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阵图序
八阵之法，不传于天下久矣；所传者，《握奇》大数而已。至于四奇四正天地风云龙虎鸟蛇之说，纷纭于天下，莫能得其枢要，使确乎其不可破也。自风后佐黄帝破蚩尤，历千馀载至武王伐商，太公始增损《握奇》之法，以四万五千人破纣七十馀万，而增损之文亦久失其传矣。战国谲诈如秦、韩，游谈如苏、张，用兵如孙、吴，皆不闻有推明八阵之论。虽汉武帝使公孙弘敷演其意，而霍光习之于长乐馆，大抵名有而实亡矣。不然，卫、霍名将，何无一言以及八阵乎？汉末，群雄角逐，三国争衡，雌雄之势未有所分。诸葛孔明以八阵之法佐先主于崎岖羁旅之中，竟成鼎足三分之势。南方之战七擒孟获，祁山之战声振华戎，司马懿见其营垒，以为天下奇才。此武侯深得八阵之妙，而祖乎黄帝之遗法也。虽其书不存，所可见者夔州石阵而已。自太公至三国，千有馀载，八阵之法亡而复存，幽而复明。自武侯至今，又千馀载矣，未有能发明其义者也。去古既远，异端如林。李者执四奇四正龙虎鸟蛇之文，驰骋私意，巧词凿说，率皆逞其妄、丧其真，八阵之意愈乱而不可考。唐人李筌谈兵著书，尤为异说。注阴阳术数之学，以八卦起成八阵，虽为八义，以为天圆、地方、风锐、云垂、龙飞、虎踞、蛇蟠、鸟翔，取物成象，附会其说，肆为奇怪，近乎不经。裴绪论兵虽稍近理，然亦以八阵各别为阵；又加以一而九，谓九阵之法；其部队管曲、分合形势，与八阵之法背驰尤甚。其书又载孔明八阵之名，以乾为连衡，坎为龙腾，艮为中黄，震为折冲，巽为虎翼，离为鸟飞，坤为握奇，兑为洞当。虽必有依据，然特谬传，必非孔明真法，裴绪掇取其说，以为九阵之证焉耳。盖尝学八阵，以筌为法象之论出于臆说，非八阵本意。取四奇四正之文反复研究，然后见天地风云龙虎鸟蛇之义，昭然甚明，无他险怪奇异者。然而所疑者八阵之法不传，犹未敢信其说。其后过永安，见武侯布石为阵，纵横八行，于是得其八阵立法者为甚详焉。盖黄帝八阵之法，以八人为伍，八八六十四人为队，积而广之，至八八六十四阵，皆是法也。然武侯八八之数，不知自得之欤？抑亦有所宗承而为之欤？固不可得而知也。然后四奇四正、龙虎鸟蛇之义，与夫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数起于五而终于八、其义皆八八之义，冥符暗合；然后知武侯以五八本法也。自伍法而求队法，自队法而求阵法，而《握奇》之文昭然可得之矣。盖八阵之法，虚中之法也。自伍而至阵法，皆虚其中焉。当于是虚中之法而足握奇之数，故八人为伍，置伍长一人；八伍为队，置长副三人；以八队为一大阵；三队之数，均置子将吏傔金鼓旗角刀手铳士之属，八分之一，大将握之，居其中以制八阵焉。八阵之数，其四方三千有奇，计小阵六十四而为大阵者一而已矣。四奇四正，龙虎鸟蛇，各角配偶迭为奇正。卷而藏之，则为方阵为圆阵；舒而展之，则为曲阵为直阵为锐阵。八阵之体：阵间容阵，队间容队；以前为后，以后为前；进无奔衡，退无速步；敌冲两头，首尾相应；敌冲其中，两头皆救。数起于五而终于八，方阵者，变阵之始者也。故自方而变圆，自圆而变曲，自曲变直，自直变锐；锐而复直，直而复曲，曲而复圆，圆而复方。以奇为正，以正为奇；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穷矣。或曰：物之不齐，物之情也；兵有众寡，必然之势也；武侯布阵，止以八八六十四者，果能尽合众寡之用乎？曰：八八六十四者，八八生六十四，不可改也。故八人为一伍，八伍为一队，八队为一部；此八八六十四伍为一小阵也。八队为一部，八部为一将；此八八六十四队为一阵也。八部为一将，八将为一军；此八八六十四部为大阵也。自小至大，从微至著，积而广之，无非八八之数者，故武侯以石为阵，合乎易数，通乎鬼神，此江流所以不能转也。又曰：八八之数则诚不可易矣，《握奇》之数存乎人，无定数也。以正兵之数如此，而握奇之数当用如此。如身使臂，臂之使指，虽多无嫌，虽少无害也。故一伍之间，伍长足以制之矣；一队之间，队长足以命之矣。以至一部一将而一阵，自小阵中阵而大阵，金鼓旗角吏傔之数，与夫大将总管子将之属，各有率统，足以指挥，号令钤制，四面八向而无失乎节。此握奇之大要也。故尝推演其数，握奇悉绘为图，专见其法，庶几继千古湮没之学，明黄帝不传之书，八阵幽微如指诸掌矣。
李靖、杜佑损益古制，共成十二将兵，作为阵法，自一至九，变入无穷。十二将兵目，曰四奇，曰八正；以步人为正，马军为奇。四奇：一曰前奇，二曰右奇，三曰左奇，四曰后奇。八正：一曰先锋，二曰左角，三曰右角，四曰右爪，五曰左爪，六曰左牙，七曰右牙，八曰后军。常以一奇当二正：前奇当先锋左角，右奇当右角右爪，左奇当左爪左牙，后奇当右牙后军。四奇取禀于大将，八正取禀于四奇。故正常以奇为首；所谓以寡制众者，此也。居则各视其奇之所止，出则各视其奇之所行。则奇常居前，卒然遇敌，则触处为首。验于亮之八阵，靖之六花，其法不相远矣。以下制为阵法凡八变，因敌变化，循环无穷焉。第一大将军营阵利布奇正，列营则开四门。前门在先锋左角之间，左门在左爪左牙之间，右门左右角右爪之间，后门在右牙后军之间。
大将军营阵，亦曰四门阵，又曰方阵，象金。其阵利守。初，先锋左角马队更番而出，五番而遍；次，前奇出于阵前，更番出击，八番而止，返入本处，而右奇出；次，左奇出；次，后奇出。周而复始。见利，则左奇后奇自两门而出；必胜，则四奇由四门俱出；兵触前，则前奇应；触左，则左奇应；触右，则右奇应；触后，则后奇应。行，则前奇居前，次先锋，次左角，次右奇，次右角，次右爪，次左奇，次左爪，次左牙，次后奇，次右牙，次后军。止，则四头八尾。遇敌，触处为首；应敌，则击尾而首至。第二变雁行阵，利以众敌寡，及利围。先正阵马更番而出，五番而遍；次，出奇队马，更迭为奇正，八番而遍。如见”利，则两奇俱出；必胜，则四奇俱出。第三变七门阵，平川广野，以众敌寡，及利用正兵。第四变双门阵，先左爪右牙，正队马更番而进；次，左角右爪如之；次，出前奇右奇两将。故击左，则前奇应；击右，则右奇应；见利，左奇后奇俱出。其阵利前狭后广，及利奔冲，分合制敌。亦曰锐阵，象火。第五变八门阵，更番四面八门而出以应敌。见利，则左牙后奇引四正为左右翼以胜之。其阵利以寡制众，及利自固。亦曰圆阵，象土。第六变四天阵，利于阻中，卒然遇敌，分其兵以据阻。第七变张翼阵，利吞敌。亦曰曲阵，象水。凡曲阵应锐阵，方阵应直阵。第八蛇行阵，利用奇。亦曰直阵，象木。先，左角先锋马更番出遍；次，前奇全将从左出战，右奇自右进补前奇，左奇自左出补右奇，后奇自右出补左奇，前奇还却，自左入补后奇。如此，周而复始。见利，左奇引二正为左翼；后奇引二正为右翼以击之右。因敌变化，与地形之宜，终而复始，以取无穷焉。
归屯（即攒屯）经折撒单行手接手成营
撒阵（即下营）抽替撒双行
纵五步，横二十五步，积实占地一百二十五步，为归屯。
开才四面各二十五步，积虚若干为撒阵。中营正居十三步中。
阵从中应外，抽战队从中起，最中则最先在外也。
倭兵用枪，亦是前一层支住，第二层三层从前层人腋下钻出，向前戳人。
五十八倭兵，止二十四人在千军围中，每四人背对背，左右前后各当一面，用枪杀出伤军五六十人。
右万全阵法。凡七围共成一阵。内三为方阵，一为前锋，一为后殿，一为左翼，一为右翼。凡中心连排方阵三，每阵各大将一人主之。其阵各方五里，人相去一里，东西占十七里。每阵周回二十里，计七千二百步。每五步为一地分，每一地分用战车一乘，兵二十二人。三人在车上。四人掌拒马四，小牌四，枪四，剑四。六人掌床子弩二。四人掌掉刀二，小牌二。三人掌圆牌三。一阵计千四百四十地分，战车千四百四十乘。地分兵士三万一千六百八十人。无地分兵士五千人。以三十人为一队，计百六十六队，馀二十人。其兵士队于阵内列行，拒马小枪剑步弩，人各一具，床子弩棹刀半之。小牌八千六百四十步，刀围牌各四千三百二十步。望楼八座，每座望子十人，计八十人。
凡阵中贮糗粮，军中所用之物。又，每牌面开一门，为临时启闭之节。
东西稍阵各用骑兵万人解镫，分为两行：前行配五十骑为一队，计二百十五队，共六千二百五十人；后行配三十骑一队，计百二十五队，共三千七百五十人。路探马计三十队，每路各浮图子排列，计百六十五骑，轻骑七千五百人。枪牌人各一副，剑与骨朵半之。
前后阵各用骑兵五千解镫，分为两行：前行配五十骑为一队，计六十二队，三千一百人；后行配三十人骑为一队，计六十三队，一千八百九十人，馀十人。五路探马计五十队，后阵减两路牌。每路各浮图子排计二百七十五骑，轻骑三千八百人，枪团牌人各一副，剑、骨朵各半之。
三阵图凡用兵士十四万九百三十人。十一万二百八十人步，内二百四十人充望子；三万六百五十人骑，内六百五十人充探马。数内骑军及无地分兵士共四万五千六百五十人，三万六百五十人骑，一万五千人步也。伏详此制，特以河朔之壤远近如砥，胡虏恃马常为奔冲，故因洞当。馀法增广其制，所以挫驰突之锐，明坚重之威也。
大阵，即中军阵也。布阵之法大约指画分明，进退有节，审地势设阵形。或排长阵，常山蛇阵也。或排方阵，今号四门斗底阵。以军步枪刀手在前为方阵，即四面排布。凡一指挥五百人，则六十人枪手，四十人刀手，杂以旁牌标枪，令广右步军。悉教枪牌当阵面，联布木拒马，或间以大车为之阵脚兵。按阵书举鹿角设戎车为方阵。步骑相参，大抵皆古法也。良弓劲弩居其后，以双弓床子弩参之。行伍厚薄，出于临时，务于专整。戎马无以驰突。一阵开四门，骑兵居其中。候出战即开门，放战队出，出绝闭之。有驻队，有战队，环相为用，不竭人马之力也。若马军在前先出战，即候战久抽归步军阵后。若排方阵，即抽归阵中押。大阵，古之中军也。观大将军鼓旗所在，应敌用兵，俱禀成筭。有先锋阵策先锋队，拐子阵前阵拒后阵，皆受节制。凡一将佐一部队一营垒，大小相辖，上下相维，元帅统之。故居则营垒办，行则阵队成。此其大较也。如偏师出征，或行隘狭之地，则随形布阵，不可限以常法。东西拐子马阵，为大阵之左右翼也。宋北面行营拐子阵，并精选精骑。夷狄用兵，每弓骑暴集，偏攻大阵一面，捍御不及，则有突奔之患，因置拐子阵以为救援。其兵，量大阵之数，临时抽拣。先锋阵。《春秋传》出曰治兵，入曰振旅，所以辨等列顺少长也。说者云：出则以少者在前，先勇力也；还则在后，明尊卑也。是知出师之时，以少壮勇健之士在前，则先锋之义也；入则少壮勇健者在后，则后殿之义也。当时列国，诸侯战阵军旅已用此法。楚人军行右辕左追，蓐前茅，虑无中权后劲。谓前建茅旌以虞敌之有无，又使权谋者居中，劲悍者在后也。诗曰：伯也执殳，为王前驱。军锋之冠，乃前代才力之选。汉有樊郦滕灌先登陷阵，光武以冯异马武为众军前锋，曹魏以于禁、张辽、乐进、徐晃迭为军锋。晋谢玄镇广陵领应募骁锐为前锋，后唐置踏白横冲二军。自古先锋之选，所以御奔冲，陷坚阵，击锐师，尽须勇力也。宋朝行营，常选精兵置先锋阵，将领三员或二员押之，虑捍御不及，患在奔冲。又置策先锋阵。咸平中，真宗观阵图，因曰：北戎寇边，常遗精悍为前锋，若捍御不及，即有侵轶之患。今盛选锐兵骁将统领，别为一队，遏其奔冲。彼既挫锐而退，馀则望风不敢进矣。策先锋阵置阵在先锋阵后，骁将一员统之。先锋抗敌，或兵势不支，则策先锋阵为应援，御其奔突前阵。宋用兵排阵之法，中军大阵之前，别择锐士为奇兵，谓之前阵。按风后《握奇图》曰：凡兵万二千五百人为军，有中垒，有外垒，有阵兵，有奇兵。阵兵九千人，奇兵三千。孙武曰：三军之众可使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谓当敌以正阵决胜，以奇兵前后左右相应，则常胜而无败。凡战以正合，以奇胜。当敌为正，外击为奇，则用奇之策，揣摩敌形指向，分众兵非贵多也，乘机取胜而已。咸平、景德岁，契丹南牧，三路重兵会合，中军阵步骑常满十万人，前阵骑士满三万人。约握奇图奇兵之数，无地分马军，轻锐之兵也。凡一指挥，各成战队，处大将营阵左右前后，备缓急驱，使其战队多以临时分置，无定数。拒后阵，殿后兵也。凡出征伐，并为拒后。军阵之置，粮道居后。若强寇对垒，欲图奇变，引重兵踊战，潜选精锐由间道掩袭。我委积辎重，则须殿一捍之。宋咸平中，上出北面地图曰：北虏好遣精兵出大阵后，断我粮道。因别选良将，领二万人兵殿其后，倚之捍寇，缓急用防腹背受敌之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