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沙小可不在的日子若菱仿佛被一种魔力所支配,她比从前做事更用心了,她的画艺大大地提高,连很少表扬人的姑妈也对她的作品刮目相看。若菱知道她的灵感来自于哪里,这一切都归功于她对他的思念。思念使她对待事情的眼光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更感性了,也更知性了,可以说在这一年里她发现自己真的长大了许多。
只是她总有一个心结在那里,沙小可就像流浪的风让她无法抓住。她会常常在寂寞的时候想起一双忧郁的黑眼睛,还有飞扬在春风里的火红的影子,以及那张涂抹得越发苍老而暧昧的脸,他们常常扭曲在一起让若菱心升寒气,若菱不愿意去想他们究竟和沙小可是什么关系,她只是觉得是他们掠夺了沙小可的最美好的青春,是他们让他成为一个忧郁少年。
沙小可的决定是正确的,他用远离她们,异国他乡重新奋斗来找回那个失去的自我。
若菱接到美术学院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沙小可所代表的俱乐部获得了全日本的团体冠军,而沙小可是主力成员之一。若菱在网友的帖子里首先得到了这条好消息。那天她一整天人都沉浸在一种晕忽忽的幸福中,她知道她更多的喜悦是因为他,好像自己考上了大学却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件。
邮箱里有他的信件,同样是一张照片,一张庆祝的照片,每个人好像都在笑,只有他的笑容好像格外的澄静,只是眼光里的那一丝忧郁好像依然悠远。
他在信里告诉若菱,奋斗让他充分体会到了生命的意义,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月光会格外的清晰,让他想起那些尘封的记忆,那时他像长了羽翼的鸟飞翔在七里飘香的季节里。她也许不会理解他,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足迹。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那个相对封闭的世界里。
若菱很快给了他回信。在她看来,即使他们不可以成为恋人,但至少可以成为可以互相倾诉的朋友。他的伤与痛往往就是她心里的忧郁,而对他的思念往往也是如影相随,尤其是在有月亮的晚上。
若菱其实最想知道他是否有了寻找母亲的线索,可是她却不敢触动他心底的伤痕。一个孩子他对母亲的思念,对事业的渴望,对爱的无奈仿佛写在他的生命线上,为此他在在风雨里抗争,他在漂泊和封闭孤独的灵魂。只是若菱常常在想,假如他可以接受若菱的爱,假如若菱可以勇敢地去追求爱,至少他的前路会有人为他燃起一盏孤灯,让他不在寂寞,不在彷徨。
就在这样小小的网络的世界里,他们在维系着那一段情感,一年、两年、三年时间成了若菱编织思念和梦想的银线。这其间,原旗蓝在法国办了画展,程东方和叶倪娜放弃了学业,开始了他们漫漫的旅行梦想。苏静雅找到了他可以依靠的人。好像只有她的梦想无处靠岸。
苏静雅现在的情人是一位商界精英,苏静雅常常给若菱讲起他们的故事。在大学学习新闻专业的苏静雅曾经应聘到一个家庭去给一名初中生做家教,她去到的这片住宅区是高档豪华住宅区,那天她竟找错了门,敲响了雇主邻居家的大门。于是命中注定遇到了他,一位风度翩翩的儒商。苏静雅说,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清楚他就是她这一辈子要找的人。她是相信一见钟情的,那不是什么神话,大自然就有这样的魔力,可以安排两个相爱的人在某年某月的某地的某一天相见,她不会让我们生活在一个找不到爱情的世界里。
若菱在大学毕业已经快一年了,五一节是她工作后的第一个长假,她终于决定和苏静雅一起去旅行。“我可是有伴侣的,所以你必须也要有伴侣才行。”这个小鬼头,在他们买完车票后将了若菱一军。
“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单身贵族,事到如今到哪里去找伴侣?”若菱坐在咖啡馆里看着向外张望的苏静雅抱怨着。“难道到大街上去找吗?”
“租一个出游的伴侣,知道吗,现在很时尚的事情。”苏静雅的目光仍停留在窗外的那对卡通人物上。
这倒是个新事物,可是在这种事情上若菱可不愿自己最先吃螃蟹。看到她犹豫的神情,苏静雅接着说,若菱,你没有必要总是苦着自己,想想吧,你还会有多少青春可以虚度。苏静雅当然知道若菱心里一直都在惦念着沙小可,可是她只是单相思而已。
若菱听到苏静雅说“虚度”二字,不由得心里一惊,细细算来,他和沙小可至少也有五年没有见面了。即使再见面,他还会是原来的他吗?她的那一段感情不过是存留在她年少记忆里的一朵清新待放的花蕾而已。
你应该走出来接受新的生活,否则就是你爱的人有一天真的站在你的面前,你也会因为你们之间的差距而失去他。苏静雅的话似乎是很有道理的,若菱想自己不应该抓住一枚幻想的空壳不放。
那天,当他坐到若菱面前时,若菱的心还是为之震动。没想到租个旅游伴侣还可以享受美色。他是地道标准的美男子,而且说话谈吐不凡。若菱问他为什么要应征做这份差使,他笑着说,他想在人生中扮演更多的角色。
若菱笑着问苏静雅,是从哪里搞到了他。
若菱指了指身边的爱人,她说完全是他派人办的这见事,本来有好几个人要来应征,可是若菱事先不肯见面,就只好让他全权代理了。
“怎么样?还满意吗?米小姐。也不知道他是否适合你的口味。”苏静雅的那位王先生笑容可掬地说。他看上去就是一位世故圆滑的老江湖,若菱不明白难道这就是苏静雅的所谓一见钟情的恋人。
他从洗手间回来后,重新坐到了若菱的对面。不知为什么,他回来后苏静雅和王先生竟然起身说要到火车的餐厅去。他们走后,若菱倒是觉得轻松多了。
他好像话也不是很多,感觉上有些腼腆,这到引起了若菱的兴趣。
“为什么要做我的旅游伴侣?”若菱问完后发现自己总是在问同一个问题。
“我听说你是个画家。”他这次的回答很简单。
“你还做过什么职业?”若菱像查户口那样审问他。
“我做过的职业很多,比如说网络写手,比如说私家侦探。”
“什么?你还做过私家侦探?”怪不得他的眼睛有一种力量,可以洞悉一切的力量。没想到可以和一个侦探一路同行。
“对,我大学里学的是心理学。所以我对很多职业都很感兴趣。比如说,我还做过酒吧的歌手和登山教练。”
“天那!你哪来的这么多的精力和时间。”若菱相信他一定是个很现实的人,同时也一定是一个理想化的人,否则是不会在这里和若菱面对面的坐着。
火车在一个小站停车,他打开了车窗,窗外飘着细细的小雨,若菱不觉有一丝寒意。窗外传来小贩的各种叫卖声,用他们的方言在叫卖。若菱是在北方长大的孩子,她听不懂那些当地的叫卖声。他探出头去用和小贩同样的声音在和他们讨价还价。
“新烤好的武昌鱼。”他把一条烤鱼递给她。
若菱接过烤鱼。“多少钱,应该我来付钱。”
他连忙摆手说:“算了吧,让我请一次美女吧。你只要负责差旅费就可以了。虽然你们是女大款儿。可是也不能样样都你们出,请给我点自尊吧。”
“我可不是什么大款,只是一个穷学生而已。”若菱连忙解释说。火车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跑了很远,他说晚上就可以到达济南了。若菱奇怪苏静雅他们两人竟像失踪了一般,他们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着的。
他们的谈话好像一直都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若菱承认他的角色至少到目前为止扮演得很得体,如果她这次出租的伴侣是一个色狼,那她现在可如何是好。若菱突然对自己唐突的行为感觉有些后怕。
火车到达济南的半小时前,苏静雅和她的王先生才回到车厢,完全是他们的“阴谋”。找到旅店住下后,苏静雅和王先生就去逛街了。若菱想先洗个澡,整个旅途她都感觉浑身燥热难忍。她告诉他你可以自由出去走走,他说济南他来过有几次了,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在旅店里呆着舒服些。
看来他要坚守住他护花使者的岗位了。
济南的天气异常的闷热,他来了,买来了两只冰激凌,也是宝塔形的冰激凌,他说蓝色的这只给你,粉红色的给我,说完有些木呐地一笑。这情景让若菱突然想起沙小可来,多么相似的情景,时空仿佛变得模糊起来,人生有时真的像一场戏。
若菱开始对他有了一些好感。他发现其实他也有一双纯净的眼睛,偶然目光中也会闪现沙小可似的忧郁,只是他常常把阳光般的笑容豪不吝惜地奉献给她,于是这段尴尬的旅途有了一种似乎甜蜜浪漫的氛围。
第二日他们马不停蹄地参观了济南的趵突泉和大明湖。大明湖很有皇家气派,可是若菱却不是十分喜欢,他说看湖需要在晚上,因为夜晚的湖畔会很冷,很多传说中的故事便会重现在你的面前。若菱当然知道那个乾隆皇帝和夏雨荷的故事,只是那些浪漫应该有古时的氛围,在一个交通和咨讯都不很发达的年代传说才会美丽神奇,传说才会成为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