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温修洁不解,差点没把地上跺个洞,“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的肺都快气炸了,你给点表示好不好?”
低头在加急文件上签字,温贤宁不理会弟弟的话:“是你自己回家,还是我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你?”
所有的力气与火到了温贤宁那里全部被无形化解,温修洁没辙了,“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偷听了我姐和我姐夫的谈话,是有点不够意思。可是我现在很庆幸我听到了,哥,我是为你着想,为你抱不平,夏嫣然那贱人她怎么可能骗你,她以为她是谁啊,把你……”
“够了!”温贤宁眉头死拧着,厉声打断弟弟的话,“修洁,是不是我的话你现在不听?我说这是我的私事,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别给我惹麻烦,让我收拾烂摊子,给你擦屁股,就是为我着想。明白吗?”
大哥头一回对自己发火,就算是他捅了天大的篓子也从来没有责怪过他一句,温修洁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大哥这样子怎么好象怕被人听到似的。
这里一共就他们兄弟两个人,也没外人,怪事!
“那……那我走了……”温修洁不敢再在大哥面前放肆,挠挠头,悻悻地离开。
温贤宁落下眼睑,在纸上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沉默片刻,往洗手间方向瞥了一眼,“出来吧!”
静了几秒,唐珈叶从里面出来,之前见到夏嫣然的疑惑加上刚刚温修洁的大吵大闹,疑问已经如滚雪球越滚越大。
某种模糊的意识跳出来,一时又没抓住,只是隐约看出来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死灰般漠然。
面对面,突然无话可说。
过去她对他存有偏见,总认为他是条坏事做尽的毒蛇,却从没想到可能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似乎他有好多秘密没有说出来,而这些秘密不仅不是对他无利的,还有可能影响她对他的整个人格的重新定位。
所以,她现在迫切想证明到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唐珈叶怔怔地盯着他看,影响他批阅文件的注意力,温贤宁侧了侧头,削薄的唇边无奈地挑起,“有什么问题?”
“只有一个。”唐珈叶咳嗽两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
轻轻笑了一声,温贤宁丢下笔,“如果我不说呢?”
“我知道,呵呵,这是你的自由。”唐珈叶抽了抽嘴角,开始尽显自己的耍宝天份,“不过呢,这世上最痛苦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明明知道快接近秘密大门,却找不到钥匙打开。抓耳挠腮,辗转反侧,恨不得去撞墙,如果你忍心看我这样,你大可以不说。”
温贤宁不露声色地眯起眼,一双漆黑如墨的眼中流露出难以揣测的情绪,“我这个秘密听起来或许不那么美好。”
唐珈叶恰好看到他眼角一抹微僵的痕迹,不知道自己是否过于敏感,总觉得他这冷淡的表面下,她还感觉到一点疲倦与……嘲讽。
“你就那么想知道?”磁性的嗓音低低吐出。
她摇头,然后才发现做的与想的不一样,自己正在拼命点头,我不要做八婆,她在心里暗叫。但转念一想自己明明快知道答案,为什么非要口是心非。
“坐!”温贤宁指着椅子,口气有所松动,“刚好我看文件有点无聊,不如你陪我聊聊。”
重点要来了,深吸了一口气,唐珈叶忐忑地点点头。
温贤宁低下头去,抿抿唇,说,“想必我和嫣然的事你知道一点,我和她是在十六年前认识的,我们同岁,那时候她的虚岁要比我小,十九岁。”
听到这个数字,唐珈叶心口突跳,不由自主想起四年前的一天无意中在他办公桌上看到的那三十份十九岁女大学生的资料。
他,对十九这个数字似乎情有独钟。
“那天很巧,我从图书馆出来,前面的某颗树后蹿出来一个身影,一下撞到我怀里,我没事,她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跌破了皮。我扶起她去医务室,年轻人就是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
“以前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因为我父亲对我要求严格,他那时候还没有当上市长,但是他不允许我闹出不好的事情影响他的声誉。每次我和女同学一有点好感,几天那个女同学总会莫名其妙没了音讯,直到那一年我无意中才知道是我母亲受父亲的指使,暗中和女同学家里调解后举家迁到外市。他们的理由居然很冠冕堂皇,说什么要提前扼杀一切可能早恋的火苗。”
“我很愤怒,觉得不可思议,哪有父母这样管束儿子,我已经上大学,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我有交女朋友的权利。之后我就遇到了嫣然,温柔大方,善良可爱,思想单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乱发大小姐脾气,她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理想情人。”
讲到这里,温贤宁留意到唐珈叶的眸光暗了几分,想了下,唇角划开一丝涩笑,说,“本来应该是男才女貌的天作之合,那时候我以为我爱上了她,她给了我多年来最需要的关怀和温暖。我在温家从来是个榜样,是个不能有任何差错的榜样。”
“我的一言一行不能有一点错误,否则我的父亲会找我谈一整天的话。在嫣然身上,我感觉到了我是被需要的,我不是个供我母亲坐上正统夫人宝座的工具,我不是个我父亲用来炫耀他教子有方的资本。我只是我,我在她面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孩。那时候,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的男孩……”
唐珈叶静静聆听,浑然不觉躲在橡胶手套里的手指紧紧地弯曲起来。
“不过我也担心这幸福太短,我怕我父母又要对她下手,我们形影不离,而我根本不知道她和关健交往。那一天我刚到没多久,关健就到了,脸色很不好地走了。嫣然才告诉我,她和关健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是她发誓除了亲吻,没有进一步。只要她是纯洁的,我便没有往心里去。关健的母亲是我母亲的干女儿,他是我的干外甥,但是他们家有求于我们温家,所以我并没有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