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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艺文一

捣素赋         汉班婕妤

若乃广除悬月晖木流清桂露朝满凉襟夕轻改容

饰而相命卷霜帛而下庭曳罗裙之约靡振珠佩之

精明若乃盼睐生姿动容多致弱态含羞妖风靡丽

于是投香杵叩玫砧择鸾声争凤音梧因虚而调远

桂由贞而响沈散繁轻而浮捷节囗亮而清深调非

常律声无定本任落手之参差从风之近远或连

跃而更投或暂舒而长卷侈长袖于妍袂缀半月于

兰襟表纤手于微缝庶见迹而知心计修路之遐敻

恐芬芳之易泄书既封而重题笥已缄而更结

蜀江春日文君濯锦赋    唐张何

粤惟姑洗应律勾芒御辰雁桥风暖犀浦花新迭嶂

萦郭长杨映津轩车照地士女惊人风土堪乐山川

可珍岁时不殊于荆楚形胜有类夫咸秦晚景弥秀

晴江转春即有卓氏名姝相如丽室织回文之重锦

艳倾国之妖质鸣梭静夜促杼春日布叶宜囗安花

巧密写庭葵而不欠拟山鸟而能悉绩缕嫌迟嚬蛾

慕疾乍离披而成段或焕烂而成匹言濯春流鸣环

乃出于是近深沉傍清泚朱颜始映珍箧方启其始

入也疑芳树影落涧中少将安焉若晴霞色照潭底

夺五云长风未散泫百花微雨新洗尔乃曝林崖出

泉洞迟日徐转和风暖送稍变回鸾全分舞凤戏蝶

时繞娇莺欲弄乘春景而方收俟王正而入贡懿其

彩色足重鲜明可嘉青为禁柳红作宫花能使卫尉

萦障夫人饰车郎官居而列宿郡守衣而还家若夫

齐纨之与楚练岂非细縠之与轻纱

捣练赋           魏璀

细腰杵兮木一枝女郎砧兮石五彩闻后响而已续

听前声而犹在夜如何其秋未半于是拽鲁缟攘皓

腕始于摇扬终于陵乱四振五振惊飞雁之两行六

举七举遏彩云而一断隐高阁而如动度遥城而如

散夜有露兮秋有风杵有声兮衣有缝佳人听兮意

何穷步逍遥于凉景畅容与于晴空黄金钗兮碧云

发白素巾兮青女月佳人听兮良未歇擘长虹而乍

开凌倒景而将越是时也余响未毕微影方流逶迤

洞房半入宵梦窈窕闲馆方增客愁李都尉以胡笳

动泣向子期以邻笛增忧古人独感于听今者况兼

乎秋属南昌旧福东鲁前丘升黄绶之堂论文谢贾

入素王之庙捧瑟齐由愿君无按龙泉色谁道明珠

不可投

跛奚移文        宋黄庭坚

女弟阿通归李安诗为置婢无所得乃得跛奚蹒跚

离疏不利走趋颡出屋檐足达户枢三妪挽不来两

妪推不去主人不悦厨人骂怒黄子笑之曰尧牵羊

而舜鞭之羊不得食尧舜俱疲百羊在谷牧一童子

草露晞而出草露降而归不亡一羊在其指撝故曰

使人也器之物有所不可则亦有所宜警夜偷者不

以马司昼漏者不以鸡准绳规矩异用殊施天倾西

北地缺东南尺有所不逮者寸有所覃子不通之则

屦不可运土篑不可当屦坐而睨之小大俱废子如

通之则瞽者之耳聋者之目绝利一源收功十百事

固有精于一则尽善遍用智则无功有所不能乃有

所大能焉呼跛奚来前吾为若诏之汝能与壮士拔

距乎能与群狙赋芧乎能与八骏取路乎能逐三窟

狡兔乎皆曰不能曰是固不能闺门之内固无所事

此今将诏若可为者汝无状于行当任坐作不得顽

痴自今谨饬晨入庖舍涤铛瀹釜料简蔬茹留精黜

粗脔肉法欲方脍鱼法欲长起溲如截肪煮饼深注

汤和糜勿投酰虀臼晚用姜囗不欲焦旋葅不欲

黄饭不欲着牙扬盆勿驻沙进火守烓水沃沸鼎斟

酌芗芼生熟必告姨临食爬垢撩发染指杓嘬

胾怀骨事无大小尽当关白食了涤器三正三反抆

拭蠲洁寝匙覆囗瓦髹素视在谨数兄弟为行牡

牝相当日中事间浣衣漱襦器秽器净谨循其初素

衣当白染衣增色栀郁为黄红螺蚜光挼蓝杵草茅

搜橐皂浆胰粉白无不媚好燥湿处亭尉帖垣平来

往之役资它使令牛羊下来唤鸡栖桀撑拒门关闭

护草窃饮饭囗犬堙塞鼠穴凡鸟攫肉触鼎犬

铛鼠窥甑皆汝之罪也春蚕三卧升蔟自裹七昼七

夜无得停火纻麻藤葛蕉任絺绤緆练手作无有停

时紾缉偷工夫一日得半工一缨亦有余暑时蕴蒸

扇凉蜜水熏艾出蚊水盘去蝇果生守树果熟守筥

执弓怀弹驱吓飞鸟无得吮尝日使残少姆妪骂讥

疟痢泄呕天寒置笼衣食毕烘搔痒抑痛炙手撋冻

无事倚墙鞋履可作堂上叫呼传声代诺截长续短

凫鹤皆忧持勤补拙与巧者俦凡前之为汝能之不

跛奚对曰我缺于足犹全于手如前之为虽劳何咎

黄子曰若是则不既有用矣乎皆应曰然无不意满

丑女赋         明徐祯卿

伊何赋形获此丑疾厉阴乘阳女夺男质阔眉丰吭

突頞仰鼻多言舌浊连引齁形如死豕勇憨多力

槁发短秃面目黧黑脂不能赭粉不能白三十不嫁

守信闺阈供劳杵臼蚤夜弗息鸡鸣入机没晷下织

复有巧慧刺绣缘饰世无梁鸿孰求子匹东家有女

窕窈丽色绝世无双妖媚轻侧越户窥墙靡识刀尺

观者称艳竞欲求得世降道凉好色贱德新台废耻

谷风见黜商嬖妲己靡吝丧国晋爱骊姬宗子销骨

冶容作厉实犹鬼蜮敢告世人敬监明则

龚孺人小传        王世贞

世贞曰余伯父都事公云龚孺人十七归都事公是

时先大父司马公鳏也而又宦游逾岁乃始取陈淑

人少长孺人一岁后淑人来而称姑也孺人恂恂不

以先故废妇礼都事公多内宠而始难孺人寡专夕

之御孺人第令别室居以岁时礼见欢然而已不复

迹都事公所之都事公恒衣冠而揖孺人问讯亡恙

已对坐茗语移刻乃罢竟孺人身不欲以见都事

公孺人质明盥栉坐寝堂男女大小数千指旅见各

报所业孺人摘其尤惰者与扑而勤者为劳苦手治

囗酒调瀡修饮之既退其饮者忻忻动颜色相勉亡

负其见扑者望而自质责曰奈何不与主人姥力作

而欲壹卮酒得乎即孺人所任使亡弗称材陆字畜

蹄角以百计水孳鱼囗以石计圃人治果蓏芥蔬

以顷计诸水陆之饶计口程其羡时赢缩而息之酰

酱盐豉不食新者手植之木可梓而漆寸石屑瓦必

任毋废以故孺人坐起不离寝而子母之利归焉都

事公非有游闲公子之积与名而好施予服食囗御

无下素封其业虽不复有所益于旧而赖孺人节缩

扶之不大旁落都事公之外藏春不及秋熟也而内

藏可竟数岁然孺人老渐厌罢家政日诵读佛书入

益寡而子姓间以私耗其藏益单始女婢列侍孺人

惴惴重足立相戒亡敢出声以严孺人故而最后稍

稍狎不校也曰吾向者乌得不严今老矣吾且听吾

子孙耳孺人避寇难而出就城中寓舍属疾卒有二

子长者为詹事主簿自免次翰林诸生于乎孺人称

于女德者此耳诗所咏即葛藟俭治服苹蘩修祀事

耳江沱之媵仅感后悔关雎之德止于不淫此岂必

奇操伟业加丈夫哉孺人称于女德者足矣

黄道婆祠记        张之象

上海西南廿余里为乌泥泾故有道婆祠云道婆者

姓黄氏本镇人也初沦落崖州元元贞间附海舶归

闽广多种木棉织纺为布名曰吉贝而道婆最善是

业州里宗之先此乌泥泾土壤硗瘠民多贫困因谋

树艺以给遂觅种于闽广间然尚无踏车椎弓之制

率用手擘去子线弦竹弧置案间振掉成剂厥功甚

艰道婆乃教以制造捍弹纺织之具既以便民矣至

于错纱配色综囗挈花又各有法故被褥帨带之类

织以折枝团凤棋局文字粲然若写士人竞相仿习

稍稍转售他方以牟利业颇饶裕未几道婆卒莫不

感恩洒泣而共葬之已立祠岁时享之越三十年祠

毁里人赵某再为立祠今再毁又数十年于兹矣顷

岁行游其所求问前所谓道婆祠者业已颓废鞠为

灌莽抚迹增感低回歔欷者久之予遂于居舍之东

北隅听莺桥畔舍地二亩其右为南北周行乃集里

中尝所称尚义者凡若干人共图兴复经始方旬而

焕然改饬像设具备神有栖凭于是里中庶士咸曰

宜之落成之日爰来请记盖是举予实倡之也义何

可辞先王之制礼也法施于民则祀之吾松之民仰

机利以食实道婆发之苟被其泽者无忘追本之思

则祠祀可不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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