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小姐!”粉儿金织一个箭步上前,在钱墨墨倒地之前扶住了她。
钱墨墨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揪着自己的衣襟,苍白的双唇被染得血红,脸色却白的让人害怕。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啊……小姐,你别吓粉儿啊,求求你了,小姐。”粉儿泣不成声,暗骂自己的蠢笨,若是她刚刚在常府多问上一句,或许她就会多知道一些事情也不会将她家小姐还成这样,她怎么可以怎么笨!他家小姐本来身子本来孱弱不已,现在……
“粉丫头,钱家没了……呵呵……钱家没了!”
老天对她可真是够好啊,她娘去的时候,她没能够见上她最后一面已经让她悔恨不已,为什么现在还要这样对她?他爹爹,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大嫂……一个个都没能让她见到最后一面,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老天为什么这样惩罚她?前生为了生她穷尽其力,今世,她有疼她爱她的家人,有惜她怜她的相公,她以为这一生她终于是能够幸福了,可是到最后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不过是睡着之后做的一场美梦,现在梦醒了,才发现现实原来是这么残酷。
“小姐,不会的,定是常大人弄错了,老爷和少爷们都是好人,不会是逆国贼的,皇上还没有查清楚怎么会治钱家的罪呢?定是常大人为了戏弄你才故意这么说的……”粉儿一阵慌乱,眼泪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扶着钱墨墨的手也不停的颤抖:“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小姐,从前你不是经常戏弄常大人吗?这一次定是他为了报复你而想出来的坏主意,你可以相信他的……”
明知道自己这样说有多么的牵强,可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去相信自己说的话,安慰着钱墨墨也安慰着自己。她明白她家小姐的那句“钱家没了”是什么意思,钱家没有了,那个疼她爱她,她发誓生死追随的人也就没了,让宁愿真的是常升想要报复她家小姐而故意说出来的谎言,那样至少他还在……
“故意?”钱墨墨咽下口中的血腥,掉头看着粉儿反问着。“粉丫头,别骗自己了,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常家,而你为什么又能够那么轻易的就进了常家?你可知道,徐家已经不是从前的钱家,我钱墨墨也不是从前的钱墨墨了,朝中官员现在是对徐家避如蛇蝎,你若是告诉常家的人你是从徐府来的,是我钱墨墨的丫头,你以为那些人还会让你进去?粉丫头,当你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我便已经猜到结果了,因为若是爹爹他们没事,常升是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把你接进去的,而你,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只是,粉丫头,知道猜得到归猜得到,当真正的确定了之后,还是会痛的……呵呵,真的好痛啊……”
挣脱金织和粉儿的手,缓缓蹲下拾起脚下的那张纸,苦笑着看着那简短的一行字。
“啪!”
一滴泪落在纸上,墨迹遇水而化,染黑了一片。
“钱氏一族昨夜子时领旨服毒,命尽天牢!”垂泪读出纸上的字嘴角紧紧抿着的嘴角又沁出血迹,身子摇摇欲坠。
“夫人,金织求求你别说了好不好?粉儿说的对,这一定只是常大人跟夫人开的玩笑,这都不是真的,你听金织的话,上床去躺着睡一觉好不好?或许等你醒来之后亲家老爷和亲家少爷就已经回来了……你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金织跪在钱墨墨面前苦苦乞求,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湿了衣襟。
“金织,我也想啊,我多想告诉这只是一场梦等我醒来之后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钱家还是好好地,相公而还在我身边,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原来最美好的样子,可是,我做不到,疼的这么清晰就算我想骗骗自己都做不到!你们可知道这信是谁写的?是皇上啊!是皇上亲笔写下的,你们让我如何再去骗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她多想骗骗自己这都是梦,可是上天就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偏生让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封信上的那滴红色朱砂;朱砂的位置并不明显,只有角上沾上了些许轻易就能让人辨出出是人不小心碰上了的,这一点就证明了那写信之人的书案上定然放着朱砂。古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用朱砂,而书案时常都放着的,除了皇帝的御桌上会离不开朱砂,她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会有这样的胆子,一点朱砂,却绝了她的一场梦。
“不会的!”粉儿用力摇着头,不断抹着脸上的泪:“小姐,你一定是骗粉儿,这一切都是小姐的猜测,不会是真的的!”
钱墨墨用力吸吸鼻子,长长地噎了口气,咬紧牙关手上的纸被捏的呲呲作响。
“欧阳粉儿!我知道你痛,你舍不得,可是你告诉,除了皇帝敢明目张胆的在书桌上摆着朱砂,还有谁敢!你去常家可曾看见过常大人了,可曾亲眼看他写下这封信了?”
她知道粉儿不愿相信,她何尝愿意,可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去相信,若是常升还能出的来,那么在昨夜他便来找她了,她讨厌过常升,可是到头来,帮她的人却还是他;她想以锦衣卫的实力,当初她去找常升帮忙皇帝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之所以放之任之,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后面的一切;或许,常升带她去见她父兄也不过是皇帝安排的一步棋,但是她恨不起来,也不想恨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立场,常升是真的帮了她,而她也确实欠了他,事到如今,她能说的,也不过是一句“谢谢”而已,她不知道常升的结果究竟是如何,只是期望他不会因为她而惹了皇帝,断了自己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