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赫连飏伸手,怒指着沈凝暄,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凝暄乃是北燕的皇后,调动北燕兵马,轻而易举,且新越摄政王北堂凌对她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只要她张嘴,让新越出兵,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一个女人,怎可与我吴国江山相比!”
就在赫连飏怒指着沈凝暄的时候,安阳大长公主的声音忽然传来。
人随声至,仅下一刻,便见安阳大长公主和独孤宸进入大殿。
“皇弟!”
安阳大长公主目光清冷的看着赫连飏,眼底虽尽是失望之色,却威严仍在的指着青萝太后对赫连飏道,“你看清楚了,她是陈青萝,并非陈青冉!你心心念念的陈青冉早就死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生的跟她一模一样,却不及她万分之一……她陈青萝谋害皇嗣,试图篡夺吴国江山,更对本宫下毒,实在心狠手辣……早就该死了!”
乍闻安阳大长公主所言,青萝太后脸色丕变!
“皇姐……”
安阳大长公主的话,似是直戳中赫连飏的心脏,痛的他脸色泛白:“朕答应过青冉,会保护青萝……”
“可是青冉不知道,自己是被她害死的!”安阳大长公主怒喝一声,指着陈青萝怒道:“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就是她陈青萝!”
闻言,赫连飏心神一震,猛地转头看向青萝太后。
青萝太后心中大骇,面色惨白道:“皇上莫要听大长公主胡言乱语,我怎么会害死自己的亲姐姐!”
“可是你就是害死了你的亲姐姐!”
安阳大长公主满是沉痛道的摇了摇头,微眯着眸子哂然笑道:“你和你姐姐本事双生姐妹,奈何皇上对你姐姐一见钟情,却被你从中搞鬼误认了你,这才立你为后。后来,皇上得知弄错了,却已然悔之晚矣,然你得了便宜还不算,竟然还记恨起自己的姐姐,在她产子时对她狠下毒手……”
“我没有!”
青萝太后眼看着赫连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然几近铁青,忙出声否认。
“本宫今儿敢说,就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有!”安阳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转而对赫连飏道:“此事真相乃是我跟子真一起调查所得,你信不过我,总能信得过他吧?”
“子真……”
赫连飏紧皱着眉宇,以眼神询问独孤宸,在独孤宸微微颔首后,他艰涩的闭了闭眼,在片刻后复又睁开双眼,冷冷的看向青萝太后:“让太后尝尝远儿喝的酒,到底味道如何吧!”
赫连飏与独孤宸渊源颇深,别的人他可以不信,但是独孤宸的话,他却是十分信服的。
如今,独孤宸对他颔首,应证了安阳大长公主所言不虚,自也将青萝太后的罪名定了下来。
真的是陈青萝,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可他,却因她是心爱之人的嫡亲妹妹,便是她坏事做尽,却始终护着她,包容着她!
枉他一生自负,却认不清心爱之人,更弄不清自己心爱之人真正的死因!不止如此,他竟然还为了保全罪魁祸首的性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逼至绝境……想到前一晚,赫连远最后一次问自己,是否真的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下青萝太后的性命时,他毫不犹豫的点头,他心中晦涩,满是愧疚,脸色渐渐苍白!
罢了!
既然一切因她而起,那就一切由她而终吧!
在他一声令下之后,他看着一文端着毒酒上前,看着那个与心爱女子有着相同容貌的女人满是仓惶的想要向他求情,却猛地别过头去,未曾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对安阳大长公主愧疚声道:“朕心智不清,犯了糊涂,害的皇姐受委屈了!”
“皇上不必如此!哪怕你糊涂一世,有这片刻清醒便已足够!”
安阳大长公主心知,赫连飏必定知道青萝太后过去对她所做的事情,却仍旧想要保下青萝太后,若非她将陈青冉的真正死因查明,只怕她这委屈得白白受着。
虽然,皇家自来亲情淡漠,但是她却一直与她的皇弟极亲,但是她的皇帝,着实让她失望透顶!
想当然尔,此时此刻,便是面对多年不见的亲弟弟,她说话的语气,仍旧冷冷淡淡,没有太多情感。
赫连飏见安阳大长公主如此,知她定是气极了自己,不禁一脸沉凝。
彼时,在他身后,素来作恶多端,心狠手辣的青萝太后,被一文灌下了她早前给云紫璃准备的毒酒。
后宫之中,几经沉浮。
从亲姐手中谋夺了一切的青萝太后,终在这一日,自食恶果!
在被灌下毒酒后,她万念俱灰,满面惶然的看着赫连飏,见他一脸厌恶的转向一边,她心知大势已去,趁着毒性未发之前,趔趄着脚步行至赫连堂身侧,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赫连堂的尸体抱在了怀里……
这一日,安王死了,青萝太后也殁了。
外面,竟又落起雨来……
两日后,在沈凝暄和独孤珍儿的共同努力下,赫连远的身体状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承乾宫,寝殿内。
锦榻上的赫连远面色苍白,双目紧瞌,仍陷于昏迷当中,一直没有转醒的迹象!
锦榻前,独孤珍儿仍旧在为赫连远放血,只不同的是,自赫连远手指上流出的血,渐渐呈现殷红色,毒黑之色已然褪去。
静立锦榻边上,凝视着他俊美的五官,云紫璃的嘴角,始终淡淡抿起。
即便,他中毒昏死。
慈宁宫内的整件事情,从喝下毒酒,到皇位安排,再到安阳大长公主和独孤宸的出现,乃至青萝太后最后的处置发落,皆都并非出自她的手笔,而是一直都由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在这整件事情里,赫连飏是输家,青萝太后是输家,她云紫璃同样也是输家,而真正的赢家……是他赫连远!
从始至终,他看似夹在亲情和爱情中间,总是左右摇摆,却以命相谋,行事果毅非常,到最后更是将他那痴情糊涂的老爹赫连飏架在了炉子上烤!
这样的他,让人恨得牙根儿疼,却不得不让人佩服!
此人,对人对己果然够狠!
轻叹一声,敛起思绪,云紫璃伸手,抚上他完美的侧脸,轻声问着独孤珍儿:“他怎么样了?”
独孤珍儿端起盛血的碗,仔细查看一番,淡淡回道:“他身上的毒,虽无性命之忧,但在三五年里,只怕不会复原!”
“三五年也就罢了,没有性命之忧就好!”
轻轻的,浅笑了下,云紫璃深深的,又看了赫连远一眼,语带嘲弄道:“比起早早就死透的赫连堂,同样喝下毒药的他能够活着,已然是奇迹了,不是吗?”
几年了,这个男人,让她牵挂伤怀,过去那几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却蕴着抹不去的伤痛!
这些伤痛,让她流泪,让她成长,也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世上,最骗不到自己的,便是自己的心。
即便过去她对他有过怨怼,有过失望,但经过慈宁宫之时,他拿自己的命来谋算,那些怨怼和失望,也终究随风而去,烟消云散了。
她,并非对他妥协。
而是知道她接受不了他的百般谋算,为今唯有放下……
“还恨他么?”
独孤珍儿抬眸,看了眼云紫璃,抿了抿唇问道。
“恨!”
云紫璃直截了当的应了一声,看向独孤珍儿:“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没多大意思!”
“人世间,有句话说的好,没有爱,哪里来的恨!”迎着云紫璃的视线,独孤珍儿喂赫连远服下一颗丹药,轻叹道:“经此一事,可见他对你用情至深,世人无完人,是人便总会做错事情……如今青萝太后已然得到她应有的下场,你和他……日后你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