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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也许正因为我真正爱上了他。我真的觉得他和我在一起很累,我是属于道路的,我是属于沙漠的。可是他是应该属于城市的,他不应该为了我放弃他自己的理想,这对他来讲是不公平的。我真的希望他能为他自己活一次,你知道旅行是随时都有危险的,我不希望他再陪着我去旅行。”

叶倪娜的眼泪再度溢满双眼,这是若菱第二次看到她流泪。她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是有泪不轻弹的那种女子,这一点又和外表有些柔弱的若菱有些相似。若菱是不曾在人前流泪的,沙小可去日本的那天他竟也没有落泪。那天她是一个人坐在地铁车厢里,从东城跑到西城,从西城跑到东城,漫无目的的释放自己的忧伤,她觉得时光的隧道好长好空旷,她只有心里在默默的哭泣,只有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哭声。

为什么相爱的人却要分开?叶倪娜告诉若菱这次去西部旅行她是下定决心要自己去的,她准备悄悄离开方子,希望若菱为她保密。若菱当然可以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临了,叶倪娜小心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放大的照片来递给若菱说,还记得它吗?我就要走了,这张送给你留做纪念吧。

夜晚米若菱打开那张被叶倪娜精心放大装裱的照片,沙小可那明澈的眼睛立刻投影在若菱的心湖,曾经在她的心里,沙小可是属于蓝色的,忧郁而开阔。还有原棋蓝,那个阳光中的游子,那是一道如虹般亮丽的橙黄。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落在了照片的背面,那上面写着一行字迹:

还记得吗?曾经属于我们的夜,这是你我在一起的春天的第五个夜。

这清秀有力的字虽然已褪色,但却是如此的熟悉,她突然忆起,那曾是多年前沙小可送给她的照片,可是她却在不经意间把它失落。他是一个很细心的男孩,他竟然记得那是春天的第五个夜晚。

没想到照片却在叶倪娜手里,她从心底里感谢叶倪娜,她一定猜出那是应该属于若菱的一段记忆。

照片上拍到的是若菱和沙小可等几位好友,在姑妈开的陶吧里玩泥巴的情景,那是一个快乐的春天的夜晚,宁静的繁星都在用心倾听他们快乐的声音。也许就是在快乐中他们开始酿**情这杯美酒。

若菱的故事是从江南开始的,似乎和春天有关。

若菱是春天出生的,她出生的北方冬季漫长,春天的气息便成了若菱每年都祈盼的愿望。她是敏感的,在风中她能感到春天临近的脚步如同她的心跳紧张而又充满生气,在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她能听到春天苏醒的鼾声。更重要的是她可以用各种心情去想象春天,用心爱的笔去描画春天。

她的美术老师姓董,在她还是个懵懂少年的时候,他就和春天一起走进了她的视野。他的高大洒脱的身影,他的幽默且内敛的谈吐,他技艺精湛的画作,他的一抬手、一投足都深深地定格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会想起她,在她睡不着的夜晚,她会因为见到他而心神愉悦,也会因为他的一番话而莫名其妙的伤感。他很自然地占据着她思维和想象的空间。

若菱不知道这是否叫做爱。可是她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她是没有非分之想的。他是一个有妻室的人,而若菱只不过是个孩子。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逃过父母的眼睛,他们考虑再三最终为若菱选择了道路,要她离开北方,到这座江南小城学习,因为那儿住着她的姑妈,一位国内著名的女画家,而那座城本是她的家乡。

若菱清楚地记得江南早春的雨。那是江南家乡给她的最初印象。

寒烟轻渡,斑斑的细雨敲打在青石小巷里,也敲打着若菱淡紫色的怀想。若菱来到这座美丽的江南小城已快一周的时间了,这里的天气始终是阴郁的,随时降落的雨是轻飘而灵秀的,倒正合她的心境。

那日她正坐在姑妈家的后院里赏雨,雨滴落在她乌黑飘逸的长发上,那黑发似瀑布般的流泻着,煞是好看,她那黑黑的瞳仁里盛满浓情的雨意,竟让人在寒雨中生出几分暖来。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她对着那个蓝色的屋顶发呆,她不知道姑妈为什么会把屋顶设计成蓝色的,和天空一样的蓝色。所以这楼顶在她的视线里常常是若隐若现,让她的心也变得宁静安然。

这是一座时髦的二层小洋楼,爬满绿色的青藤,一楼是姑妈经营的画廊和陶吧,二楼则是姑妈的画室和卧室。姑妈说这座楼有些意大利式的建筑风格,已有八十年的历史。八十年弹指一挥间,让这座小楼深邃而又有了灵性,若菱并不知道意大利的建筑风格是怎样的,她只是觉得这小楼矗立在巷子里显得有些孤单凄凉。她更愿意坐在静静的后院欣赏它,这时它在几株古木的掩映下倒显出了几分朴素自然。她想如果烟囱里若能飘出呛人的青烟来,就更有情趣了。

姑妈在二楼的阳台上唤她上楼来,她是个优雅的女士,唤人的声音也是温婉甜润的。她穿着宽松的休闲洋装慢条斯理地踱步显得别有风韵,那是一种很自然的风韵,丝毫不雕琢。一双透明雕花拖鞋在地板上嚓嚓的移动,让若菱想起她曾经养的一只高贵的波丝猫。总之画家给人的总体感觉是安静而悠闲的,即使再大的风暴在他们的眼里也是波澜不惊。

她喜欢画家的这种气质,所以她迷恋上了董,他的绘画老师,一个永远波澜不惊的神情让她痴迷,痴迷的几乎忘记了自我。

她的一双手从小就充满灵性,她画什么像什么,她记得她是在摩摩画画中度过她的童年的。她童年时最崇拜的人就是她的姑妈,因为她听说她是江南有名的画家。一幅《千江月图》就挂在她的卧室里,那是姑妈二十几岁的作品,含蓄中透出一股少年的淡淡豪情。后来,他真正崇拜的画家就是董,《千江月》旁多了一幅董画的《秋蝉》,那是一幅有声有韵的画,能与秋风共缠绵,若菱从这幅画中感受到一股与他心灵相通的气息。

“明天你就去天朗中学上学吧,我已经办好了入学手续。”姑妈一边磨着咖啡豆一边慢吞吞的和她说。

“学校的环境很好,你很快就会适应的。”姑妈抬起双眼,目光中留露出一丝期待。若菱知道她那目光的真正意义,这是一所全省闻名的私立高中,招收了全省的高才生和艺体特长生,姑妈是凭着她的名气才把若菱转入到这所学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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