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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祭文

祭丘阁老文

呜呼人之生也文才徳业多得其偏天之于人也富贵寿考亦不能使之兼全嗟惟先生气质之深厚知识之高迈而辅以学术之精専故其文章之纯雅如钧天广乐之奏才器之宏肆如汪汪万顷之川早魁名于虎榜人皆快覩麟凤继列官于翰苑人又喜其论思启沃不愧乎古之名贤著书以阐治平既有以示九重之鉴评史而定得失又足以成一家之言十载成均允矣斯文之宗主三年黄阁巍乎百职之具瞻寿踰古稀位列台躔是则先生于文才徳业固云备矣而天之于先生富贵寿考亦罔不兼焉所可惜者翱翔馆阁三十余载迨登枢轴已及暮年怅设施之未究遽一疾而登仙然而可没者身其不可没者勲业之流传可埋者骨其不可埋者闻誉之昭宣世之无贤不肖读其文诵其诗莫不想见其人而愿为之执鞭况某等或辱知爱或游门墙念幽明之永诀感中心之悄悄今夕何夕旅榇南旋扁舟蹔泊南浦之堧陈殽之薄秉心之虔酹一觞而挥涕安得复起先生于九泉呜呼哀哉尚飨

祭罗应魁修撰文

呜呼数十年来士风名节寖以不振而应魁一出特立独行挺然而不顾使夫忠荩之操进退之义晓然于天下由是君子有所慕效而益力小人有所忌惮而不肆则应魁之出其于世道岂小补耶若夫学问之宏深文辞之雄伟抡魁兰省擢冠大廷特其余事耳而应魁之所以见重于天下者宁止是耶夫何年甫及艾一疾不起自是而后为善者于何所望而兴为恶者于何所惧而止则吾党之所以为应魁恸者讵直同年之好友朋之谊而已耶日月逾迈倐已及期而公私縻系弗克往吊束刍寓奠侑以化辞冥漠之中其有知也耶其无知也耶呜呼哀哉尚飨

祭宋提学孔时文

呜呼宋君何遽止于此耶环观一世士大夫徳性之温纯学问之该洽世务之精练有如君者指岂容多屈耶方今宇内多故使君得大用于时而发其所藴则其嘉谋嘉猷必将有以补衮职之阙分宵旰之忧而今之所施者仅止于一方之学政耳则予之所以悲君者岂独婚姻之好交游之谊而已且君平日之所以自期者甚远故考亭之渊源有录郷郡之人物有纪盖将以示典刑淑后进厚风俗也今皆未覩其成而遽已矣则予之所以悲君者又岂独寿不满其徳用未究其才而已耶南海之涯舁榇而归俯仰天地呼君不返盖不独予懐之悲使君有知亦岂能不自悲也耶抚棺一奠哭以兹文一则悼善人之云亡为国家惜一则悼斯文之不幸为乡邦惜然此实士大夫之公言夫岂出于予一人之私也耶呜呼哀哉尚飨

祭姻友林兰谷贰守暨宜人刘氏合葬

吁嗟乎君有不可及之才而未究其用有不可遏之气而不永其年盖其所有余者系于己而其所不足者出于天也惟予与君志同道义业同师傅君之于予恒辅以善而救其偏平生知已其孰与肩既而掇科筮仕迭相后先江云渭树彼此悬悬及予养疴退处林泉君亦倦逰悬车归田情深义厚复缔姻囗〈女连〉如茑萝缠固如胶漆投坚方相资以求寡过胡一疾遽隔九原悠悠苍天曷为其然然而惠民懐其徳士论称其贤俯仰天地复奚憾焉独予孤立无朋孰绳其愆予所以哀君之深而思君之切者又岂徒在于云月之追逐诗酒之盘旋也耶君之贤配韶仪淑徳人无间言后君一纪亦复登仙兹辰双璧同窆新阡薄奠巵酒侑以兹篇一则感君姻谊之笃一则叙君友道之全呜呼哀哉尚飨

祭陈太守文

作善降祥不善降殃毫厘靡忒斯理之常然于其间气数不齐善恶之报始或乖睽颜夭跖寿职此之由天且弗胜于人奚尤于惟陈公士林翘楚气禀端清学行淳古早捷郷闱遂登甲第列官侍从掌国之计洁白之操超卓之才推择贤守帝曰汝谐五马分符莆邦是莅民有父母国有循吏昔公未至民寒以饥公至三载饱食暖衣昔公未至官怠以弛公至三载政平讼理昊天不惠降此大难不长其年飞不尽翰迹公之行何负于天我仪图之气数则然凡莆之民哀公不已如彼赤子失其怙恃矧在吾徒斯文辱爱感念平昔能不感慨蜀山峩峩蜀水漪漪念公永归无复来期式展哀诚式陈牢醴哭告此辞灵其歆止呜呼哀哉尚飨

祭侄汝亨文

呜呼吾祖吾父一徳相承式克似之复有吾兄吾兄之徳既遂而遏谓啬其躬其后必达惟汝之生赋质不凡文章器识烨乎可观既冠郷闱遂登进士奉使岭南声誉日起寻拜行人列于朝绅勤学励行有志立身人谓其进骎骎未已天报吾兄其将在此海外之国请命王庭选使册封汝副以行万里风涛人为汝虑汝曰君命曷悚曷惧便道还莆以省慈亲因为予言终鲜弟昆叔父之子伦谊实笃万里相依兹其可托予曰嘻哉汝犹吾子吾儿于汝手足是似弟之从兄惟义之宜义之所在天必佑之孰谓奇祸一朝而作兄弟相随俱登鬼录兄以奉职构此祸胎弟为从兄而速凶灾仁者有后竟爽其应作善降祥亦岂足信仰号于天而天苍苍俯求于理而理茫茫讣闻当宁涣颁哀制赠汝一官锡汝以祭仍荫尔子教育成均汝可无憾修短奚论惟母之慈皤皤垂白所天早丧汝复永诀虽有二孙尚在幼冲孰慰忧悒孰抚瘝痌予亦望汝振我衰靡汝不我顾并及吾子孤嫠茕茕不免寒饥眼中之人谁复吾思谅汝于此尚有遗憾死而有知目岂能瞑汝讣始闻吾心犹疑几筵虽设尚冀汝归日月不居大祥已届音耗寥寥无复可待沥酒告哀五内如焚幽明异路闻乎不闻呜呼哀哉呜呼哀哉尚飨

祭子体纯文

呜呼吾父祖积徳累世吾兄弟虽幸取科目官禁从而吾兄得官甫踰年以卒吾复受性迂僻与世凿枘竟奇蹇而无所成天之所以报吾父祖者盖亦靳矣且吾兄身后仅存一子吾虽有四子惟汝长成诸弟皆幼弱吾之所恃以植立门戸者汝兄弟二人而已曩见汝兄魁郷闱第进士而文行卓卓有足称者汝亦读书习举子业骎骎有就绪而为人复纯明端谨不坠吾家法吾意天之所以报吾父祖者将在于斯也岁在辛丑汝兄奉使海外便道还家省母因谓吾曰某兹行天涯万里不可无骨肉以相依窃计至亲之中惟二姊壻可托然于属为长不敢以相劳也其它或挈一人偕往则夤縁观望者相随属而至辱身丧名莫大于此盖熟思之平日敦伦谊笃友恭缓急可倚赖者莫有踰于吾弟而知学问识义理慎重可委任者亦莫有踰于吾弟今兹之行实惟吾弟是赖吾闻其言而悲之虽窃以风涛不测之险为虞而情谊有不可辞者汝亦克念天显惟命是从无难色也呜呼孰谓汝兄以奉职而召殃汝以爱兄而速祸乎癸夘之秋汝兄弟凶信渐闻人皆为吾惧吾则以为吾父祖积徳既厚汝兄弟又克肖之未尝有获戾于天天于吾家不宜殃庆之逆置如此于时四方慰问之书亲友寛谕之言亦皆谓朝廷威命海岳所当效灵徳门流庆神明所宜黙佑其理盖不宜有此且稽诸卜筮而卜筮无咎言询诸鬼神而鬼神无祸征吾心殊不以为然也既而道路諠传渐以为真吾乃托方氏表弟携一仆入广询问的信不意同舟之人漂泊而归者皆谓舟抵羊屿北飓风大作遂漂荡以没汝兄弟盖不复存矣呜呼其果然耶其传之未真耶以为果然也则吾父祖积徳之厚而爽其应乎汝兄弟宜世其业而竟弗克蒙其佑乎卜筮之繇岂皆无所征乎鬼神之理岂尽不足信乎盖未可以为然也以为传之未真也则同舟之人亲遭其祸岂其言皆妄耶呜呼其果然矣吾父祖积徳而爽其应矣汝兄弟宜世其业而弗克蒙其佑矣谓卜筮以明吉凶今皆无所征矣谓鬼神前知祸福今皆不可信矣岂吾之不徳而贻祸于汝耶抑吾门戸将衰而天故遏尔躬如所谓倾者覆之耶不然则系于国家之大数汝兄弟适逢其会耶呜呼人孰无死汝兄弟之死何其酷烈如此苍天苍天曷其有极自今以往孰与服劳顺志以成吾家乎孰与继承先业以大吾门乎又孰与抚教诸幼弱以逭吾身后之忧乎吾之所望于后来者孤矣其于人世亦无复久居之志矣倘天未终覆吾家假以数年之期教育汝弟及汝兄弟之子幸一有成俾诸幼弱皆有所托则吾亦将从汝而死矣呜呼汝之生也吾不能贻汝以安汝之死也吾不能收汝以葬患难不得以相依颠覆不得以相恤吾上悖天伦下乖人道以至于此吾懐之悲曷月而止乎呜呼哀哉呜呼哀哉汝之卒在癸夘正月六日吾始闻的信则在甲辰正月十有四日既已为位而哭矣继而传者又谓其初风起仓卒人在舟上者悉被漂溺后风止浪息舟得不没二使臣与其从行者皆在舟中尚无恙也但沧溟无端莫知底止耳家人信其言遂以汝为未死虽吾亦未忍遽以汝为死也日月逾迈倐已两期音信杳然盖已无复可望矣是用酹汝一觞以写我哀并作新主使汝有所凭依以祔食于尔祖束鹿知县府君之庙汝若有灵尚其歆斯呜呼哀哉尚飨

墓志铭

梅涧处士茅公墓志铭

仙溪茅常亨命其弟连山教谕常清状其先人梅涧处士之行介予友宋君恒逺来求葬铭予以不斐之辞不足以寄重常清泣而言曰先君不朽之托属望先生久矣九原之下盖需此以瞑目先生若固拒则将属之谁乎予嘉其笃于爱亲也遂不忍终辞退而按状为志之曰处士讳襄字宏赞自号梅涧道人曰处士者郷人称之也茅氏系出周公先世居光州唐光启之乱从王氏入闽因析仙逰之蓝溪即今之所居也宋国子助教知至其十二世祖也元提领汝大曽祖也从善祖也师鲁父也陈氏继扈氏母也处士初岐嶷不妄言笑戏譃夐异羣儿从郷诸名人学经史大义无不通尤工五七言诗此处士之学也年十三代长者服劳公家不少慑弱冠家事悉自负荷一不以烦其亲以其余力治生坐使赀雄于其里此处士之能也母卒处士尚幼哀毁如成人事父及继母务承顺志意凡事必咨禀而行不敢専治父母之丧一循乎礼此处士之孝也处一弟及二从弟驩然有恩意长幼几五百指同一釡爨未闻有违言诸弟相继卒处士悉为之殓葬抚其嫠妇嫁其孤女无失所者此处士之友也先祠圯撤而新之昕夕必展谒出入必告正祭器定祭田春秋伏腊享祀必腆必洁忌辰必哀慕如初丧先世之遗像谱谍重器书籍图画则谨辑而藏之广孝友之堂为族人吉凶行礼之所此处士尊祖敬宗之诚也有司以处士产业行谊髙于郷凡三命董赋输京师于民无所扰又尝长于其里平心率物不事渔猎民有质其曲直者一裁之以义吉了小屿二巡司皆辖于莆而以仙游之民充其后民苦其不便处士则白于官以附近之民代之邑有水环抱县郭名曰腰带其后迁徙不循故道则倡好义者浚而复之已田沦没不恤也续邑志修仙溪石云诸桥民有颠连无告者推以食丧不能举者施以棺此处士居郷之义也岁延名师以训子姓年十五则随其才质而别之俾为士为农各有定业平居语诸子恳恳以孝弟忠信礼义亷耻为先此处士之教也所居溪涧环绕皆植以梅年踰六十悉付家业于子日与贤大夫士倘徉其间效白乐天香山之会论文析理之隙觞咏终日若不知有人间事独处则焚香观书阅诗而已此处士之乐也平生于人无所忤虽儿童舆隶亦知喜乐尊奉以长者称此处士之感乎人也邑大夫岁举行郷饮必处以大宾之位朝廷下优老之诏复其家一人侍养又岁给布绵酒肉之赐晩年强健聪明孙曽繁衍子常清出仕明时孙铠及銮著录庠序福履之隆鲜与为比此处士之得于天也洪武丙子九月癸亥其生之辰也成化庚子八月辛酉其卒之辰也配苏氏继张氏孙氏而何氏则侧室也隆升昌阳际耆凡六人皆其子升即常亨昌领郷荐阳即为状者也其孙则男十四曰铿铠锺銮镛山锐镒钺镌铁铨锡镔而女十五也其曽孙则男八曰潜润淮海潮江溥濓而女六也岭后飞凤山之麓其墓也成化壬寅正月壬午其葬之年月日也铭曰有封若堂佳气郁其苍苍是宜为善人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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