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的变故看得江篱很是莫名,再回头看一旁的颜碧槐,却是一脸镇定的神色,嘴边的血迹早已擦去。见丁莫言昏倒,便走上前去,抱起他,要往里屋走去。临走前,他回过头来,对江篱道:“你先回房吧,不要想着逃跑,你此刻没了功夫,是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江篱知他说的皆是实话,此刻的她,想要逃离这赤梅山庄,无疑是痴人说梦。她爬起身来,走回房中,心中开始想起叶白宣来。不知此刻的他在做何事,是否会寻到此处,来将她救出?江篱心中没有一点把握,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叶白宣,她竟已不知该去依靠谁。
天还未大亮,敲门声骤起,江篱从睡梦中惊醒,翻身下床。她昨晚和衣而睡,便是怕有人会突然闯了进来。
门依然被敲得震天响,江篱跑去开门,便见颜碧槐冷着一张脸立在门口,一见她,便只有一句话:“快随我来。”
江篱此刻已知,颜碧槐不过便是丁莫言的传声筒,他如此焦急地来敲门,无非便是那丁莫言已醒,又要玩些什么花招子。
江篱的心情已比昨日平静许多,也不愿多想,听话地跟着颜碧槐走至丁莫言的卧房外。颜碧槐敲了几下门,听得里面传出一声“进来”,便推开门,将江篱推了进去,自己却还是立在门口。
江篱走进去,见那丁莫言坐在床边,只着亵衣,两眼直直地望着自己。她只觉胃口涌上一股胃酸,几欲作呕,这天下的女子,只怕没几个愿意大清早便见着个如此模样的糟老头子。
江篱嫌恶地别过头,想要出门,却被丁莫言叫住:“去哪里?还不快拿外衣给我?”
白他一眼,江篱只是不说话。她心里已打定主意,今天即便是死,她也不会奉承他一句。他完全将自己看做了母亲的样子,或者说,他知道母亲早已去逝,找她,纯粹便是想找个替代品罢了。
出乎江篱意料,丁莫言竟没有为难她,既未动手,也无喝骂,即便是一句重话,也未说过。他只是看了眼门外的颜碧槐,便又躺回床上,默不做声。
颜碧槐心领神会,掉头走掉。江篱只觉尴尬无比,站在一男子房中看他睡觉,想要掉头便走,却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渴望要看明白这一切。
过不多时,颜碧槐领着两个清秀的女子走了过来。那两个姑娘,皆是身着华服,打扮出众,眉目也极为出色,比之江篱的清秀,更是多一份娇柔之美。江篱下意识便往门后退去,给他们三人让出一条道来。
那两个姑娘,一个着粉衫,一个着蓝衫,由颜碧槐领进房内,分立在丁莫言的床头两边,低眉顺眼,一副听话的模样。
颜碧槐冲那粉衫女子一努嘴,吩咐道:“去将那件褐色外衣拿来,替庄主穿上。”
那粉衫女子听话得回了声“是”,便走至衣架上,取下那外衣,回到床边,柔声道:“庄主,奴婢侍候您更衣。”
江篱搞不明白这耍的是哪一出,莫非要手把手教自己如何侍候别人?她正心下纳闷,却只听一声惨叫,回过神来时,见那粉衫女子已头骨碎裂,倒地不起。那血流得她满脸都是,极为可怖。
再看那丁莫言,右手沾血,坐在床上,满脸怒意。颜碧槐倒是见怪不怪,镇定自若。可怜那蓝衫女子,已是浑身软做一团,瘫在地上,吓得浑身颤抖,却流不出泪来。
江篱被这一幕也是吓地心惊,这丁莫言喜怒无常,动不动便杀人,只怕今日,那蓝衫女子也难逃一死。
颜碧槐弯下腰,从那已死的粉衫女子手中,将那件沾了血的外衣捡了起来,塞在了一旁早已面无人色的蓝衫女子手里,道:“去,服侍庄主更衣。”
那蓝衫女子一听这话,吓得再也经受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嘴里直喊“饶命”。
江篱心中有气,顾不得自己安危,冲上前去护住那蓝衫女子,冲丁莫言喝道:“别人侍候你穿衣,你无端端为何要取她性命?”
丁莫言像是在等江篱这句话,听得她的质问,脸上竟露了诡秘的笑容,冲江篱道:“谁让她,没长你那一张皮相。你既不愿侍候我,我便去找天下其他的女子,找一个杀一个,直到找着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
江篱这才算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知道自己不怕死,便用别人的性命还威胁她。只怕这主意,必是颜碧槐所想,他对自己太过了解,知道她的软肋在何处,也知道,该用何种方法逼自己就范。
江篱心里清楚,如果她今日不答应做丁莫言的侍女,这蓝衫女子必难逃一死。只怕不止是那女子,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姑娘,会被骗至这赤梅山庄,最后死于丁莫言之手。这天下最可怕的人,并非武功最为高强之人,而是失去理智,空有一身功夫,却到处滥杀无辜者。
江篱只觉无奈,她要救那女子,就必得牺牲自己。她一把抢过那蓝衫女子手中的外衣,强压怒意与羞辱之感,走至丁莫言身边,道:“好,我便做你的侍女,但你得答应我,放了这姑娘,从此不再为难他人。”
丁莫言手一挥,颜碧槐便带着那姑娘退了下去。丁莫言一边将手伸进那外衣袖内,一边道:“从此以后,我的身边,便只得你一人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