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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想让你走

天快黑了,玛吉和凯米丽走在回营地的路上。她们都没有说话,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了样子。

营地已经遥遥在望了,她们甚至可以看到依贝娜站在巨石上看着她们的身影。凯米丽终于停下来,欲言又止地看着玛吉。

玛吉知道妹妹在想什么,自己也没有主意,同样沉默着。

凯米丽忍不住了,她犹豫地问:“玛吉,我们刚才是不是太草率了?回去怎么说啊?”

玛吉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如果依贝娜知道我们把小角马给放了,她会不会很生气?”凯米丽问。

“这还用想吗?一定会很生气的。”玛吉肯定地说。

“那我们怎么办?”凯米丽担心地问,“我不想让依贝娜生气,伊恩的伤就够让她头疼的了。”

玛吉沉默了一会儿问:“凯米丽,对于放走小角马,你后悔吗?”

凯米丽一愣,摇了摇头:“我想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放他走的。”

玛吉打定了主意,表情也变得坚定起来:“那我们就不告诉依贝娜吧,就说小角马跑得太快,我们追丢了。”

“啊?”凯米丽吃惊得睁大眼睛,“这样可以吗?”

“伊恩的事已经够让依贝娜头疼的了,那我们就别再给她增加烦恼了。再说我们又不只是单纯地放过小角马,今天放了他,是为了以后能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打败他。”玛吉说,“但这种想法如果说出来是没人会信的,说不定还会遭人耻笑,所以就把他藏在心底吧。只要我们努力变强,总有一天这个愿望会实现的。”

凯米丽终于想通了,用力点点头。

玛吉一笑,突然有些感慨:“说起来,那只小角马的见识真是不凡,我们比他差远了。如果能做朋友就好了。”

“可能吗?”凯米丽疑惑地问。

“当然不可能。”玛吉笑了笑说,“一个是狩猎者,一个是被狩猎者,我们被大自然安排到了对立的角色上,不管世事怎么变化,我们之间互为对手的关系是不可能改变的。就算欣赏对方,也只能以自己的能力全力出击作为对对方的尊重。像今天这样,我们从长辈们的手里获取猎物,小角马被我们手下留情才得以保命,谁都不比谁有尊严。”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凯米丽说,“既然是这样,下次再见到那只小角马时,绝对要全力以赴,绝不手下留情。”

玛吉点点头:“我一定会让他变成我们的猎物。在这之前,就让他成为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吧。”

姐妹俩相视一笑,并肩向营地走去。

依贝娜自从发现玛吉和凯米丽失踪后就一直站在巨石上。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她一般都不会出去寻找,因为在浩瀚的草原上,要找到两只小雌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她有自己的一套办法,那就是密切关注领地内是否有大型肉食动物出现。如果没有,她就可以稳坐原地。如果有,那她就直接追踪闯入者,直到他们离开为止。

玛吉和凯米丽离开的时间长了些,依贝娜虽然表面平静,心里却担心得要命。远远看到她们回来的身影,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面对不听她号令的姐妹俩,依贝娜并没有责罚她们,甚至没有追问小角马的下落或是事情的经过。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就让她们去休息了。依贝娜知道,随着孩子们慢慢长大,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管得再严也没有用。再说她也不想管得太严,更不想让孩子们长成只会听命于他人,没有自己主见的傻瓜。

就像今天,她已经发出放弃的号令了,但每个战士都会根据自己的情况作出相应的反应。因为每个成员所处的环境不同,如果明明再向前一步就能成功了,却因为听话而放弃,这样的行为也不会得到依贝娜的赏识。

玛吉和凯米丽商量的对策落了空,不用说谎,她们也松了一口气。

休息之前,玛吉和凯米丽又习惯性地去看伊恩,却发现阿坦和弗拉正在抱着伊恩哭泣。连平时大大咧咧的阿坦都哭成这样,难道······

她们心里一惊,急忙跑过去,却发现伊恩好好地坐着,除了以前的老伤,其他地方没有受伤的痕迹。

伊恩任弟妹抱着自己,脸上挂着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阿坦,你们这是怎么了?”凯米丽问。

阿坦呜呜地哭着,根本没办法说话。弗拉抬起头来说:“妈妈说伊恩是伤到骨头了,她要把伊恩送走了。”

玛吉的心一紧,颤声问:“送······送去哪里?”

弗拉说:“送到马萨马拉去。”

马萨马拉?不,怎么会是这样?玛吉颤抖着后退几步,坐到地上。马萨马拉虽然也是草原的一部分,但却离这里非常遥远,更可怕的是,那里生活着一群与草原生物截然不同的两腿动物人类。

那是个可怕的种族,他们不属于草原,却威胁着草原上所有动物的生存。

他们是野蛮的闯入者,古老的大地自从有了他们,就陷入腥风血雨之中。他们有很多奇怪的工具,并用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屠杀我们的同类,对所有动物来说,他们与恶魔无异。

为什么要把伊恩送到那里去呢?就算他真的伤到了骨头,就算他这一生真的只能苟延残喘,我们依然愿意照顾他啊。就算真的要死去,玛吉也相信,伊恩愿意死在自己的亲人身边。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呢?

“依贝娜怎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呢?伊恩,你没有求求她吗?她是你的亲生妈妈啊。”玛吉失去理智地大声叫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伊恩温和地看着她,微微一笑道:“妈妈问过我的意见,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玛吉呆住了,她看着伊恩努力微笑,嘴角却在忍不住颤抖,心像被揪住一般疼起来。

“不,我绝对不会同意的。”玛吉大吼一声,转身就跑。

其他的孩子被她吓了一跳,呆呆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伊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挥着前爪说:“快,快去把她追回来。这笨家伙一定跑去找妈妈了。”

果然,当阿坦他们追上时,玛吉已经气喘吁吁地站在了依贝娜面前。

“为······为什么要把伊恩送到马萨马拉去?为什么?”玛吉大叫道。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有勇气冲着依贝娜大喊大叫。

“因为他伤到骨头了。”依贝娜冷淡地说,“所以他必须去。”

玛吉绝望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以前你那样残酷地对待我们,我都没有失望,但今天我很失望,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呀,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对他?其实你的本性就是这样对不对?你的本性就是这样冷酷的。”

后面的孩子们惊呼一声,凯米丽几乎站不稳了。对他们来说,玛吉现在做的事是大逆不道的,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你说什么?”依贝娜正过身来,死死地盯住玛吉,眼神如一支利箭射向她的眼睛。玛吉全身打了个寒战,后退了一步。

但她还是强撑着哀求道:“请不要把伊恩送走,他是因为我受的伤,我愿意照顾他。就算他一辈子不能狩猎,我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依贝娜沉默了片刻,讥笑道:“就凭你?你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呢,连只小小的角马都抓不到,还敢在我面前许下这样的大愿?”

玛吉被嘲笑得抬不起头来,她很想说她今天抓住了小角马,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只是反复哀求道:“我一定会努力成长的,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参加家族的狩猎了。依贝娜,求求你多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一定会凭自己的力量照顾伊恩,绝对不会拖累狮群的。”说着说着,她开始失声痛哭起来,哭得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依贝娜再次沉默了,她看着玛吉,似乎有些动容。这时,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最后赶来的伊恩站在大家的身后,眼睛中泛起了泪花。

时间仿佛凝固了。过了好一会儿,依贝娜才缓缓地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就要证明给我看,证明这不是你三分钟热情。”

“怎么证明?”玛吉挺直了身体,急切地问,现在就算让她把生命贡献出来,她也不会犹豫的。

依贝娜看着远处的地平线想了想说:“那你就到西北边鬣狗家族的地盘去,那里盛产一种沙鼠,味道很肥美。以你现在的能力,捉只沙鼠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去带一只沙鼠回来,也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鬣狗的地盘?孩子们又是一阵惊呼。伊恩忍不住出声阻止:“妈妈,让她去那里是不是太危险了?”

依贝娜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去,大家就低下了头。

“好的,我去。”玛吉毅然答应下来。

“我也去。”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是凯米丽。

“不,你待在营地里。”玛吉立刻反对道。

“我一定要去。”凯米丽坚定地说。

玛吉不想在依贝娜面前与妹妹争吵,只能用眼睛瞪着她。

依贝娜不耐烦地摇摇尾巴说:“我不管你们谁去谁不去,只要能把沙鼠带回来,我就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说完,她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停下说,“你记住,想要照顾同伴,首先要保全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保不住的话,就别再说那种大话了。”

依贝娜一走,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

“玛吉,你们不要去,那里很危险,说不定会丧命的。”弗拉说。

“是啊,还是不要去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情况也不会改变的。”阿坦也说。

玛吉已经下定了决心,什么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大家放心吧,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伊恩深深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能低下头去。他明白,玛吉这样做,为的只是想留住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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