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恭敬的跪地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宛央淡淡道:“起来罢,从今以后你就跟着红玉学着点宫中的规矩。”
“是。”莫林起身后立刻恭敬的站到一侧。李璟已经将红玉和紫玉都调了回来服侍宛央,而对于莫林也只是随便问了两句便让她进了宫。宛央本来以为从宫外带婢女进来会费些功夫,没想到李璟根本没有注意过这样的小事。
宛央面上保持着淡淡的疏离,这是她在进宫前就与莫林说好的,毕竟在宫中过从甚密是不利于行事的。
“紫玉,可以传早膳了。”她淡淡道,此时已是她回到宫廷的第二天,虽然昨夜睡得还算好,但仍是感到身子疲乏。或许是宫中沉重的压迫感让她时刻都得保持住皇后的威严,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撕裂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永朝端严肃穆的皇后,还有萧源面前自在娇俏的少女宛央。
“皇上驾到!”内监尖细的嗓音让她猛然抬起头来。
李璟身着九龙戏珠金色长袍,发戴金冠,衬得面色皎皎如玉。“皇后这个时辰了才未用早膳?”他看着紫玉正将粥和小菜在桌子上摆开,随意的问。
“臣妾参见陛下……”她才刚刚俯下身去,李璟已经伸手握住她的手肘,将她扶起。
“皇后何须如此多礼?朕正好也饿了,上朝还真是累人,紫玉,再添副碗筷,朕就在这里和皇后一起用了便是。”
宛央想要抽回手,李璟却拉着她在桌边坐下,用紫玉刚添来的筷子夹了一筷酱甘螺放在宛央面前的粥碗中,笑道:“快吃啊,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这种故作的亲昵让宛央觉得很是不习惯,扶起银筷来却迟迟没有吃。李璟注意到了她的拘束,清俊的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怎么了,是没有胃口吗?”
宛央勉强回了一个笑容,胃里却突然翻江倒海起来,忍不住丢了筷子跑到一边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她的反应落在李璟眼中,原本清澈的眼神瞬间蔓延上了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娘娘,您怎么了?”紫玉急忙上前扶着她。
“没什么,”宛央用帕子擦了擦唇角,勉力道:“或许是近日太累了,水土不服所致罢。”
莫林远远的站在一边,表情从瞬间的震动变回到平常,也跟着红玉上前去查看宛央的情况,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李璟一眼,又迅速垂下了眸子。
“皇后可是身体不适,小安子,”他唤来身边服侍的小太监,“快去太医院请太医令来为皇后诊治。”
“不必劳烦太医了,臣妾只是一时肠胃不适。”宛央推辞道。
“皇后乃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怎可如此不把身体放在心上?”李璟道。
“娘娘,要不要吃些上次那个郎中配的药?”莫林忽然出言,宛央微带惊讶的看向她,见她神色坚定,目中似有深意,便顺着点了点头。
“也好,上次吃来很是有效呢。”她微笑着说。
“哦,是什么药?”李璟问道。
莫林立刻惶恐的跪下道:“回……回禀陛下,娘娘在宫外的时候因为奔波劳累而无法保证三餐,肠胃就生了毛病,常常吃些东西就泛气呕吐,奴婢……斗胆请过一个郎中配了些药,娘娘吃了还好……”
“是啊,”宛央笑道,“臣妾这是小毛病,那些药想来莫林还收着,冲一剂吃了便是,不必劳烦太医令了。”
李璟见她二人说的也合情合理,才把方才的疑虑打消,随便吃了一碗粥,便嘱咐她好生歇着,又命宫中的上下仆婢好生伺候,自己才自行回极天殿去了。
宛央对方才莫林的举动仍有疑惑,便借口说要吃藕粉菱糕,这个素来是紫玉的拿手糕点,听得皇后要吃,紫玉自然是领命去小厨房做去了。殿中的粗使丫鬟都被宛央以人多太乱的缘由打发出去了,身边只剩下了红玉和莫林。
“娘娘可要上床去歇着?”红玉问道,“紫玉姐姐还要好一会子才能做了糕来,娘娘不妨先歇息会。”
宛央笑着点头,到了床边却皱眉道:“这帐子是何时换上了,本宫素来不喜欢这个颜色,昨夜还未曾注意,你去叫内务司的公公来给本宫换上红色的。”
“是。”红玉恭敬的领命而去。
“莫林,刚才……”宛央疑惑地说。
“回禀娘娘,奴婢也只是私下里揣测的,但还是小心为好。”
“私下里说话不必如此拘礼,但是,”宛央秀眉微蹙,“我还是不明白你方才的用意,为何要阻止太医令来诊脉?”
莫林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看着宛央依旧清澈的眼睛,一时间竟觉得不知如何去说,毕竟这也是她自己根据宛央的状况臆测的,“奴婢……只是看您的反应,恐怕是……有喜了。”她迟疑着说道,“虽然这只是奴婢的揣测,但万一是真的……”
宛央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有喜了?”忽然间那个夜晚就一下子浮现在眼前,她虽是初经人事的少女,但也是知道有喜是怎么回事的,顿时红晕就蔓延上了脸颊。
“你……怎么知道我……有喜了?”她的声音很小,带着少女的腼腆。
莫林无奈的笑了,“奴婢曾经服侍过府中的如夫人,见您方才有了呕吐的症状才猜测的,正巧又记起娘娘的月事……怕是迟了很久了罢。”
宛央更是面红耳赤,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连自己的月事都不曾在意过,如今想来,确是很久都葵水未至,再加上呕吐的症状……她欣喜的把手放在依然平坦的小腹上,在心中暗念:子恪,我们……有孩子了呢。
念及萧源,她的脸色骤然煞白,如今……她是在宫中,今日之事恐怕已经让李璟起了疑心,往后,要如何掩盖这个孩子的存在?一念及此,她觉得后背冷飕飕的,身子也一下子没了力气,只觉得心慌。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莫林见她脸色乍变,急切的问道。
“莫林……”宛央抓住她的手,“此事要如何掩盖才好?”
莫林只觉得她的手指冰冷,然而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法子,只好说:“娘娘不要着急,有孕是切忌心烦忧思的,待奴婢与商大人传了消息,合计一下可好?”
宛央正待开口,却见红玉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便只好松开莫林的手。
“娘娘怎么了?脸色如此不好,”红玉注意到她极差的脸色,狐疑的看了莫林一眼,“娘娘还是不要硬撑着了,奴婢去回禀皇上请个太医来罢。”
“不必了,先将帐子换上,本宫要小睡一会儿,等起来再说罢。”
红玉见她神情很是严峻,也不好多说,指挥着两个宫监将床上的帐幔换了,见皇后安睡了,才领着莫林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