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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暗夜细语

暗沉沉的黑夜里,一弯月亮升上苍穹。银白色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在寂寥的大地上,乳白色的浓雾笼罩着偌大的神木林。一阵秋风吹过,树木发出了簌簌的声响,片片发黄的落叶随风凋零,阵阵寒气从地底升起。

蒙蒙的月光和白雾中,树木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张牙舞爪如恶兽般的阴影。伴随着一阵细微的声响,一片黑影从小路尽头缓缓升起,他看了看四周,然后沿着小路向前移动。这团黑影不断地变换着形状,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黑影是什么?

黑影向前走了一段路,停在一片草地上,慢慢地幻化为一只大猫的形象。他仍然是黑乎乎的一团,却依稀可辨认出他矫健的体态、两只竖立的耳朵和脸上的长胡须。

“铁爪,你······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山间响起。伴随着这个声音,一小团白色的影子飘出了荆棘,慢吞吞地走到了黑影身旁。这影子很小很淡,虚弱得像随时会飘散一般。

“嗯,老骨头。”黑影用极有气势的声音回答道。

“呵,难得你还记得我。我可真是一把老骨头了。”老骨头用自嘲的声音说,“从我的守卫处赶来这里,几乎要了我半条命。”

“你的命早没了!”一大片灿烂的霞光突兀地出现在铁爪和老骨头眼前,各种色彩回转盘旋,“别忘了,我们早已死去,现在留在神木林里的不过是幽灵而已。”

“流烟,你一直这么严肃,一点儿趣味也没有。”老骨头笑道,“怪不得身为骨老王国第一位大巫师,却一生孤独,没有朋友,也没有伴侣。”

“哼!”流烟终于稳定地站在他们面前,虽然外形奇怪,但终于看起来像一只猫了。她没好气地说,“你还是骨老王国的最后一位国王呢,我怎么没看到你比我强到哪里去?”

“啧啧,火药味儿真浓。怎么我才一来,就看到了这出好戏?”这次说话的是一团漆黑的影子,声音里充满了戏谑。

“败家子来了。”老骨头笑了笑。

流烟则冷哼一声,根本不愿意跟黑影打招呼。黑影本名黑哨子,生前是铁流族的败家子,被认为一无是处。好在他个性开朗,不喜拘束,在世的时候自由自在,从不为什么事情烦心。不过,他的幽灵能留在神木林,倒出乎所有猫的意料。流烟个性拘谨,一向最看不起他这种猫,不过他也没在意。

不停有猫匆匆地赶来集合,很快空地上就聚集了一大片颜色形态各异的光影。昏暗阴沉的神木林突然就变得热闹而富有生机。

“跟我来吧!”铁爪转身,沿着小路转过山脚,进入一座荧光闪烁的山谷。

大家立即跟着他往前走,地上既没有足迹,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一团团飘忽的影子掠过地面,随着光影移动。

谷底的是一座湿漉漉的山坡,植物散发着异常的光芒。一个山洞出现在那些疯长的植物之间,显得隐秘而诡异。铁爪带着大家往一个山间的洞穴走去。他的速度很快,很多影子跌跌撞撞地走着,几乎跟不上。

“呵呵,这就是盛年去世的好处。铁爪,至少你的幽灵从来都是生机勃勃,不像我老态龙钟的。”老骨头咕噜道。

“我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死了吗?”铁爪狐疑地停下来,转头问道,“年代太久远了,我几乎都记不起来了。”

洞穴很深,越往里走光线便越明亮,空气也越温暖。与此同时,所有的影子都在快速地幻化着外形。奇异的光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清晰的猫的形象。他们大多数身体老迈瘦弱,也有小部分身材健壮,正当盛年。其中最高大威武的就数一只长着黄色条纹的虎斑猫了,他就是猫族王国的第一位国王拥有无敌战爪的铁爪。他目光沉静,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大家都知道这次紧急会议的内容了。”铁爪开口打破了暂时的宁静,“第四次红月已经出现,我们守护的猫族王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烟溪族兰石发动叛变,国王莫克已死,莫克族的几只小猫竟然闯入了神木林。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变动。各位来到神木林时,就已经发下誓言,会永远看护子孙后代,保佑猫族兴盛不衰。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山洞里一片寂静,没有一只猫开口。大家似乎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想起自己当初驰骋纵横的日子,以及后来漫长的岁月。这样的守护似乎没有尽头,尽管早就热情消失,只有和岁月对抗的无奈。但是当初的誓言仍然在运行,仍然有猫提起,无论如何都不能当作不存在。

“咳咳,我来说一句吧。”老骨头打破了这份宁静,“按照传统,我们只负责看守猫族,不到生死存亡关头绝对不插手王国事务。可是,大家还记得第三次红月吗?那次我们一味强调规则,眼看着整个猫族王国遭遇巨大灾难。兰石生性狡诈贪婪,不是国王的最好人选,几只小猫也是无辜的,所以这次我们”

“你想要我们出手帮助小莫克吗?”流烟盯着老骨头愤怒地说,“他们擅闯神木林,按照规矩······”

“神木林被创造出来那天就立下规矩,擅闯者死。”黑哨子高声说,“可是规矩能被制定出来,也就可以更改。兰石那个家伙实在可恶!”

“败家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流烟轻蔑地说,“规定不能轻易打破,不然还有什么意义?”

“规矩是为了整个猫族王国的稳定和繁荣,现在局势不稳,难道我们还要死守着规定吗?”

“每次劫难都是对武士们的考验,只有历经磨难,他们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可怜那几只小猫了,本来是尊贵的王子和公主,却······”

众猫叽叽喳喳地议论,半天意见也没统一起来。铁爪有些头疼。其实这在他的意料之中,神木林的幽魂分成了两派主张出手阻止这场浩劫的行动派和主张静观其变的观望派。

“好了,大家静一静。”铁爪挥挥爪子,“王国危在旦夕,要是我们还不出手······”

“生死在天,那都是他们的命!”流烟激动地吼道,“铁爪,你别再多管闲事了。上一次你自作主张,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多管闲事?流烟,这就是你对铁爪说话的态度吗?”黑哨子很不服气,“什么叫自作主张?铁爪的决定,没有谁可以干预!”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子!”流烟挥了挥爪子,一股强劲的气流猛地拍向黑哨子的脸,惊得他后退了好几步。

“流烟,别动手!”铁爪怒了。

“哼,我偏要动手!”流烟大笑道,“铁爪,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死的。你还想不计前嫌,帮助莫克族那些没用的东西?”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铁爪厉声说,“这件事关系到王国的安危,我们是猫族祖先,不能袖手旁观。”

“想出手,先打赢了我再说!”流烟龇牙咧嘴地挥舞着爪子,一道道逼人的气流锐不可当地朝铁爪劈去。铁爪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愣了一下,竟被那强劲的气流扑倒在地。

“流烟,你竟然真的对我动起手来了!”铁爪用不敢置信的口吻说。

其他的猫幽魂都惊呆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安的味道。而就在这时,一团五彩的光忽然从流烟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将铁爪整个笼罩其中。一时间,铁爪只觉得有无数只锋利的爪子在自己身上抓挠,他不由地张开嘴,发出喵呜一声惨叫。

“流烟,你竟然敢攻击铁爪!”黑哨子龇牙咧嘴,恶狠狠地扑了上去,那露出的牙齿显得分外森白。

“打起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剩下的幽魂全都一拥而上,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这是一场毫无规则可言的混战,各种各样五光十色的流光交织在一起,在胡乱地冲撞着。一时间,神木林硝烟四起。

月亮渐渐隐入云层之中,东方蓝黑色的天空渐渐过渡到深深的紫红色,洞穴中的混战也平息了下来。最后,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的观望派占了上风。铁爪被黑色的网状物压制着,无法动弹。流烟凑了过来,对着遍体鳞伤的铁爪,语气嚣张地说:“你们输了,现在一切由我说了算。”

“流烟,快放了铁爪!”黑哨子声音嘶哑着说。

流烟并没有理会黑哨子的叫嚣,而是将指甲的顶端刺入了铁爪的脖子。虽然已是死过一次的猫了,但此刻铁爪还是感受到了刻骨的寒冷和恐惧。

“铁爪,你输了!”流烟狞笑道。

“是,我输了。”铁爪无奈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只有新晋级的武士才可以进入神木林,那几个小家伙擅闯神木林,我流烟定要叫他们有去无回!”流烟的表情凶狠可怖。

“可是他们还有一个机会!”铁爪的眼中闪烁着一点希望的光,“他们可以参加考验,只要能通过考验,就可以。”

“哼,凭他们几个可能吗?”流烟轻蔑地笑道,“让我们来猜猜,他们会在神木林的哪一关毙命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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