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眼望去,外面一片热火朝天,看着那场面钱墨墨抿抿唇。不知道今日是否也会施粥,而今日是不是也会被人谈论许久?
“想到什么了?笑的这般奸诈。”
徐膺绪捋捋钱墨墨耳际的发丝,在她耳边轻言,笑着陪她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过是想到从前在家的时候一些无聊的趣事,怎生得看在你眼里就成了奸诈?”钱墨墨娇嗔,不满的撅起红唇。
“小姐,要不然粉儿去打听一下今日究竟是为什么这般热闹可好?”马车外的粉儿见徐膺绪掀开了帘子,便从上前来询问。
“嗯……”钱墨墨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能抵过心中的好奇,“去问问吧,好久没见到这般热闹的场面了。”
粉儿点点头,转身之际刚好看到一人脚步匆匆的朝那人群中走近连忙上前拦住那人:“这位大哥请稍等!”
“哎呀,我说你这丫头,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还等着去看表演呢,赶紧让让,让让……”那人满脸不耐的抱怨着,不停的踮着脚透过粉儿看向那热闹处。
粉儿也不闹,笑着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在那人眼前晃了晃,然后在负手把玩着,那人望向远处的目光终于被那白晃晃的光芒给拉了回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粉儿手上的银子,脸上的不耐也随着银子的出现不见了踪影,一脸讨好的道:“小的眼拙,不识得姑娘身份,还请姑娘见谅,姑娘若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管问,这大街小巷的就没有我二狗不知道的事情,不管是张家娘子养的母鸡什么时候生蛋,还是李家大哥养的牛什么时候生仔这些都瞒不过我,姑娘找到我算是你走运了!您就尽管问吧!”
粉儿听他这么一吹嘘,脸上再也没了刚才的客套:“哟,我还就真不知道识我的幸运还是这银子的不幸呢,还没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事情!哼,你要是真有那么厉害还在乎这点银子?”
自夸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也不能吹得牛都能自己从地上一飞冲天了呀,那样的话倒真是这世间的一大奇事!
“呵呵!姑娘你这句话可就说的不对了!”那人嬉皮笑脸的摸摸头道:“有谁能够银子过不去啊,当然是能赚则赚,怎么能让它白白从指间溜走呢,你说是吧!”
“你……”好些时候没有遇见这般无赖的人了,粉儿险些气的说不出话来。
钱墨墨无奈的摇摇头扬扬语调:“粉丫头,你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吗?快些问了吧,咱们该走了……咳咳……”
话说的太急,又被秦淮河上的微风吹到,一句话才落下她便忍不住咳起来。
徐膺绪的眉头又紧了一分,一手拥紧了她一手轻轻抚着她胸口:“你这个傻瓜,明知道自己病着还不肯安分些,粉儿都已经说了会问清楚的,你为何还不放心呢?”
“呵呵,相公,我没事,只是话说的急了,难得今日有些力气,怎么着我也要把这许久没说够的话都说出来……咳咳……才……才不能枉费老天今日对我的厚爱啊!”
“傻瓜,你说的都对,别说话了。”
连着被子一并把她搂紧怀中,手腕上的力道险些将钱墨墨的腰肢捏碎;钱墨墨不在言语静静窝在徐膺绪怀里,感受着怀里的温暖,而就在此时车外又传来了那人响亮的声音……“姑娘,你看你们就知道你们一定是不常出门的,今天啊是流芳园开张的日子,流芳园的老板是刚刚从外地来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的来了流芳园,还请来了清芳斋来此助兴,说起来啊,那楼子还真是一块儿风水宝地专招富贵人家,以前是钱家现在是流芳园,这无一不是富甲天下的人……额……对了,我忘了说了,这流芳园啊就是从前的销魂院,自从钱家没落过后就一直被官府封着,直到十日前官府才卸下了封条,然后这楼子就更名改姓,不在姓钱了……诶,姑娘也别走啊,你还没给钱呢,姑娘……”
钱墨墨一愣,没料到会听到如此之说,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便恢复常态,钱家已经不复存在,销魂院更名改姓也不过是迟早的事,能够在死之前看到它又有了个好主子,她这个曾经的主子也替它高兴,不管它怎么改变都好,只要它还能够保存着。
“小姐!”
马车前帘被人掀开,粉儿紧张的小脸儿出现在帘子后面,带着些许慌张和局促不安。
“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是我让你问的,又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其实,这样也好不是吗?起码我们不会再去抱那些无谓的念想,行了,出去吧,耽搁了这么久咱们该走了。”
粉儿咬咬唇,噙着泪退了出去不敢再说什么,马车里静静的,纵然外面的喧嚣也渲染不到里面,静的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停!”
突然间,钱墨墨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挣扎着坐起来,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像是过了半世纪那么长,肩上突然传来阵阵暖意,低沉的嗓音随即响起:“想了,边看一看吧!”
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字,适才见到销魂院易主都没有落下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掉了下来。
“嗯。”
轻柔的应了声,眼前便渐渐亮起来,透过窗,刚好看到外面的一切。
明明已经过了晚春,那门口却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门前那对从前威武的石狮再也不见昔日的风光,纹理清楚的身上多些伤痕,许是那个顽皮的小孩儿故意凿的,从前那扇可鉴处人影的朱红木门而今夜只剩下那些斑驳的银子,昔日,那门口高悬着的“钱府”两个烫金大字的匾额,此时跌落在地上,上面的金字却再也看不到只能依稀看出那字痕迹,而门被那道封条贴得严严实实的,进出不得,恍然间,她似乎又能够看见小时候自己偷偷溜出去然后一家人在门口等着自己回家……佝偻的爹爹,翘首以盼的娘亲、大嫂,还有故作嬉闹却忧心不已的哥哥们……每一个人的脸都那么清晰,可是,她却,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