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年轻,虽受了不轻的内伤,还是一天天的好起来。不过半个月,宛央自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莫林拗不过她,只要征得了萧源的同意,每日里陪她出去转一圈。
自从那天她醒来后,就觉得萧源的态度有点冷淡,也并不常来看她,她央着莫林陪着一道去找他,却也总是三回里只能见到一回,说不了几句话他便又去忙了。
这日午间她在营帐内和莫林一道做了些点心,送到了主帅帐外才听闻萧源并不在里面,而是与商桓一起去了城头上巡查城防,大概要到傍晚才回来。宛央抱着朱红的食盒,怎么也不肯让莫林接过来,莫林见她失望的样子极是惹人怜惜,不由得说:“不若我们去城头找侯爷吧?”她略停顿了一下,刻意找了个理由,“这本来就是小姐你做给侯爷吃的,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两个又吃不完这许多。”
她的话一下子点亮了宛央原本黯淡的容颜,“莫林你真好,我们快去吧!”
“小姐你不要着急嘛,从这里到城楼虽然不远,但城墙上风大,总要添件披风吧?侯爷在那里总不会跑掉。”莫林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笑着说。
宛央不好意思的笑了,急忙跑回自己住的营帐去,此时尚是隆冬季节,虽未到滴水成冰的程度,但还是寒意逼人。宛央穿了厚重的大毛披风,领口雪白的绒毛簇拥着她清丽的容颜,分外摄人心魄。她的容貌本是偏于秀丽娇艳一派的,这次受了伤也算是大病了一场,原本丰盈的脸颊已经陷下去少许,兼以个子拔高了不少,显得格外清瘦,连容貌也衬托的素雅了起来。
通往城楼的阶梯由长长的青石垒成,终于爬上了高高的城楼,宛央额上已有薄汗沁出,因受伤而略显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红润。
萧源正一个人站在城墙边上凝视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林见只有他一人,便没有跟过去,只是将手中的食盒塞到宛央怀中,轻轻推了她一把,小声说:“去埃”莫林见她向着萧源走过去,笑着摇摇头,自己下了楼梯,不想打扰他们。
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宛央却忽然胆怯起来,分别前那夜的情景烧红了她的耳根。她低着头走过去,把食盒举起来,“子悱…这是我……做的点心。”
萧源早就接到通报说宛央来了,这才遣散了身边的一众将领,独自在这里等着她来。他含笑接过食盒,在手里掂了掂道:“还挺沉的,什么好吃的?”
“这里哪有什么材料能做好吃的,就是用豆沙包……不过,是我亲手做的,虽然样子有点难看,我是才跟莫林学会的……”她越说声音越校
萧源唇角的笑意加深,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不错啊,挺好吃的,第一次做就能做成这个样子很好了。”
宛央这才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欣喜,“要是你喜欢吃我可以每天都做给你吃的。”
萧源觉得自己差点被喉间的包子噎住,说实话,这做包子的面里碱面放的多了,豆沙馅儿又放糖过多,实在算不得好吃。然而看到他的一句随口的夸赞都能让她雀跃成那个样子,他还是笑着点点头。
好不容易吃完一个包子,他将食盒的盖子盖好,笑道:“这些我带回去慢慢吃。”
宛央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边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或许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之前那夜因为有了离开的决心,才忘记了身为女子的矜持和羞涩,然而如今没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在他旁边反倒觉得尴尬。她小声说了句:“点心送来了,我也该回去了,莫林还在下面等我呢。”
正待走开,衣袖却是一紧,萧源捉住她的袖子,轻轻将她拉的离自己更近一点,笑问:“怎么大老远来这一趟,说不了两句话就要走?”
宛央的脸色更红,只是低着头不做声。见她这么个羞涩的样子,萧源轻笑出声,用手抬起她的脸,温和的说:“不要怕我,我还是从前的那个萧子恪,从前你可是敢拿匕首刺我的,如今怎么在外面跑了一趟回来,倒变了个样子?”
她将他的手拉下来,低头浅浅笑了,“不知道怎的,这些日子没见到你,反倒觉得生分了不少。”
“是吗?”萧源忽然一把打横抱起她来,自己跨到城墙边沿站着,作势要丢到城墙下面去,“这样还生分吗?”
宛央吓得闭眼大叫起来,城楼上本就风大,如今萧源抱着她站在城墙的边缘,只觉得身下也有风吹上来,不禁用双手紧紧环住了萧源。“快放我下来!”她紧紧闭着眼睛喊。
“宛央,你下次若是再觉得和我生分了,我就这么抱着你跳下去,这样便摔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看你再怎么说生分!”他在她耳边威胁道。
宛央不禁睁开眼睛,他英气的眉眼就在眼前,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她将头靠在他肩上,依恋的问:“是真的吗,就连死也要和我在一起?”
萧源偏过头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已经死乞白赖嫁给我了,才来问这个问题,会否太晚?”
她脸色一红,联想到那晚自己却是是死乞白赖的磨着要成亲,顿时觉得连耳根也烧起来了。“不许再提那天了!”她娇嗔道。
萧源把她放下来,揽着她的腰身并肩站在城墙边缘,温柔的把她的脸转过来,“不要看脚下,会越看越害怕的,有我在你身边,怎么会让你掉下去呢?”
宛央笑了,“若是我不小心失脚,定要拉着你一起下去。”
“这么恶毒,”萧源故作惊讶道,“看来我萧子恪真是一时大意,放着帝都里排成长队的漂亮姑娘不要,却偏偏娶了这么个悍妇。”
宛央好气又好笑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是你方才自己说的,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我岂能把你独留在这世上苦苦思念我?”
话音未落,萧源已经凑近她的面颊,吻上她的唇。宛央只觉得神志和力气都随着这个吻流失了,脑中一片空白,浑然不知身处何方,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与自己深情相拥的男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安城的高墙之上,那一双壁人深情相拥,女子的赤红斗篷与萧源的玄色披风被冷风吹起,衣角纠缠在一处,底下的士兵和将领看到这一幕,不禁大声叫好。
宛央听到城墙下嘈杂的声音,才意识到城墙下面有那么多人在看,顿时心慌起来,挣扎着想要推开萧源。萧源却贴在她耳边笑道:“不要乱动,小心会真的掉下去,”感觉到怀中她的身子陡然僵硬起来,他轻笑出声,“比这更逾矩的都做了,难道还怕人看吗?”
“萧源!”她羞恼的板起脸来,“你真是个……疯子!”
他却笑得更加得意,“不错,我就是疯子,要不然怎么敢去争这个天下,敢和帝王争他的皇后,我萧子恪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天下很快就是我的,连你,”他收敛了笑意,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