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人群中一炸，满是不可置信的抽气声，“老纪，这人真的是郡主么？”
“郡主便不能赌了吗？”楚羲和静静一笑，“还是，你们不敢？”
“开什么玩笑？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有怕过？”
“笑话，这世上还有老子不敢赌的？”
楚羲和从怀中摸出二两银子，浅浅一笑：“那么，我压二两赌宣王胜，以一赔三十坐庄。”
“老子跟你赌了！”一人豪笑道，亦摸出二两银子扔到地上，“老子赌大胡子胜。”
“压大胡子！”
“诸位，买定离手，可不能反悔。”楚羲和暗暗好笑，这些人恐怕并不知道姬流觞真正的实力。更何况大胡子是他们公选出来的老大，要他们压姬流觞也委实不可能。
“老纪，你压谁？”
所有人的眼睛都刷地一转，利剑一般定在纪霆脸上。纪霆轻轻咳嗽一声，看了看眼前一片火热的眼光，淡淡道：“压宣王。”
“老纪，你这叛徒！”
“老纪，你这小人！”
楚羲和笑道：“纪大人不愧是俊杰。”
“郡主过奖了。”纪霆微微欠身。
姬流觞与大胡子早已走到广阔的校场之中，连起手式都已经摆好。楚羲和看着站在白花花的太阳底下，依旧身形挺拔的姬流觞，不由有点陶醉——撇开别的不说，壮士果真是帅的天日昭昭啊。
楚羲和盘腿席地而坐，喊：“雪魂，瓜子。”
阴影处那黑色的身影骤然现身，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小心地打开了，才递到楚羲和手中。旁边一堆粗犷的大老爷们儿见了，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场中两人已经开始动手，楚羲和不会武功，对那一团以快打快的身影自是看不清楚，眯着眼睛听了半晌，才有点失望地嘀咕：“啧，这速度，离50米3秒四还有点差距啊。”
纪霆看着场中两人，心中暗暗叹气——皇上的命令比这二位早一步到，这二位又比他快了一步，他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下面的人出手小心一点。如今看这个光景，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决出胜负。
只是——他的目光轻轻一转，看向噼里啪啦嗑瓜子的楚羲和，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宣王殿下一贯在外面飘着，在京师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他堂堂一个王爷，真的斗得过逞强斗狠的老兵油子么？
偏偏这个大胡子冷静沉着得很，在承烈军中也算有威望，此战若败，日后承烈军又少不了风风雨雨。
楚羲和停了半晌，才慢慢道：“雪魂，如何？”
“最多半柱香，宣王殿下便能胜出。”雪魂冷漠道。
“呵，小子，你的招子够亮吗？”人群中传来一声冷喝。
纪霆凝神望去，脸色微微一变：“竟然是——血篁剑！”
“血篁剑？”不知道是谁抽了口冷气，“那是……烈皇的佩剑。”
烈皇？楚羲和竖着的耳朵轻轻一动，她吐掉口中的瓜子壳，眼睛亮晶晶：“雪魂，这个名字好耳熟。”
雪魂面无表情冷若冰霜：“黑道三尊。”
楚羲和眨了眨眼睛，对了，就是黑道三尊，听说当初对谢十三谢先生十分的心仪，曾经想过要将他延揽到自己麾下效力。但是很显然，壮士那深刻到骨子里的懒惰让这一场原本可以流芳百世的三顾茅庐胎死腹中。
只是，没想到壮士竟然从小就不学好，学人家混黑社会！
她瞥了一眼站在身旁不远处的纪霆——啧啧，不简单啊，一个小小的书记官，竟然能看出血篁剑。天子脚下，果然能人辈出。
雪魂皱眉看着场中，轻声道：“他要胜了。”
“这还没有半柱香呢。”楚羲和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颇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没有武功果然很吃亏，还是什么都看不明白。
一声清越的剑鸣之声骤然响起，楚羲和不慌不忙地看过去，就见姬流觞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手中血色的长剑衬得他的脸色雪白如玉。
而他身后，大胡子大力地晃了晃，吐出了一口血。
姬流觞的神情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银子：“你竟然拿这个设赌。”
“带兵嘛，除了要让他们听话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与民同乐。”她不在意地笑了笑，“一般来说，高手对决不是都应该打个三天三夜的么？”
姬流觞略沉默了下，淡淡道：“当初天下双隐于无极峰对决之时，确实是打了三天三夜。”
“大胡子怎么样了？”
“他么？是个不错的对手。”
纪霆走过来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姬流觞摇了摇头，看了看神色各异的兵士：“你们，还有谁要动手的么？”
纪霆道：“各位，皇上口谕，在十日之内，承烈军听从宣王调遣。”
有人跑下校场，搀了大胡子慢慢走过来。大胡子抚着胸口，漠然道：“王爷好身手。”
姬流觞似是有点惊讶：“你服了？”
大胡子哈哈一笑：“老子就算是心里服了，嘴上也不会说的。”
姬流觞默默笑了一下，唇边弯起极小的一道弧。楚羲和的目光定在那小小的弧度上，这个时候的姬流觞很像一把剑，快意，惊艳，决然。
她想，这样的姬流觞才是真正的他。
行走于宫室之间，带着冷漠的面具，疏远每个人的姬流觞，是没有灵魂的。
姬流觞被她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