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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李德裕

【作者简介】

李德裕(787—849)字文饶,赵州(今河北赵县)人,宰相吉甫子,以荫补校书郎,拜监察御史,后牛僧孺、李宗闵追怨吉甫,出德裕为浙西观察使。太和七年,复遭排挤,左迁,唐武宗时,功绩显赫,拜太尉,封卫国公。宣宗即位,五贬为崖州司户,卒。

李德裕少力学,善为文,虽在大位,手不去书。生前著书立说,奖惩分明,受人爱戴,作有《会昌一品集》二十卷,别集十卷,外集四卷。《全唐诗》录其诗一卷。

·登崖州城作

独上高楼望帝京,鸟飞犹是半年程。

青山似欲留人住,百匝千遭绕郡城。

【赏析】

诗人李德裕在唐武宗时位高权重,权倾朝野,但在宣宗即位后,遭政敌排挤,虎落平阳,五遭贬谪,最终被驱逐到偏僻的海南,贬为崖州司马,此诗就是诗人在崖州时所作,表现了诗人对遭贬际遇的不平,暗含他对命运的无奈。

“独上高楼望帝京”,诗人独自登上高楼,望着遥远的京都慨叹。这里“帝京”的选择值得考究,李德裕的故乡是河北,古人登高而望总不免望向家乡,思念亲人,可是诗人却一反传统,他“望”的是“帝京”,这与他曾经重权在握的经历有关。诗人大半生都身在朝堂,他对政治和朝廷有一份自生的责任感,他秉承精忠报国的思想,想为国为民做点实事,可是却遭小人排挤,才来到这遥远的崖州,其政治身份使他不由自主地“望帝京”。由此可见诗人对政治仕途的自觉追寻,其间隐现感伤。

“鸟飞犹是半年程”,就算是鸟儿飞到这里都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这是暗指诗人离开帝京的时间之久,此外可能还有对自己曾经辉煌的政治生活的眷念之情,和对君国的深深依恋。

前两句借景抒情,表露思君念国之情。第三句继续由景引入“青山似欲留人住。”“留人住”是对诗人重回政治核心的影射。诗人通过此句试图表现,在朝廷之中,可能君王或一些大臣还是希望让自己恢复官职,重被启用的。但是诗人身边太多奸佞小人,敌对势力重重包围,重回朝廷只怕有心无力了,因此诗人最后才会发出“百匝千遭绕郡城”的嗟叹。

诗人对自己被贬谪的命运只能无奈地接受了,毫无改变的力量。他通过对自己境遇的分析,已然明白回天乏术了,因此他反而能平静下来,静静思考自己的一生。因此诗中不抱怨、不愤慨,体现诗人对情感的刻意经营。诗人冷静地旁观“独上高楼”后的景象,在明白“百匝千遭”后平静地接受自己终于此的命运。在平实的二十八言中,诗人将自己的忧郁和感伤融于其间,未诉苦反更见苦味。

【大师导读】

诗中只说“望帝京”,只说这“望帝京”的“高楼”远在群山环绕的天涯海角,通篇到底,并没有抒写政治的愤慨,迁谪的哀愁,语气是优游不迫,舒缓而宁静的。然而正是在这种优游不迫、舒缓宁静的语气之中,包孕着无限的忧郁与感伤。它的情调是深沉而悲凉的。

——马茂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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