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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浮萍流转——香港到上海

笔墨人生

上海是一座绮丽的城市,夜夜笙歌掩映着繁华。繁华里照着一个个匆匆往去的故事,城市里处处展示着奇异的智慧。

正是因为这“奇异的智慧”,张爱玲深深地喜欢着这座城。城市是新旧混杂的,而她自己,是新时代里从旧家庭里走出的时代新人,她即是这座城市里造故事的人。她跟这城似乎也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战争摧毁了张爱玲幽幽少女的梦。成绩单在战火中被烧毁,同时毁掉的还有她的“英格兰之梦”,她无法掌握命运的船,遥远的未来里,满眼荒凉清寂。

对于这件事,她只轻轻地说了几句话:“那一类的努力,即使有成就,也是注定了要被打翻的罢?我应当有数。”

时代的大潮波涛汹涌,张爱玲深深地体味到命运的无力感,而那些灰冷的经历使她心底沉淀出无垠的冷静,让她的心能平稳地面对着现世动荡。

1942年春,张爱玲与炎樱搭上了回上海的轮船,回到这个她阔别三年的地方。

对于上海,张爱玲打心底里是有一种归属感的。上海,系着她的命,她的魂。

这里的语言文化都是本民族的,而香港是一个各色文化的交汇之地,这里的人都像是过客,上海,却是她心灵最安然的归处。

上海充满了文化气氛,处处流动着灵秀之气。而对于香港,张爱玲有着自己的独到的印象。

“印象中的香港是阴郁闷湿犯冲,用中国人的眼光来看,简直是怪诞的,荒唐的,喜怒无常的”。言语中可以窥见,香港,总给予张爱玲的是陌生疏冷之感。不过,如此一来,这里没有一切严苛的标准,人们可以得到极大的自由。个性被最大限度的放大。

拿女孩子的穿着打扮来说,尽可以随心所欲,可以是东方式的装束,也可以是纯西方式的;可以是现代的,也可以复古的。女孩们的衣服形态各异,她们美得异彩纷呈。而张爱玲就是在这样宽松的环境里,开始了她的“奇装炫人”之路。

像她母亲一样,张爱玲是极怕束缚的,穿衣打扮也是如此。一身美丽的着装,加之他人眼光和偏好,便如同一种绑缚。这是张爱玲断然接受不了的。

在这里,张爱玲发现了穿衣的喜悦,并自己选料、设计,从色调、搭配到式样,她都精心投入,仿佛要把生命装扮得如衣服般华丽、绚烂,别具一格。

每一件衣服里,都藏着一个美丽的梦,让她的年华增添更绚丽的回忆。

张爱玲回到上海后,有一次弟弟子静来看她。那天,她穿了件布旗袍,大红色底子,款式像外国女人连衣裙式的旗袍,俏皮极了,旗袍下梢只到膝盖,露出修长的腿。当时,这种时髦的新式衣服还是独一份,这种独一无二正是符合张爱玲的个性,亦是她的人生。

子静惊讶极了,赶忙问姐姐哪来的时髦货。

她淡然一笑:“真是少见多怪,在香港这种衣服简直太普通了,我还嫌它不够特别呢?”

又一次,张爱玲一位朋友的哥哥结婚,她前去道喜,穿了一套前清老样子绣花的袄裤,满座宾客无不惊奇。此时,子静不胜感叹:“上海人全跟我一样少见多怪。”

张爱玲之于衣服的牵挂惦念,非一往情深一句了得。在她而言,衣服永远不只是一块遮羞布,也不仅是取暖的工具,衣服体现着一个人的个性、生活的色彩和状态,以及对美的无限追求,衣服里是有着款款深意,和一个华美的梦境。

对衣服,张爱玲曾有过一句精辟概括:对于不会说话的人,衣服是一种言语,随身带着的一种袖珍戏剧。

人活在各种各样的衣服里,以此来扮演不同的角色,演绎不同的故事。然而,当人生如戏般匆匆地走了几十年过场之后,你是否还能记得,自己真实的模样。

对于此,张爱玲无疑是坦荡的。她用尽这一世生命拼力演绎,正是那个真实的自己。

世人往往都为自己层层伪装,掩盖自己生命最真实的样子。而张爱玲偏偏剪裁灵魂,为自己织就生命华服。

张爱玲的奇异,不仅仅负载在她的生命中,更是惊艳一个40年代的旧上海,她释放了自己的个性,锁住了人们的目光。

上海漫画家文亭曾绘过“上海女作家三画像”,给苏青和潘柳黛的定义分别为“辑务繁忙的苏青”和“弄蛇者潘柳黛”,而张爱玲则被称为“奇装炫人”。

张爱玲,轻松一跃,便能跳出人们想象的疆界。她穿西装,会将自己打扮成一个18世纪的少妇;穿旗袍,会把自己打扮得像祖母或太祖母,年轻人的脸,古董的服装,两者相碰撞,却也可以擦出意想不到的灵感“火花”。

对外貌穿着,张爱玲是极讲究的,她忘不了往昔花季里灰冷的朱红,颜色暗淡,沉甸甸地压着她的青春。刺破她芬芳的少女之梦。后来她对衣着的讲究和迷恋。仿佛是要把少年时的缺憾全找补回来,又或者是她想用衣服替自己“说话”。总之,穿衣打扮对于张爱玲来说,是人生中一件隆重的事情。

《传奇》出版时,她到印刷所去校稿样,因为穿衣服太“另类”,整个印刷所的工人停了工——都看张爱玲了。

《倾城之恋》被改成舞台剧的时候,柯灵、张爱玲一道与影视老板周剑云会面。当天,张爱玲着一袭拟古式齐膝的夹袄,超大的宽身袖子,火红绸子,黑锻镶着宽边,右襟下有一朵舒卷的云头,类似如意。

周剑云是见多识广的,交际场上的各种时髦女子见得多了,可是在张爱玲这般盛气脱俗的装束面前,这位影视大佬竟然也拘谨起来。

张爱玲正是如此,轻而易举地便能抓住别人的目光。然而吸引目光的同时,自然会招致非议。

面对非议,她坦言:“我既不是美女,又没有什么特点,不用这些来招摇,怎么引得起别人的注意?”

她的坦荡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非他人的眼光中。世间洒脱如她者能有几人。

自古便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告诫,且女子矜持和低调一直是社会一直以来女子所宣灌的美德。

世事洞明的张爱玲,当然知道这些,然而,她更是深爱着自由。被压抑了数千年之久的中国女子,恐怕也就只有穿衣规矩的相对宽松这点自由了,她又怎肯放过。她说:中国男子的生活比女子自由得多,但男装却比女装不自由得多,然而单凭这一点不自由,我就不愿意做一个男子。

自由是她的命,她一生都为自由而活。

回到上海,张爱玲住在姑姑那里,位于赫德路1292号的爱丁顿公寓。而此时,母亲又出国了。又一次成了张爱玲飘远的梦境。

父亲的家是回不去了,张爱玲也不愿意回,就这样,还是跟姑姑住在了一起。

自从被囚禁,最后逃到母亲那里开始,父亲的那个家在张爱玲心里已“不存在”了,她把姑姑家当成了自己在上海的家。

张爱玲说:“乱世的人,得过且过,没有真的家,然而我对于姑姑的家却有一种天长地久的感觉。”直至晚年,两位老人的关系依旧亲密,相偎相依,这是张爱玲淡漠的亲情关系里的一抹安慰。

对于姑姑,张爱玲心中是充满感激的,双亲难亲之时,能有姑姑相伴,这也多少能温暖她的心。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香港并不是她所爱,但是香港却给了她深刻的记忆。那些好的、坏的、琐碎的都时而不时地在她的记忆里回旋。

在港大的三年时间里,她发奋读书,欲通过个人努力摆脱自惭形秽的命运,她也做到了,门门课程优秀,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在班上最有希望被送去伦敦深造。

眼看着美好的未来触手可及,然而,一场战争击碎了所有关于梦想的憧憬,三年的成绩毁之一炬,三年的苦读付诸东流。

以前的成绩作废,她不得不重新考学。当时,好友炎樱进了上海的英国学校,成为了校方指派的学生长,除品学兼优外,还要人缘好,能服众。后来,她进入圣约翰大学,直至毕业。

张爱玲也报考了圣约翰大学,以她的成绩,完全是十拿九稳的。可就在她憧憬着异国风情时,她却得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她国文竟然不及格。

一个自小饱读诗书,有着写作天分与热情的女孩,居然国文不及格,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仿佛是命运的一个玩笑,却真实地照进她的生活里,扣住了她迈向英格兰的脚步。

张爱玲因此被要求进入一个国文补习班。她的中学老师也为之愤愤不平:“如张爱玲的国文入补习班,则请问有些大人先生该编入何年级?”也许是张爱玲过于敷衍,但即使如此,也绝不会低于那些文墨不通的中学生吧。

落榜成了一个冷硬的现实,张爱玲也就没有什么挣扎了。被远行的梦牵扯太久,她也有些累了,梦落了,心也自由了。她索性捡起了冷落已久的笔,开始随心所欲地挥洒思想,描摹生活。所有的文字,都是心灵的沃土上绽开的花。

起初,她并不是写小说,也不是为了补习国文,而是用英文写自己感兴趣的服装,评自己看过的电影。

这样,既大大满足了自己的这两项浓厚的兴趣,同时,投给外国人办的刊物,还可获得一笔丰厚稿酬,自己养活自己,又大大减轻了姑姑的负担。这成为当时张爱玲的一段乐事。

就像她说过的:“用别人的钱,即使是父母的遗产,也不如用自己赚的钱来得自由自在,良心上非常痛快。”她就是这样的人,不愿依赖,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凡事总想着靠自己,即使是父母亲人。

不管是看上去多坚强的女人,都会有颗柔弱的心,每个女人都会渴望一个温暖的避风港,可是,宿命的安排,让一些女人不得百炼成钢,在世间坚毅的行走。

张爱玲,正是一个穿梭于烟雨民国的行者,飘摇乱世,她手持一支锋利的笔,书写自己的人生,用文字织就一幅幅民国幕影。

用英文写作,对张爱玲而言已不陌生。早在圣玛丽亚女校上学时,她就曾在校刊《凤藻》上发表过英文习作。在港大的三年,她更是辛苦练就了一手漂亮地道的英文,连留过洋的姑姑都直夸她“真本事,无论什么英文书,她能拿起来就看,即使是一本物理或化学”。

张爱玲给上海一家英文月刊《二十世纪》写稿。主编克劳斯·梅奈特(Klaus Mehnert)是个德国人,在莫斯科做过驻苏记者,1941年10月创办了该刊物,读者主要面向外国人,以介绍东方文化和世界形势为主。

《中国人的生活与服装》是张爱玲寄去的第一篇文章,主编先生看后惊喜极了。先是对其英文风格大加赞赏,既流利新颖,又略带一点维多利亚末期的色彩。除此之外,这篇近万字的文章里,还配上了张爱玲亲手绘制的十二幅服饰插图,这也让他赞叹不已。当他得知,这篇文章竟出自一位仅二十岁出头的中国小姑娘之手时,更是喜不自禁。

该文在该刊1943年第1期上被隆重推出,并给予极高评价,称“张爱玲小姐是极有前途的青年天才”,她也从此成了几乎每期出现的撰稿人。

年少时的天才梦,已经逐渐的照进了现实里。

张爱玲对服装极有研究的,因为她见惯了旧时官宦之家的奢华,又饱读诗书,深谙古老的传统,下笔自然有富贵气,字句间又带着香韵,赋予了服装的以生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受母亲影响,她又是极爱美的女子,自然也爱研究起服装来。如此一来,美丽的毒,渗透到了她的生命里。她一生时光沉浸于此,难以自拔。张爱玲,研究起来也极其细致,从颜色、款式、点缀品到时代与服装的变迁,无一不涉及到,而且她更看重的是对美的一种鉴赏和追求。她让美一层层升华。

除对服装怀有浓厚兴趣外,张爱玲还喜欢看电影。一幕幕人生辗转,每一次观影,她都感觉是经历了另一种人生。

有一次,她和弟弟一帮人去杭州玩,到的第二天,在报上看到了上海影院上映新片《风》的广告,心血来潮,一定要返回上海去看。别人拗不过,不得已,弟弟子静只好放弃游玩,陪她回到了上海。

一下火车,便直奔影院,连看了两场,还意犹未尽。子静实在没心情看,不停地抱怨,她却喜滋滋地说:“幸亏今天赶回来看,要不然我的心里不知有多么难过呢!”

她就是一个如此执着的女子,只要是爱的,便会痴迷,爱美如此,爱影如此,今后爱人,更是如此。

看过之后还不算完,她还要把电影观感以及批评意见写出来,发表在《二十世纪》上,后来有些作品又改成了中文收录在了集子里。她的爱,总是深入到细节里。

后来太平洋战争爆发,原来“孤岛”时期的电影界被日本人控制,因种种历史原因,沦陷期间拍摄的80余部影片大都湮没无闻,成了电影史的空当,而张爱玲的这些影评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一年之内,张爱玲在月刊《二十世纪》发表的文章达9篇之多,其中包括6篇影评。她的英文文章为何如此受欢迎,可从梅涅特的话中窥得一二:张爱玲“与她不少中国同胞差异之处,在于她从不将中国的事物视为理所当然;正由于她对自己的民族有深邃的好奇,使她有能力向外国人诠释中国人”。

英文写作初获成功,令她信心大增,她的文学之路也渐渐开启,未来路,她将带给人们怎样的惊艳,怎样的传奇。

写尽世情

生命是一番艰苦的旅程,孤独行走,多是凄苦。不管哪一段路,我们总要有个伴,相互扶持,相互见证彼此多彩的生命。

两个人的静默,也好过一个人的狂欢。张爱玲与姑姑,正是彼此生命的伴。

姑姑张茂渊是一个幽默风趣的女人,也很有文学天赋,时常妙语连珠。一次,姑姑洗头发,头发太脏,水都有些黑了,张爱玲在一旁看着笑,姑姑就说:“好像头发掉色似的。”思维敏捷,语言也极传神。她给张爱玲带来了不少的欢声。姑姑的许多故事,都深深地烙印在了张爱玲的记忆里。

之前,姑姑曾在无线电台当播音员,播报新闻和社论,每天念半个小时,薪资颇高。她感慨地说:“我每天说半个钟头没意思的话,可以拿好几万元的薪水;我一天到晚说着有意思的话,却拿不到一个钱。”幽默诙谐的话语,简单却又耐人寻味。

有一次,张爱玲把上海“爱德华七世路”弄错了,说成了“爱德华八世路”,姑姑就笑道:“爱德华八世还没有来得及成马路呢。”说完,两人都咯咯笑起来。那样欢乐时光,那样干净的笑容,成了张爱玲人生中处欢乐的标签。此后当她回忆起姑姑张茂渊的时候,依旧会暖暖的微笑。

张爱玲说姑姑说:“姑姑说话有点像周作人他们的。”姑姑照例说她不懂这些,也不喜欢文人,对“周作人他们的”也不感兴趣,所以要处处撇清。但姑姑说话的确有情趣,像炎樱一样,每一句都是热辣辣的,让人出其不意。一次说到子静站在她面前,“一双大眼睛吧达吧达望着我”,张爱玲觉得“吧达吧达”形容得真好,姑姑也颇得意,笑说自己是文武双全,“文能写信,武能纳鞋底”。

张爱玲与姑姑脾气相投,两人就像一对好朋友。张爱玲曾说过,“姑姑对于我们张家的人没有好感——对我比较好些,但也是因为我自动地黏附上来,拿我无可奈何的缘故。就这样她常常抱怨:‘和你在一起,使人变得非常唠叨(因为需要嘀嘀咕咕)而且自大(因为对方太低能)。’”虽然嘴上说抱怨,其实这样的两个人才是彼此充满关爱的。

乱世里,姑侄两人相偎取暖,她们碾碎悲伤,织造欢乐。

纵然亲密,在钱财上,张爱玲与姑姑总是分得清清楚楚。

她曾在《公寓生活记趣》里讲过几件有趣的小事:“她的家对于我一直是一个精致完全的体系,无论如何不能让它稍有毁损。前天我打碎了桌面上一块玻璃,照样赔一块要六百元,而我这两天刚巧破产,但还是急急地把木匠找了来。……近来不知为什么特别有打破东西的倾向。(杯盘碗匙向来不算数,偶尔我姑姑砸了个把茶杯,我总是很高兴地说:‘轮到姑姑砸了!’)上次急于到阳台上收衣裳,推玻璃门不开,把膝盖在门上一抵,豁朗一声,一块玻璃粉碎了,膝盖上只擦破一点皮,可是流下血来,直溅到脚面上,搽上红药水,红药水循着血痕一路流下去,仿佛吃了大刀王五一刀似的。给我姑姑看,她弯下腰去,匆匆一瞥,知道不致命,就关切地问起玻璃,我又去配了一块。”

不仅与姑姑,跟炎樱、苏青,或者别的亲近的亲戚朋友,她都是“斤斤计较”的,此时张爱玲已能自食其力,况且姑姑也并不富裕。

张爱玲从不讳言她喜欢钱,姑姑说她是个“财迷”,常说她“不知道你从哪来的一身俗骨?”张爱玲总笑嘻嘻地承认自己是个俗人,甚至怀疑这“俗”是天生的。在上海,有故乡,又有姑姑相伴。张爱玲心中但不知为何,张爱玲常常梦到香港,就算是隔了两年的光阴,那里的人和事仍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自来水管訇訇的响声也会吓得她魂飞魄散,令她以为是港战时飞机掷的炸弹。

午夜梦回,她又一次穿梭于香港梦境。船到时已是深夜,下着大雨。她狼狈地拎着箱子上山,管理宿舍的是天主教僧尼,因不敢惊动她们,就躲在漆黑的门洞子里过夜。风向一转,雨点大颗大颗地扫进来,打在身上,又冷又湿,她的脚直缩直缩,可还是没处躲。忽然听见汽车喇叭响,来了阔客,是送女儿来住读的。汽车夫砰砰敲门,整个宿舍瞬时灯火辉煌,她趁乱往里一钻,撞见了舍监,就像见了后妈一样,赔笑着上前叫了一声“Sister”。

舍监淡淡一笑,说:“你也来了。”张爱玲也没多寒喧,径自上楼,去寻找自己的房间……梦到这里,她醒了。张爱玲跟姑姑讲起了这个“冷梦”,一面说,渐渐涨红了脸,满含眼泪。后来,在电话上告诉朋友,又哭了。在一封信里提到这个梦,写着写着,还是会落下泪来。

梦中,她无依无助,没有亲眷,没有背景,遇到困难和委屈,只能自己去咬牙忍受,或者赔笑取悦别人。她这样一位自尊、要强的女子,竟沦落至此,即使在梦里,她也受不了。

也许,忆梦自怜,让她想到了现实的处境呢?关于香港的一切回忆,在她脑海里不断酝酿发酵,使她情不自已,想要一吐为快。在这样一种感情状态下,张爱玲写了一系列的“香港传奇”,包括《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茉莉香片》、《心经》、《玻璃瓦》、《封锁》、《倾城之恋》等七篇小说。她写的是感情上属于上海的人在香港的经历,试着用上海人的眼光感受香港。沉香袅袅,字句间都散发着另一种风情。

张爱玲告别了《二十世纪》,告别了她的英文读者,开始真正抒写自己的真性情、真感悟,而只有面对上海同胞的纯文学作品,才可以令她的感情挥洒自如。

1943年,一个春寒料峭的下午,上海的公共租界里。古色古香的书房里,线装书,紫檀桌椅,飘香茶具,宣德炉里烧着一支紫罗兰香,袅袅地长起一缕青烟,恍如隔世前尘里的梦境。在这里,张爱玲见到了赫赫有名的鸳鸯蝴蝶派代表作家,被称为“哀情巨子”的周瘦鹃先生。两人相谈甚欢,张爱玲将《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的稿簿交给了他。

当夜,周瘦鹃在灯下捧读这篇《沉香屑》,初读时并不经意,后来越读越吃惊。张爱玲老到凝练的文笔,洞察人情的深刻,都令这位老人连连称好。正好,周瘦鹃借这两篇文章重振《紫罗兰》,《沉香屑》被安排在了最重要的地位。

在编者话里,周瘦鹃高兴地向读者宣布:“如今,我郑重地发表了这篇《沉香屑》,请读者共同来欣赏张女士一种特殊情调的作品,而对于当年香港所谓高等华人的那种骄奢淫逸的生活,也可得到一个深刻的印象。”写香港沦陷期时的生活状态,张爱玲视角独到,文章华丽哀婉,字字都牵动人心。

张爱玲以《沉香屑》两篇小说华丽地登上了上海文坛,受到越来越多读者的欢迎,更多人也开始关注这个陌生的名字。从此,她了海上绚烂的一株花。《万象》杂志也“盯”上了张爱玲,盼望着她能为杂志写稿。《万象》的老板是平襟亚,杂志的具体工作由柯灵负责。柯灵是一位著名的编辑,以编剧本和写杂文出名。他也看到了张爱玲的《沉香屑》,并被文章的魅力深深地吸引,正琢磨着如何向她约稿时,张爱玲竟不期而至了。张爱玲将《心经》交给他,还附有她手绘的插图,说是要请柯灵多指正。

柯灵先生形容当时的心情是“喜出望外”,两人的会见很短,却很愉快。柯先生诚恳地邀请张爱玲为《万象》写稿,张爱玲也答应了。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万象》发表了她的一些小说,其中包括《琉璃瓦》和《连环套》。《万象》上曾发表过一篇评论文章《论张爱玲的小说》,作者署名“迅雨”,即著名翻译家、文学评论家傅雷先生的笔名。他对张爱玲的艺术技巧进行了高度评价,肯定了《金锁记》一文,称它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

但同时,他又对《连环套》进行了严厉批评,他承认“没有《金锁记》,本文作者决不在下文把《连环套》批评得那么严厉,而且根本也不会写这篇文字”。在文末,傅雷写道:“一位旅华数十年的外侨和我闲谈时说起:‘奇迹在中国不算稀奇,可是都没有好收场。但愿这两句话永远扯不到张女士身上!’”

原本是美好的希冀和期望,谁料想,一语成谶,点破了张爱玲后来漂泊海外的命运,书稿接连被退,晚景孤独凄凉,有些事,天注定。张爱玲素来是远离政治的,也不懂政治,自认“清者自清”,所以并不在意《杂志》的背景如何。

短短两年间,张爱玲将自己的文章,如天女散花般,抛向各种有影响力的杂志,抛到读者中间。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一颗文坛新星正冉冉升起,愈发耀眼。某个韶光午后,上海街头的小报摊前,一本印有隶书“传奇”两字的书,在众书中格外扎眼。

张爱玲痴痴地看,心中万千思绪。“小姐,来一本吧!”摊主热情地招呼道。

张爱玲故意摆出一副不相干的样子,“销路还好吗?——太贵了,这么贵,真还有人买吗?”

“这本书可好卖了!我一下进了几十本,这不,就剩下这最后两本了。你拿一本,另一本我还舍不得卖呢!我要留着自己看。小姐,你不会没听说过‘张爱玲’这个作家吧?……”摊主兴致盎然地为这位小姐讲述着他听来的故事,张爱玲静静听着,那一刻,她的心中涨满喜悦。

整个上海都在谈论着张爱玲,她的第一本小说集《传奇》出版后,发行仅四天便被一抢而空,一时洛阳纸贵,轰动文坛。她写着传奇,而她的生命本身,也是一个传奇,穿越风雨人生,如花般绚烂开放。

这正是张爱玲想要的啊。她曾在《传奇》序言里这样写:“呵,出名要趁早呀!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所以更加要催:快!快!迟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个人即使等得及,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破坏中,还有更大的破坏要来,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如果我最常用的字是‘荒凉’,那是因为思想背景里有这惘惘的威胁。”少年时萦绕着的天才梦,终于在这风华正茂的年纪实现了,还不晚,梦逐一在实现。

1944年8月,《传奇》由《杂志》社出版发行,共收录张爱玲1943年4月至1944年2月之间写作的小说十篇,其中包括《沉香屑》两炉香、《心经》、《茉莉香片》、《红玫瑰与白玫瑰》、《倾城之恋》等,以及被夏志清誉为是“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的《金锁记》。《传奇》虽然是她的第一本小说集,但也是集大成集,对张爱玲的作家生涯而言,起点即是顶点。《传奇》里满是她的家族、家庭,还有她的心路,在岁月滑过的痕迹,记录下每一次绞痛的点点滴滴。

《沉香屑·第一炉香》的背景是香港,写作期间,她又一次回味了那般愁滋味。这是她返回上海后的第一篇小说,还保留着很多对香港战前战后声色犬马的记忆。那段记忆是深刻的,除了饱受战乱的威胁外,还品尝着人情的冷暖。

香港之行,让她深切地体会到了异乡独行者的孤独况味,那是一种毫无依恃的孤独,不同的种族,不同的语言、文化、肤色、地域,令彼此总隔着适当的距离,那么陌生,不可亲近。而上海就不同了,这里是有亲情在的,即使不去亲近,心里也是可以有所依障的。那段日子,充满了艰辛的个人奋斗色彩。家族已败落了,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看得起,也正因为如此,她也受了很多委屈,这个曾经的大家小姐,对这种落差的感知会更甚一层吧。这个时期的很多作品,都可以触摸到张爱玲荡漾起伏的心路。

《第一炉香》的女主角葛薇龙身上无疑闪烁着作者自己的影子,以及她借角色之口,来表达自己对女性人生命运的思考。《茉莉香片》之后,张爱玲暂时放下家庭阴影的回忆,将目光投向了都市中成年男女的微妙关系。此外,张爱玲还喜欢把笔触伸到人的灵魂深处,把隐藏在内心的欲望赤裸裸地晾在阳光下,喜欢通过细腻的观察,用生活中的细节来展现人性最真实的一面,喜悦和悲伤,高尚与卑鄙,善良与冷酷,等等。比如《心经》、《花凋》、《造人》、《留情》等。

《心经》里也夹杂着张爱玲的诸多人生经验。小寒对父亲说:“男人对于女人的怜悯,也许是近于爱。一个女人决不会爱上一个她认为楚楚可怜的男人。女人对于男人的爱,总得带点崇拜性。”

巧的是,张爱玲在与苏青的一次对谈中说过类似的话:女人要崇拜才快乐,男人要被崇拜才快乐。不论是对胡兰成,还是赖雅,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成分里,最先是对他们才情的欣赏和崇拜吧。

值得一提的是,《金锁记》是张爱玲小说中成就最高的一部作品,夏志清和傅雷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这部小说对女性的心理渲染达到了令人战栗的程度,细腻、深刻,又将人性的弱点暴露给世人看。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若干年后,在一个人公寓里,躺在地毯上,她有没有像七巧临终前,懒得揩腮边的一抹清泪呢?

3.相遇之前

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擦肩,所有缘分的开始,无论的转瞬而逝,抑或是天长地久,都会经历一个漫长的累积。

张爱玲的缘分将要发生,为了成全她一生刻骨铭心,一个人,已经开始为

在张爱玲闻名海上的时候,恰逢遇到了一个男人,他让她的生命灿烂,他也同样给了她刻骨铭心的伤痛。直至多年以后的今天,提及张爱玲,人们也仍不忘另外一个名字,胡兰成。

胡兰成,浙江人,出身寒门,饱读诗书,满腹经世之才与入仕之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才子。

他不像张爱玲那样,出身高贵,有着倨傲的资本。他不可以,一切都是从零开始,甚至为了扬眉吐气、“光耀门楣”,他不惜突破底线,投敌做汉奸。年轻人对世事有着敏锐的感知,又自恃胸怀雄才大略,加上漂亮的文笔,他常在报上发表对时局的评论。

1936年,他在《柳州日报》的一篇政论惹了麻烦,被桂系第四某团军的司令部监禁了33天,也因此引起了社会广泛的注意。“祸兮福所倚”,胡兰成的亲日言论引起了汪精卫的注意,遂将招致麾下,胡兰成也由一名普通中学教师一跃升迁为汪精卫的机要秘书,走上历代文人“梦寐以求”的一步:御用。

之后,胡兰成任《中华日报》社论委员会的总主笔,该报是汪精卫的喉舌报纸,大肆进行卖国求荣的舆论攻势,企图从思想上奴化人民,当时这份亲日派报纸上洋洋洒洒的社论均出自胡兰成之手。可是不久,不知事出何因,胡兰成惹恼了汪精卫,被关押起来了。

胡兰成与苏青是老相识了,张爱玲从苏青那里,久闻胡兰成的才名,对之也十分倾慕。此时他落难,张爱玲一时动了惜才之心,便陪同苏青一起到汪精卫的另一同道者周佛海家,替胡说情。说情虽未奏大效,但于张爱玲而言,这个年轻女人的心里,头一次为了一个男子的生死牵挂了一回。

当然,此时的胡兰成并不知世上还有一个叫张爱玲的女子牵挂自己,很多事,也许冥冥中就注定了罢。两个原本没有交集的人,在一种叫做“缘”的牵引下,不知不觉地,哪天一回头,有些惊讶,又仿佛早已相识,只轻呼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胡兰成向来不是专一的人,在个人感情上如此,对待国家民族以及个人事业同样朝令夕改,见异思迁。既然在汪精卫处碰了钉子,他转而投靠了更大的主子,直接与日本军政要人建立了亲密联系。这样,在日本人的出面下,胡兰成不久即被放出,暂时在南京赋闲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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