属县兵,期以初七日同时入巢。于是,知府陈祥兵从龙川县和平都入,指挥姚玺兵从龙川县乌虎镇入,千户孟俊兵从龙川县平地水入,指挥余恩兵从龙南县高沙保入,推官危寿兵从龙南县南平入,知府邢句兵从龙南县太平保入,守备指挥郏文兵从龙南县冷水径入,知府季兵从信丰县黄田罔人,县丞舒富兵从信慧县乌径入;臣自率帐下官兵,从龙南县冷水径直捣下氵利大巢;而使各哨分路同时并进,会于三氵利。

先是,贼徒得池仲容报,谓赣州兵已罢归,他已弛备,散处各巢。至是,骤闻官兵四路并进,皆惊惧失措。乃分投出御,而悉其精锐千余,据险设伏,并势迎敌于龙子岭。我兵聚为三冲,犄角而前。指挥余恩所领百长王受兵首与贼遇,大战良久,贼败却。王受等奋追里许,贼伏兵四起,奋击王受。推官危寿所领义官叶芳兵鼓噪而前,复奋击贼伏兵后;千户孟俊兵从傍绕出冈背,横冲贼伏,与王受合兵。于是贼乃大败奔溃,呼声震山谷。我兵乘胜逐北,遂克上、中、下三氵利。各哨官兵遥闻三氵利大巢已破,皆奋勇齐进;各贼皆溃败。知府陈祥兵遂破热水巢、五花障巢;指挥姚玺兵遂破淡方巢,石门山巢、上下陵巢;知府邢句兵遂破芳竹湖、白沙巢;守备指挥郏文兵遂破曲潭巢、赤唐巢;知府季兵遂破布坑巢、三坑巢。是日,擒斩首从贼人、贼级、俘获贼属男妇、牛马、器仗数多,其余堕崖填谷死者不可胜计。是夜,贼复奔聚未破巢穴。次日早,乃令各哨官兵探贼所往,分投急击。初九日,知府陈祥兵破铁石障巢、羊角山巢,获贼首“金龙霸王”印信旗袍;知府邢句兵破黄田坳巢;指挥姚玺兵破岑冈巢;指挥余恩兵破塘含洞巢、溪尾巢。初十日,千户孟俊兵破大门山巢,推官危寿兵破镇里寨巢。十一日,知府邢句兵破中村巢;守备郏文兵破半径巢、都坑巢、尺八岭巢;知府季兵破新田迳巢、古地巢;指挥余恩兵破空背巢;县丞舒富兵破旗岭巢、顿冈巢。十三日,千户孟俊兵破狗脚坳巢、水晶洞巢、五湖巢、蓝州巢。十六日,推官危寿兵破风盘巢、茶山巢。连日,各擒斩首从贼人、贼级并俘获贼属男妇、牛马、器仗数多。然各巢奔散之贼,其精悍者尚八百余徒,复哨聚九连大山,扼险自固。当臣看得九连山势极高,横亘数百余里,四面斩绝;我兵既不得进,而其内东接龙门山后诸处,贼巢若百数。以我兵进逼,贼必奔往其间;诱激诸巢,相连而起,势亦难制。然彼中既无把截之兵,欲从傍县潜军,断其后路,必须半月始达,缓不及事。止有贼所屯据崖壁之下一道可通,然贼已据险,自上发石滚木,我兵百无一全。于是,乃选精锐七百余人,皆衣所得贼衣,佯若奔溃者,乘暮直冲贼所据崖下涧道而过。贼以为各巢败散之党,皆从崖下招呼,我兵亦佯与呼应;贼疑,不敢击。已度险,遂扼断其后路。次日,贼始知为我兵,并势冲敌。我兵已据险,从上下击;贼不能支,乃退败。臣度其必溃,预令各哨官兵四路设伏以待。贼果分队潜遁。二十五日,知府陈祥兵覆贼于五花障,知府邢句兵覆贼于白沙,指挥余恩兵覆贼于银坑水。二十七日,指挥姚玺兵覆贼于乌虎镇,推官危寿兵覆贼于中村,知府季斅兵覆贼于北山,又战于风门奥。其余奔散残党尚三百余徒,分逃上下坪、黄田坳诸处,各哨官兵复黏踪会追。二月初二日,知府陈祥兵复与贼战于平和;初五日,复战于上坪、下坪。初八日,推官危寿、指挥余恩兵,复与贼战于黄坳。十二日,知府陈祥兵复与贼战于铁障山。十四日,县丞舒富兵复与贼战于乾村,又战于梨树。十四日,知府邢句、季兵,民贼战于芳竹湖。二十三日,县丞舒富兵复与贼战于北顺,又战于和洞。二十六日,守备郏文兵复与贼战于水源,战于长吉,战于天堂寨。连日擒斩首从贼人、贼级数多。三月初三日,据乡导人等四路爪探,皆以为各巢积恶凶狡之贼,皆已擒斩略尽;惟余党张仲全等二百余徒,其间多系老弱,及远近村寨一时为贼所驱胁、从恶未久之人,今皆势穷计迫,聚于九连谷口,呼号痛哭,诚心投招。臣遣报效生员黄表往验虚实,果如所探。因引其甲首张仲全等数人前来投见,诉其被胁不得已之情。臣量加责治,随遣知府邢句往抚其众,籍其名数,遂安插于白沙。

初七日,据知府邢句等呈称:我兵自去岁二月从征闽寇,迄今一年有余,未获少休。今幸各巢贼已扫荡,余党不多,又蒙俯顺招安;况今阴雨连绵,人多疾疫,兼之农功已动,人怀耕作,合无俯顺下情,还师息众。及义官叶芳等并各村乡居民亦告前情。臣因亲行相视险易,督同副使杨璋、知府陈祥等经理立县设隘,可以久安长治之策,留兵防守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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