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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鱼玄机

【作者简介】

鱼玄机(约884—868),长安(今陕西西安)人。初名鱼幼微,字蕙兰。咸通中为补阙李亿妾,因李妻不容,遂进长安咸宜观为女冠。与温庭筠为忘年交。后因打死婢女获罪死。性聪慧,有才思,好读书,尤工诗歌。与李冶、薛涛、刘采春并称唐代四大女诗人。《全唐诗》收其诗50首。有《鱼玄机集》一卷。

·江陵愁望有寄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赏析】

此诗又名《江陵愁望寄子安》,为唐代女诗人鱼玄机传世的五十多首作品中最有代性的一篇七言绝句。相传它是诗人赠与情人之作。全诗采用首句入韵仄起的格律形式,音调飘摇悠扬,余味深长,展现了诗人作为女性婉转多情的抒情特质。整首诗是情景交融的典范之作,其刻物描情的手段正如钟惺在《名媛诗归》中评价的那样,“非真正有才情人,未能刻划得出”。

诗作首句入景,写江边枫叶,千枝万枝。枫叶多生江边,风起之萧萧不绝于耳,极易引动人的愁思,由满目枫叶联想到愁情与屈原《楚辞·招魂》中的“湛湛江水兮上有枫,极目千里兮伤春心”异曲而同工。而诗人以“千枝复万枝”来修饰枫叶,“千”、“万”以枫叶之多形容愁绪之深重,“枝”字重复使用,音调回旋婉转,从声音上描摹出枫叶之茂。

次句引入江桥这一意象,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的江桥正如同形单影只的诗人一般,为全诗平添了几分凄凉萧索的意境。抒情主人公极目远眺的视线偏偏为茂盛的枫叶所“掩映”,更加增添了她心中焦灼之感;“暮”字,一方面是实写,形容日暮深沉,夜色将近;一方面也是虚写,描摹女子久待情人而情人不至的心理感受。

诗的后两句笔锋突转,诗人直抒胸臆,由状写景物转入描画情感。诗人将自己思念情人的感情比作西江之水,江水“日夜东流”、永不休止,女子的思念之情也正是这般绵绵不绝,令人动容。“东”、“西”二字,语义相对,彼此呼应,使得音调婉转,读来有抑扬顿挫、一唱三叹之感。

后世有人曾将此诗与建安诗人徐干的名作《室思》相比较。《室思》第三章末四句为“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无有穷已时”。这两首诗同为绝句,确实在用韵、意旨以及后两句的写法上颇多相似之处,但是二者一为七言,一为五言,体制的变化决定了二者的不同风格。

《室思》一篇,五字成句,音节短促,声韵变化单一,单纯叙事尚可,抒情功效则明显弱于七言。鱼玄机之诗则采用七言,以重复、排比、反义词成对运用等手法使得每句多出二字,造成的效果,正如近人朱自清所说的那样“风飘摇而有远情,调悠扬而有远韵”。

【大师导读】

绝句如此奥思,非真正有才情人,未能刻划得出,即刻划得出,而音响不能爽亮……此其道在浅深隐显之间,尤须带有秀气耳。

——钟惺《名媛诗归》

风飘摇而有远情,调悠扬而有远韵。总之是余味深长。这也配合着七绝的曼长的声调而言,五绝字少节促,便无所谓风调。

——朱自清

鱼玄机诗一卷,四十九首,现在还有一个南宋刻本……她的诗以五、七言律诗为多,功力在薛涛之上与李冶不相上下。

——施蛰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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