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王,你只管放心就是了。明天一早,我亲自上阵出战安塔拉,将他生擒,把阿卜斯大军彻底粉碎。据我所知,拉特和欧萨两位女神之所以让阿卜斯人到我们这个地方来,就是因为他们的大限到了,该是灭亡的时候了。”
一夜过去,奈卜罕骑士披挂上阵,纵马奔驰。第一个出战的就是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他身披铠甲,手握长矛,腰佩利剑,策马冲到阵前高声呼喊道:
“喂,阿卜斯骑士英雄们,我今天只与你们的部族卫士安塔拉·本·舍达德交手,我要与他在沙场上一决高低……”
沃兹尔·本·贾比尔话未说完,安塔拉就骑着自己的那匹千里驹冲到了沃兹尔的面前,对他大声喊道:
“兔崽子,少说废话,看我的罕图长矛!”
话音未落,安塔拉像苍鹰一样俯冲而下,又像雄狮似的朝着沃兹尔猛扑过去,伸手抓住沃兹尔的甲衣,用力一拧,猛地一拉,沃兹尔被拉下马鞍,重重地摔在地上,沦为俘虏,被阿卜斯骑士绳捆索绑带走。
奈卜罕骑士见头领被俘,顿时发出一阵惊叫,而阿卜斯骑士则欢呼雀跃。塔伊部族骑士一齐朝着阿卜斯骑士冲去,想把沃兹尔从安塔拉的手中抢回来。阿卜斯骑士见此情况,奋起挥矛舞剑,与塔伊部族骑士拼杀起来,顷刻之间,矛刺胸膛洞穿,剑劈人头落地,骨折肢断,鲜血染红了地面。
阿尔沃看到冥哈勒时,已有五个同伴倒在他的剑下。眼见此情此景,阿尔沃怒不可遏,立刻朝他扑将过去,阻住了他的冲杀之路。冥哈勒见阿尔沃横刀立马出现在他的面前,朝着阿尔沃一声喝喊,大山为之震颤,继之挥矛冲着阿尔沃刺去。
阿尔沃眼见冥哈勒来势凶猛,不禁对生感到失望,自信坟墓就在眼前。正当阿尔沃决计与冥哈勒以死相拼之时,忽听右侧传来一身呐喊,一个骑士像流星一样挥矛朝着冥哈勒刺了过去,但用的不是矛尖,而是用矛杆一下将冥哈勒戳下马背摔到地上。阿尔沃即刻离鞍下马,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冥哈勒绳捆索绑起来。阿尔沃再抬头一看把冥哈勒戳下马背的骑士,发现那骑士不是别人,而是安塔拉的儿子埃苏布,紧跟其后的是迈赛拉。
埃苏布、迈赛拉兄弟俩简直就像炽燃的烈火,纵马飞驰,挥矛舞剑,狂杀猛劈,所向无敌,不到一个时辰,直杀得塔伊部族骑士死的死,伤的伤,逃窜的逃窜。就在这时,忽见从敌方的骑士当中冲出三十名骑士,势如大海浪涛汹涌,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阿卜斯骑士英雄们,冲啊!”
阿卜斯骑士凝神望去,发现冲在最前头的竟是拉比阿·本·齐亚德。
拉比阿·本·齐亚德等人是如何挣脱被俘困境的呢?原来是舍布卜把他们救出来的。舍布卜见两军正在激战,便悄悄带着马匹和武器赶到了拉比阿等阿卜斯人被囚禁的地方。他们得到马匹和武器,立即离开囚帐,却遇到了溃败逃回的塔伊部族骑士。一阵激烈交战之后,塔伊人见前有骑士阻挡,后有追兵,自信无力抵抗,急匆匆向着阿嘉山和赛勒玛两山之间逃去,而跑在最前面的是塔伊部族族王穆勒吉姆·本·哈泽莱及其哥哥叶齐德·本·哈泽莱。他们争相夺路而逃,谁也顾不上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死里逃生,得以活命。安塔拉率领阿卜斯骑士穷追不舍,又有不少塔伊骑士在逃亡路上丧命。他们一直追到日挂中天,见塔伊人已经远去,方才高高兴兴回返。
阿卜斯骑士大军大获全胜,得到了奈卜罕部族的大批骆驼,救出了被俘虏去的骑士、妇女和孩童。安塔拉转来转去找阿卜莱,既听不到她的任何消息,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心中甚感不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胡思乱想,走来走去,活像疯子。
正当安塔拉心神不定之时,忽见有人喊他。安塔拉回头望去,只见舍布卜朝他走来,跟在舍布卜身后的就是阿卜莱。安塔拉登时泪水簌簌下落,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将阿卜莱搂在怀里,连连亲吻不止,然后领着阿卜莱进了帐篷。
阿卜斯骑士一齐出动,把奈卜罕人的家园洗劫一空,连一根生火做饭的干柴也没有剩下。三天之后,阿卜斯骑士把沃兹尔·本·贾比尔和冥哈勒捆绑在骆驼的背上,赶着大群骆驼牛羊,带着大批战利品,踏上了回返故乡之路。路途上,安塔拉对冥哈勒说:
“喂,冥哈勒,你这个部族中的坏小子,竟然想娶皓月似的美人阿卜莱为妻,看来你是不想活着了,一心想奔向你的坟墓啊!”
族王盖斯·本·祖海尔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你还留着沃兹尔·本·贾比尔有什么用呢?何不赶快削下他的首级,也好让我们永远摆脱他的袭扰啊!”
安塔拉说:
“族王大人,我早就想送他入地狱了,不过,这事要等我们回到家乡之后。”
“那又为什么呢?”
“我想在杀他之前,把他捆绑在骆驼背上,让他赤身裸体,游遍阿德南、盖哈坦等贝杜因人居住的大小村庄,让贝杜因人全都认识认识他,之后我再让他进入坟墓。”
安塔拉正与族王盖斯交谈之时,忽见阿卜莱朝他走来,向他打听冥哈勒的母亲现在在哪里。阿卜莱说:
“骑士之王,凭我的生命起誓,你千万不要因为老太太的儿子有罪而责备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你的情况,对我可好啦。老太太一再警告她的儿子不要犯浑,不要与你为敌,但冥哈勒就是不听,简直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冥哈勒抢去了我的衣服,他母亲从儿子那里要来,然后送到我的手中,让我穿上。”
安塔拉听阿卜莱这么一说,立即给冥哈勒松绑,准备释放他,并对阿卜莱说:
“堂妹,看在你的面上,看在老太太如此厚待你的分上,我立即释放冥哈勒和奈卜罕部族的俘虏。”
被释放的俘虏中就有沃兹尔·本·贾比尔的妻子丽哈娜,安塔拉还把她的骆驼和钱财也还给了她。
奈卜罕俘虏得到释放,高高兴兴转回家园,搭起帐篷,点火做饭,被夷为平地的家园顿时恢复了生机,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没有经历过任何灾难。
安塔拉一行人马继续前进,越荒野,穿谷地,终于回到了家园。族中骑士及人马各自返回自己的帐篷,整个家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景象。
安塔拉下令给沃兹尔·本·贾比尔戴上脚镣手铐,关押在囚帐中,舍布卜一一照办,并委派骑士对沃兹尔严加看守。
[0804]仇意未泯
安塔拉释放走奈卜罕部族的众俘虏,并将他们的骆驼、钱财归还给他们之后,俘虏们回到自己的家园,走去见栽德·海伊勒,把沃兹尔·本·贾比尔被俘以及安塔拉如何释放并归还他们的骆驼、钱财的情况告诉了栽德·海伊勒。
栽德·海伊勒听后,先是感谢安塔拉的宽宏大量的行为,继之对沃兹尔被俘感到高兴。因为栽德·海伊勒早就告诫过沃兹尔,要他不要与安塔拉作对,但沃兹尔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继续与安塔拉对抗,终于落得被俘的下场。
安塔拉日夜折磨沃兹尔,致使沃兹尔濒临崩溃。
有一天,族王盖斯走来,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留下这沃兹尔还有什么用啊,依我之见,不如立即将他杀掉,免得这样折磨他的同时,自己也不得安宁。”
安塔拉立即命令舍布卜支起一副绞刑架,准备把沃兹尔绞死。绞刑架支好,安塔拉命令传令官将村中的男男女女、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全都招呼到绞刑架前,以便观看绞死沃兹尔的场面。
村中的男女刚刚集合完毕,忽见一彪人马朝着村子飞驰而来,没过多大工夫,便来到了男女聚集的地方。远远近近的人们定神望去,原来那是祖贝代部族的骑士,带头的是阿慕尔·本·穆阿德,身后跟着一百名阿拉伯头领,阿卜杜拉及其妹妹丽哈娜也在其中。他们是来解救沃兹尔·本·贾比尔的。
阿慕尔·本·穆阿德怎么会带人到这里来呢?原来情况是这样的:安塔拉放走丽哈娜及其随行的人们之后,丽哈娜便乘骆驼去见她的哥哥阿慕尔·本·穆阿德和阿卜杜拉。她见到阿慕尔·本·穆阿德,把丈夫沃兹尔·本·贾比尔被俘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哥哥。
阿慕尔·本·穆阿德听后很高兴,问妹妹:
“丽哈娜,你希望我怎么办呢?无论如何我不能去攻打安塔拉,因为他对我恩情甚厚。至于沃兹尔,他多次冒犯安塔拉,我怎好在安塔拉面前为他求情啊!”
丽哈娜听哥哥这么一说,失望得哭了起来,继之苦苦哀求哥哥解救沃兹尔。阿慕尔·本·穆阿德终于答应了妹妹的请求,同意和她一起去求安塔拉释放沃兹尔。旋即,阿慕尔纵身上马,带着族中众头领,踏上了解救沃兹尔之路。他们一路策马疾驰,越旷野,穿沙漠,来到了舒尔拜大地、赛阿德山下的阿卜斯部族家园。
安塔拉得知阿慕尔·本·穆阿德到来消息,知道丽哈娜的来意,立即出迎阿慕尔,推迟绞死沃兹尔的时间。
安塔拉见到阿慕尔,相互致意问安。双方离鞍下马之后,安塔拉对阿慕尔·本·穆阿德说:
“阿慕尔兄弟,你到这里,想必是为了救你的妹夫而来。我知道,你为沃兹尔的事,费了不少心思。”
阿慕尔·本·穆阿德说:
“骑士之王,你真是料事如神,我正是为此事而来。骑士之王,像你这样的膂力过人、宽宏大量的英雄,那是最能宽恕他人的错误的。我们都知道你的青锋宝剑所向无敌,你是人间的及时之雨、含雨之云。你即使杀死了沃兹尔,他也是罪有应得;假若你宽恕了他,那正是你本质善良的体现。”
说罢,阿慕尔·本·穆阿德吟诗赞颂安塔拉:君赐恩情深,暖我肝与体。
心火自行灭,忐忑情又起。
怜俘语猖狂,泪水暗垂滴。
多蒙主怜悯,心肠当感激。
骑士安塔拉,世人谁堪比!
品高且宽厚,无人能企及。
阿卜斯骑士,衷心赞美你。
只嫌舌拙笨,难以表心底。
谁知多少次,君行慷慨事?
只要鸽子啼,此恩永牢记。
罪人既道歉,且受此歉意。
宽谅其错过,放之回故里。安塔拉听阿慕尔吟罢诗,欣喜不已,笑得前仰后合,说道:
“阿慕尔,你口齿伶俐,诗才不凡哪!看在你的面上,我立即释放沃兹尔。你就领着你的妹夫走吧!”
安塔拉即令舍布卜将沃兹尔带来。舍布卜走去片刻,把沃兹尔带到了安塔拉的面前。安塔拉对沃兹尔说:
“沃兹尔,我知道你有多大本事,这是你第二次得到我的宽恕。你要珍惜你在人们当中的地位。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若不是你的大舅哥前来说情,我早就让你喝西北风去了。”
说罢,安塔拉释放了沃兹尔,并送给他和丽哈娜各锦袍一袭,接着又是一番好言安慰。
沃兹尔见安塔拉对自己如此宽容,立即说道:
“骑士之王,你真好!凭安拉起誓,当今无人能与你相比。”
安塔拉热情款待阿慕尔和沃兹尔,丽哈娜也在阿卜莱那里得到了款待。三天之后,阿慕尔、沃兹尔和丽哈娜踏上了返回故乡之路。路途上,阿慕尔走近沃兹尔,问他:
“沃兹尔,安塔拉待你如此宽厚,你有什么想法呀?”
沃兹尔说:
“凭安拉起誓,我一定要报仇雪恨,等待时机,挥矛舞剑,将安塔拉及其儿子杀掉,连同他的部族骑士,一个不饶。”
阿慕尔听沃兹尔这么一说,不禁勃然大怒,说道:
“凭伟大主神起誓,沃兹尔呀,沃兹尔,安塔拉对你如此宽厚,还赠送给你和丽哈娜贵重锦袍,把你释放了,免你受囚徒之苦,而你却报仇之心未曾泯灭,仍想动矛舞剑,这只能证明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卑鄙之徒!”
说罢,阿慕尔愤然离开沃兹尔而去。
沃兹尔向着奈卜罕部族家园走去。当时,沃兹尔的手下人都聚集到了栽德·海伊勒的身边,等着看一看沃兹尔的情况如何。沃兹尔走到栽德·海伊勒那里,栽德·海伊勒迎接他,向他问安致意,然后说:
“喂,伊本·贾比尔,你和骑士之王的一战情况如何?你纠集了两万多骑士与安塔拉对战,自以为能够战胜他,不期大败而归,溃不成军,将军成了俘虏。假若不是阿慕尔·本·穆阿德及时营救你,安塔拉定会把你杀掉,你的尸体早就葬在异乡黄土中了。”
沃兹尔听栽德·海伊勒这样一说,自感羞愧、屈辱,然后说:
“族王大人,时运不济,但我不是第一个倒霉的人。不要着急,等等看我如何处置他吧!只要机会一到,你将看到我与那安塔拉之间会发生你们想象不到、无法形容的场面,这定会让天下后人常常谈论起我与他之间的这场激战,它将久久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背信弃义之徒,你说对啦!人们定会谈起你如何狡猾多端、忘恩负义。不过,我敢断言,如果你再有机会与安塔拉对战,他定将让你面浮黄土,命断沙场,让你尝尝背信弃义的苦果。”
说罢,栽德·海伊勒离开沃兹尔,回自己的家去了。他对沃兹尔的险恶用心、狡诈凶狠感到惊诧不已。
此后一段时间,沃兹尔·本·贾比尔一直沉浸在苦闷、忧愁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有一天,沃兹尔带着奈卜罕部族的一百名骑士,照惯例外出谋取骆驼和钱财。他们走出盖哈坦人居住的地方,来到阿德南人的家园,进入一个村庄,那里牧草丰茂,骆驼成群,而那里的人们正沉浸在欢乐之中,完全不知会有灾难降临。沃兹尔看到牧场上自由吃草的骆驼,欣喜难抑,对手下骑士们说:
“弟兄们,立即行动,把那些骆驼全都赶过来!”
说罢,沃兹尔策马高声喊道:
“奈卜罕骑士,跟我冲啊!”
百名奈卜罕骑士纵马跟着沃兹尔冲去,不大一会儿,将六千峰骆驼全部赶走。沃兹尔让几名骑士先赶着骆驼走,自己则带着部分骑士断后,以防当地骑士追击。
仅过片刻,只见一哨人马追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貌如皓月的美少年,但听他喊道:
“戴何乐人,舍伊巴人,冲啊!阿卜斯人,阿德南人,冲啊!我是骑士之王安塔拉的儿子海绥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