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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能拥抱你

上午接到老班长的电话,下午安子就打电话来:叶儿,我希望你去参加同学会。李红叶一手掂着湿漉漉的菜,一手拿着电话,正在犹豫是去还是不去,安子说:就这样,一定去啊。然后啪嗒挂了电话。

离聚会还有几天,李红叶开始天天琢磨同学聚会的事。穿什么衣服合适,头发是盘起来还是再拉拉直,鞋子配什么好,这些琐碎闹得她心神不安,最主要还是因为安子。两年的卿卿我我,最终劳燕分飞,坚实的感情抵不过距离,痛哭过一场,说好不再见面,可十年后,还是要相见。这中间想念的成分多还是惧怕的成分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因为当年李红叶先提出分手,说她忍受不了两地的寂寞和孤独,而且先于安子成了家,所以她总感觉自己欠了安子的。

火车缓缓离开她的城市,李红叶感觉自己慢慢脱离了熟悉的现在,一步步走回过去,她向着窗外流动的田野微笑:欠安子的,这次还给他,无论他要什么。

同学见面,自然是高呼、拥抱,互相打量,说着胖瘦变化。李红叶悄悄朝四周看看,发现安子独自坐在大厅的一个角落,正笑眯眯地看她。她过去跟他打招呼,她想如果他像其他女同学那样拥抱她,她就还他一个亲密的拥抱,当年他们的恋爱故事全系都知道。

李红叶问他:你早来了?

昨天到的。安子没有拥抱的表示,也没有那样的意图。他指指身边的椅子说:坐下歇会儿,一路上挺累的吧?

李红叶感觉有些失望,她只好坐下,认真看看安子。除了胡子比以前密了,肚子比以前大了,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安子认真地看着李红叶说:比以前瘦了,有一种成熟的美。

晚上照例是喝酒,酒一喝,就有人哭。开始是女同学哭,趴在身边的同学肩上哭,后来就乱了,你拉我我拉你,跳舞的三摇一晃,有些以前关系就很亲近的男女同学,几乎是相互抱在一起晃,说着醉话,伤感的情绪被渲染到了极点。忽然有人喊:让耀眼的灯光死掉,让十年前的我们重生。

本来就朦胧的灯一下全灭了,坐在安子身边的李红叶的心也一下加快了跳动。黑暗中,也许一个时刻就要到来了,她竟然有些期待。

安子俯在她耳边:喝醉了么?若没有,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李红叶等安子来拉她的手,拉她一起穿过黑暗越过一个又一个尽情释放情绪的同学。可等了好大一会儿,安子也没拉她,连碰她一下也没有,她听到拉动椅子的声音,安子已经出去了。李红叶磕磕绊绊地摸到门口,差点撞到一个摇晃的男同学怀里。一出门,就见安子在门口站着等她。

她跟着安子在宾馆楼后的小路上慢慢走着。月光如水,小虫呢喃,眼前的一切如诗如画,一如十年前他们约会时一样。李红叶看着走在她身边的安子,渴望着被他温情地拥抱。可安子好像一点也没有了当年的冲动,只絮絮地问着李红叶十年来的情况,工作的、生活的……走到一个小潭边,李红叶说脚累,安子坐下来陪她,他们静静地品味着风声水声,李红叶一直看着安子,安子也看着她,可眼与眼中,已是完全不同的内容。

夜深了,李红叶说走吧,安子过来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李红叶眼中闪过一丝亮晶晶的光,她低首一笑,伸出了一只手。

安子握着李红叶的手,只轻轻用了一些力,他说:十年后,握你的手已是我最大的满足。

李红叶等着他接着说下去,或者拉她起来时顺势拥她入怀。可是没有,安子说完,拉李红叶起来,他便松了手。

李红叶瞪安子一眼:你就不想抱抱我吗?

安子给了李红叶一个背身:想,但我不能。李红叶看见安子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紧紧地。她擦擦将要流出的泪,对安子说:我们走吧。

第二天早上,醉酒的同学们醒过来,一个个又恢复了本来模样,好像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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