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去,拍拍原旗蓝的肩膀说,怎么样?小伙子,没问题了吧。原旗蓝亦表现得很有风度,他挺挺胸膛说,没问题,我很好,谢谢林董事长来看我。
林董事长又很大家谈了一些学习和励志之类的话题。起初气氛有些紧张,可是林董事长很平易近人,谈吐也很幽默,气氛很快就轻松下来。就在这气氛恰到好处之时,一位女士恰巧优雅地走了近来,若菱先是看到她的一双时尚高跟鞋,和优雅闲淡的脚步,以及她特有的气息扑来,她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是她来了。若菱首先从姑妈脸上感受到的是一种震惊,当姑妈和林董事长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的表情仿佛被时间凝固,被一种久违的激情热浪所凝结,被一种似曾相识的轻飘飘的青春感觉所包围。美丽正从她的眼睛里荡漾开来。那时一种无法抑制的清泉,有辛酸也有快乐。而林董事长眼里也有同样的清流。
老友相间,只淡淡地化做了一句话:你还好吗?
后来若菱知道了他们的故事。原来林董事长就是姑妈曾经的最爱。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那时他们一起留学法国,在一次留学生的聚会上,儒雅的他遇到了清纯脱俗的她。爱情的火花被擦燃,巴黎的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浪漫之都,是最容易让年轻人产生浪漫感情的地方。他们常常在一起漫步,在撒满梧桐落叶的小路上。他虽然是学经济学的,可是还是一位诗人。在塞那河的岸边,他为她吟诗,她为他作画,他们的感情是来得那么自然,像清晨的雨露,滋养着两颗年青的心灵。
可是好景不长,正当他们甜蜜的沐浴在爱河里,准备携手百年之好时,林一南家里发生了变故,他的伯父在香港去世了,而伯父并没有子女,他要回到香港去继承伯父的遗产和事业。起初他们经常书信来往,倾诉思念之情,可是后来姑妈就再也得不到回音。原来林家反对他们来往,他们给他选择了豪门女结婚。
姑妈利用假期亲自去了一趟香港,两个朝思幕想的人终于见面了。爱的热望让他们结合在一起。姑妈回法国的那天,他送给姑妈两块玉石项链,一块刻着姑妈的名字,一块刻着他的名字,他让她等着他,他们以后要像那块玉石一样永远的在一起。可是姑妈到了法国才两个月,噩耗便传来,说他去南美洲做生意的途中出了意外,再也没有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姑妈悲痛欲绝,她几乎丧失了生的信念,可是就在这是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得不中断学业,回国生下了孩子。在那样一个年代,她这样一个未婚的女性自己领着孩子生活是不可想象的,可是为了他,姑妈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迫不得以,姑妈把孩子送给了当地的一户人家收养,自己又从新回到法国完成学业。多年后,姑妈回国,这成了姑妈的心结,她没有办法找到他,也没有办法找到孩子,可是她总是隐隐地觉得他没有死,或者说她在心里相信他是没有死的,他在地球的某一个地方在为她和孩子祈祷。
若菱听到姑妈给她讲述的一切,聪慧的她已经要猜出了一切。原旗蓝一定就是他们的孩子!她想到原旗蓝身上佩带的玉石,她想到他们和姑妈种种相似之处,突然领悟了所有的一切,毕竟血浓于水。
姑妈现在已经能够确认原旗蓝就是她的孩子。她说她从第一次看见原旗蓝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在那时她在心里就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姑妈这么多年以来似乎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可以说她已经修炼得心如止水,可是原旗蓝的出现,让她的心里出现了涟漪,她开始兴奋,开始愉悦,她开始愿意打开她尘封以久的心灵。她的心又开始有了牵挂,她的梦又开始有了色彩。她开始感受到一种春风扑面的幸福感,她在心里反复说,那是春季,他们相遇在春天,浮云掠过的春风里有一种最真真切切的呼吸。
如今她更确信了一点,上帝把她曾失去的一切又还给了她。当那一天,她在医院里无意中看到那刻着她名字的玉石,她静静地呆滞了很久,她不知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她把这份幸福深深地压抑下去,直到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她激动得流下了眼泪,这眼泪饱含着一种时间留给她的沧桑和辛酸,在这一刻,她默默地尽情地释放,眼泪似天空中的星辰,绽放在心灵最温暖的路上。
如今,她和他又是这样巧合的相遇。他给姑妈讲了他这些年的经历。讲他在南美洲做生意时怎样遇险,讲他怎样遇到现在的“她”,一切好像都是缘分注定,唯一不变的是他这些年来对姑妈的思念。
可是你知道吗?我们曾经有过孩子。姑妈只是淡淡地告诉他。仿佛这平淡就如同那辛酸的年轮一样轻轻翻过,还有她曾经这样轻易流逝的青春。人生仿佛是昨天,仿佛是梦境。
他的表情由惊鄂变为欣喜,他向她表达了她的内疚,可是这一切在姑妈的心里都以变得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找到了自己日夜都在思念的孩子,她心灵那份焦渴的呼唤有了真切的回声。
世上就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如果不是一场毕业足球比赛,如果不是原旗蓝在比赛中意外受伤,也许姑妈和林一南今生再也不会相聚。他们会在各自的路途上奔波劳碌,不会擦肩而过,更不会执子之手共度风雨,他们有的也许只是在每一次风起时,为对方的片刻停留。如今,他们不仅相遇,而且还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所以那份兴奋始终萦绕在姑妈的心头,挥之不去。
“可是若菱,我真的不知道如何与他相认。”姑妈有些苦恼的对若菱说。若菱很高兴姑妈能在这件事上和她敞开心扉。
“要我帮忙吗?我可以给他一些暗示。”若菱说。
姑妈思考了片刻,然后很坚决地制止若菱说:“不要,我想这样对原旗蓝和他的养父母来讲是不公平的。我想过一段去拜访一下他的养父母,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再说。”
姑妈是一个办事很稳妥的人。看来现在她还是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炽热的感情。再过半个月,就是沙小可他们毕业的日子了,想到这里若菱的心会浮现出一线迷茫,在心底她期待着他的离开,她觉得他离开这座城市,才能飞翔,飞得更高,风一样的自由与欢畅,这是若菱最愿意看到的情景。可是她又舍不得他的离开,她怕他永远地远离她,她是无法抓住漂泊的风的。若菱在矛盾中煎熬着自己的心,这个夏季好像格外的炎热。
高考的日子果然来了。天朗中学门前的街道已经禁止通车。树影下那一群群背着包,拎着水的中年人,紧张而焦躁的表情增添了夏日的烦闷。若菱只是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她是悄悄地来的,并没有惊扰沙小可,只是她躲在远处,看到沙小可怎样走入考场,同样目送他入场的还有问芳冰,她用清凉的打扮和自信的表情在为他加油。若菱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她不愿意用嫉妒或羡慕这类的词来形容自己,她是一个独立的而有个性的女孩,她是不会嫉妒任何人的。
她看到问芳冰骑上单车悠闲地离去,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在气质上是很不般配的,沙小可的恋人不应该是这样的感觉。于是若菱的脑海里有出现了另外的一个女孩的形象,她有着一双忧郁而执着的大眼睛,好像永远沉浮明朗的夜空中。她才应该是沙小可真正的恋人。
若菱的后背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叶倪娜。她额头已经流淌出水珠,一个湿毛巾搭在肩上,她看来已经在这里等待很久了。今天当然就是决定程东方命运的时刻,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许就是决定叶倪娜命运的时刻,他们那没有人被看好的爱情故事很有可能因为程东方上大学后而结束,叶倪娜虽然是个很出色的女孩,但是她毕竟是身有残疾。
“明年的今天就是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刻了。”叶倪娜说,“若菱,你还是打算报考艺术类院校吗?”
“当然,因为我的确喜欢美术的。一个人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呀。”若菱有几分感慨。
“是呀,为什么每个人都是那么的不同,就像我喜欢旅行,而方子喜欢歌唱,你喜欢画画,而沙小可却是那么喜欢打球。”叶倪娜说。
“你也觉得沙小可是酷爱打球的,是吗?可是说实话我有些不懂他,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放弃打球?”若菱说。
“其实他也许当初是不得已,他可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打球,听方子说,小可好象毕业以后准备到日本去留学,这样他既可以打球,又可以上学。”叶倪娜看来很赞同沙小可的这项决定。
“原来是这样。”若菱有些若有所失。“刚才我看到问芳冰了。”若菱对叶倪娜说,“真是另人羡慕的一对。”
“我看到未必。”叶倪娜撇了撇嘴说。“依我的观察和了解,沙小可并不喜欢问芳冰,他们气质上的反差很大,沙小可其实是个很有主见,很有底蕴的人,而问芳冰是个很现实很俗气的人,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叶倪娜的判断力往往很准确,因此她说的话对若菱来讲是有信服力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成为恋人呢?”若菱自言自语像是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