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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越是害怕就越要前进

虽然很坚定地对妹妹说看我的,但事到临头玛吉却踌躇了,要在饿了半月之久的家族成员中杀出一条通往食物的血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边饕餮盛宴已经开始,玛吉和凯米丽却还站在一旁束手无策,不知该冲上去好,还是回头逃走好。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那边却又响起了咆哮声,原来是弗拉抢了伊恩的食物。别看伊恩平时挺疼妹妹的,吃饭的时候可六亲不认,他大吼一声撞向弗拉,把她撞得飞出五六米远,一屁股摔到石头上,疼得弗拉小脸皱成一团,也看得玛吉和凯米丽倒吸一口冷气。

“玛······玛吉,我······忽然不饿了,我们下······下次再吃吧。”凯米丽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玛吉犹豫着站在原地没动,拿不定主意。只见弗拉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冲进狮群里。

玛吉怔怔地看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摇了摇头说:“不行,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吃的。再说我们发过誓了,绝不会再放过任何一次进食的机会。”她郑重地看着妹妹说,“你要加油,相信我,这是为了我们自己好。”

凯米丽怯怯地看了一眼姐姐,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好,跟着我,不要落下。”玛吉不再犹豫,大吼一声,硬着头皮冲了过去。也许是她太紧张了吧,竟然头不抬眼不睁地冲到了伊恩面前。

伊恩从没想过玛吉竟然有胆子抢自己的食物,微微愣了一下,没有马上作出反应,直到玛吉冲到了自己眼前,才伸出腿踢了她一下。

玛吉被踢得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正撞在跟上来的凯米丽身上,姐妹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如果是平时她们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可这次不知怎么了,玛吉虽然害怕,却生出一股子犟劲。她一骨碌爬起来,又冲了过去,下决心非要吃到不可。

这下伊恩发怒了,大吼一声向玛吉扑了上去。但他很惊奇地发现,玛吉竟然没被自己扑倒,而是支撑住身体抵住了自己的冲击。这时的玛吉眼睛红红的,已经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激动了。她预料到坏脾气的伊恩一定会扑过来,所以早就做好了对抗的准备。她弓着身体,四肢紧紧抓地,一边死死地顶着伊恩,一边发出连自己听着都陌生的咆哮声。

见姐姐如此神勇,凯米丽犹如打了一剂强心针,也虎头虎脑地冲上去,咬住伊恩的尾巴。伊恩一甩把她摔了个跟头,虽然她已经疼得眼泪汪汪了,却还是一骨碌爬起来,再次冲上去。

伊恩好不容易把她们都甩开,两姐妹却并不退却,而是站在对面与他对峙着,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伊恩有点儿头晕,有点儿迷茫,也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回头看看,这里的争斗并没有引起其他家族成员的注意,他们甚至吃得更猛了,想趁伊恩离开的时候多吃一点。

打败玛吉和凯米丽虽然容易,但也要花上几分钟的时间。几分钟?可能等到他回去,食物已经连渣儿都不剩了。

伊恩犹豫了一下,立刻打定了主意。他狠狠瞪了两姐妹一眼,就立刻回身,再次投入到争食的大军中。

玛吉和凯米丽怕伊恩突然进攻,正全身绷得紧紧的,准备应战,伊恩的退走让她们愣了一下,也马上明白了原因。

她们对看了一眼,鼓起勇气也凑了上去,拼尽全身力气,终于在这些庞然大物中挤出了一条缝。

当玛吉第一次咬住食物时,一旁的伊恩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他正忙着吃,哪还有精力对付她们。所以他不但没再使坏,还往旁边让了让,给姐妹俩让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人仰马翻中,慌乱的玛吉和凯米丽竟然吃了八分饱,这真是让她们不曾奢望的最好的结果了。

过后的几天,玛吉和凯米丽一直提心吊胆,担心伊恩会记恨那天的事情,寻机报复。如果伊恩来真的,她们两个是绝对对抗不了的。别的不说,凯米丽对水的惧怕就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玛吉特意选了一个家族成员们休息的时间,带着凯米丽来到小河边。凯米丽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听到河水哗哗的响声就已经缩回了身子。她抬着头,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姐姐。

“凯米丽。”

“嗯?”

“下去。”玛吉指着小河道。

“什么?”凯米丽惊异地问,玛吉知道自己怕水,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呢?她看着姐姐,希望能从姐姐的神色中看出一丝开玩笑的味道。

但玛吉的表情却异常认真:“我让你下去,自己游到对岸去。”

凯米丽似乎明白姐姐的意思了,但河水对她来说真的很可怕,她实在无法让自己听话地跳下去。

“怎么了?”见她站着不动,玛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玛······玛吉,我······害怕。”凯米丽小声嚅嗫着,希望姐姐能放自己一马。

“今天是我站在这里,所以你还有时间说害怕,等伊恩他们来了,想想你会怎么样。”玛吉说。

凯米丽想起伊恩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明知道自己有弱点,却不想办法克服,只想着逃避,这样怎么能成为强者呢?”玛吉又指了一下小河说,“快下去。”

凯米丽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只好向前走了两步。面前只是条小河,水流并不急,但暗流涌动,如一只低声咆哮的怪物,在凯米丽眼里已成了可怕的地狱。她又停住了,回过头去可怜兮兮地看着玛吉,再看看小河。

玛吉见她那副样子,心里急得如火烧一般。伊恩绝对不会放过敢抢自己食物的狮子,她们本来就处在下风,如果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被揍是轻的,被打死都很有可能。

她们没有任何依靠的对象,万事只能靠自己,如果妹妹再这样,她们还有什么希望呢?

想到这里,玛吉的脸都有些狰狞了,她声色俱厉地大喊道:“快点儿下去!”

凯米丽吓了一跳,又向前走了几步,河水漫到了她的小腿。她滑了一下,溅起的水打湿了脸上的茸毛。她又站住不动了,回过头来,小心地打量着姐姐的脸色。

玛吉见她这样敷衍,突然沉默了下来,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凯米丽,你知道我心里现在是怎么想的吗?”

凯米丽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想要变成妈妈。”

“啊?”

玛吉看着凯米丽吃惊的样子并没有停下,而是娓娓道来:“我想要变强,就算日子过得再艰难再痛苦,我还是想要活下去,不放弃变成强者的梦想。我们是非洲狮,是草原之王,每天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泪流满面并不是我们要过的日子。我们应该像依贝娜和卡妮那样,奔驰在大草原上,狩猎、战斗,成为让别人谈之色变的猎手和战士。如果不得不死亡,我希望能像妈妈那样为家族而战,堂堂正正地死在战场上,被族群尊敬和怀念,而不是在大家的欺负中窝囊地死去,被提起时像在说一个笑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软弱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软弱,所以,”玛吉停下来,抬头看着妹妹,那闪耀着光芒的眼睛几乎要看到她的心底,“我只想与能让我变强的同伴在一起。如果你这样软弱,连这一个小小的弱点都克服不了,那就不是我的妹妹,妈妈也不会承认她有这样软弱的女儿。”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说:“我不需要你这样让妈妈蒙羞的妹妹,你不是我的妹妹。”

凯米丽明显被伤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在里面打着转儿,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玛吉的心像被揪了一把似的疼起来,她不想说得那么伤人,这是她的亲妹妹啊!从出生到现在都相依相伴,虽然懵懂却对自己完全信赖的妹妹。如果没有她,玛吉都不敢想象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活下来,但她现在却喊出了你不是我妹妹的话,看着凯米丽受伤的神情,她的心都要碎了。

但她现在有别的选择吗?玛吉又深深地看了凯米丽一眼,然后回头就跑,步伐坚定,毫不迟疑,眨眼间就跑出了十几米。

此时,身后的凯米丽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得让人吃惊的哭喊:“玛吉,玛吉,别丢下我!我不怕水了!你看看,我不怕的。”

玛吉急忙回过头来,看到凯米丽小小的身体正在不断起浮的河水中挣扎。她实在是太瘦小了,就像一片树叶,无助地漂浮在水面上。激起的浪花不断拍在她的脸上。她明显呛了水,不时地咳嗽,哭喊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却还在拼命地叫着:“玛吉······玛吉······”

玛吉心里一紧,急忙跑回岸边,她再狠心也会心疼,河面虽然不宽,但第一次就让怕水的凯米丽游到对岸,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算了,她张了张嘴,想把妹妹唤回来。

“凯米丽,回来。”她喊道。

也许是身处河水中央的缘故,凯米丽竟然没有听到,还在拼命挣扎着往对岸游。

玛吉想再喊一次,刚张开嘴却突然停住了,好不容易才让她下去,难道要半途而废吗?要坚持住,一定要让她过了这一关才行。

但此时,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正在水中挣扎,命悬一线。玛吉心急如焚,怎么还能安稳地在岸边站着呢?

她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妹妹,但她明白这种事只能妹妹独自承受,自己跟她再亲近也替代不了。有力没处使的玛吉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了几圈,突然纵身一跃,跳进滚滚的河水中。

就算不能以身代替,至少也可以陪在她的身边吧。

玛吉奋力向正在水中挣扎的妹妹游去。

看见姐姐的身影,凯米丽不由得一愣,泪水又涌了上来。这里水流湍急,暗潮肆虐,完全不像在岸上看到的那么舒缓。处在水中央的姐妹俩只能勉强把鼻子露出水面,还要不时被打在脸上的水花呛得直咳嗽,连张口的机会都没有,只好用眼神传递彼此想说的话。

即使是这样,她们却是快乐的。心意相通时,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她们都能感到莫大的鼓舞。

终于游过了最危险的地段,玛吉和凯米丽相互搀扶着走上岸来。她们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一上岸就瘫倒在地,气喘吁吁。

她们都喝了不少水,肚子变得鼓鼓的,甚至还能听到里面咕噜咕噜的声音,打个嗝水都会溢上来。她们只好不停地呕吐,把肚子里带着泥沙的水都吐出来。

吐着吐着一抬头,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她们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姐妹俩的感情在无形中又加深了。

“原来······我是可以战胜它的。”凯米丽疲惫地躺在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喃喃地说。

“什么?”玛吉没弄懂她的意思。

“我是说,河水虽然可怕,却也不是不能战胜的,我······征服它了?”凯米丽的脸上还留着做梦般的神情,仿佛这并不是真的,只是梦中发生的事情。

“是的,你征服它了。”玛吉笑着打消了凯米丽的疑虑。

凯米丽终于回过神来,笑着抱住了姐姐:“我征服它了,我再也不怕水了······”她开心地大叫着。

玛吉也同样笑着抱住了她。但她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因为在河的对岸,刚才她们站过的地方,伊恩正无声地盯着她们。

被玛吉抱住的凯米丽也很快察觉到了什么,她顺着姐姐的目光回头一看,也紧张起来,刚才的快乐已不复存在。

要来了吗?玛吉和凯米丽紧张地等待着,心咚咚直跳。谁知伊恩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们一会儿,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姐妹俩拿不准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惴惴不安地发了一会儿呆,确定伊恩不会再回来了,才悄悄地摸回营地去。

营地里,伊恩和他的弟弟妹妹已经睡着了,依贝娜和卡妮在相互清理皮毛,瑞蒙又出去巡视领地了,似乎没有谁注意到她们。玛吉和凯米丽庆幸着偷偷溜回自己的位置,她们实在是太累了,虽然担心伊恩会偷袭她们,想警惕一些,但没多久就一起进入了梦乡。

依贝娜有意无意地向她们的位置扫了一眼,淡淡地一笑。旁边的卡妮已经忍不住笑道:“她们最近进步不少嘛,看来你的办法起作用了。”

依贝娜慵懒地躺在地上,让妹妹舔舐着自己腰间旧时留下的伤疤,舒服地眯起眼睛。听到卡妮这么说,她微微一笑:“也该起作用了,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不努力的话,她们就永远废了。”

卡妮摇头说:“我真的很担心她们会就这样颓废下去,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就太对不起南茜了。好在她们还算争气,不过这样一来伊恩老大的地位就要遇到挑战了。”想起伊恩食物被抢时郁闷的样子,她有些好笑,“说来也好久没看到伊恩吃瘪了。”

“也该让他受点儿挫折了。自信没错,但太骄傲就会出问题。让他在这件事上受点儿挫折也好,可以让他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轻视的,对他以后的成长也有好处。”依贝娜说。

“让伊恩在她们身上受到挫折?你对那姐妹俩这么有信心啊。”卡妮带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也不是。这要看她们的造化了,谁都帮不了她们。但我还是希望她们能尽快融入到伊恩他们之中。这几个孩子都是家族下一代的中坚力量,需要在成长中不断磨炼配合,培养默契程度,长期分成两个团体并不是什么好事。”依贝娜皱起了眉头,现在双方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她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要我去提醒他们一下吗?或是你出面告诫一下。”卡妮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用。那需要双方真的心悦诚服,不能用长辈的身份压制他们,不然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依贝娜晃了晃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认命地说,“这需要他们自己来解决,欲速则不达,再急也没有用。还是顺其自然,让他们自己闹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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