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的春天,冀南军民为了斩断敌人修起来的吸血管高王路,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高王路战役。这次战役的发动,冀南军民是下了决心要把高王路斩断、摧毁的。参加这次战役的,民兵不算,光是地方部队、野战兵团就有六个部分。破路的群众有三万多人。
高王路上有个据点叫马固庄。那里先前还驻着鬼子,鬼子走了,一直驻着三营高德林的伪军。村周围的炮楼,大小有十八个。其中有个大炮楼,五丈高,半亩地大,四周的墙三尺厚。当年鬼子修这炮楼,向附近村庄要了十万块砖,还拆了三座大庙,二十多座民房,才修起这座炮楼。
凭了坚固的工事,伪军们趾高气扬地住在炮楼里,还常常吹牛说:
“住在这里,可真天不怕地不怕了,八路军又没有炮,要打开这炮楼啊,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可是高王路战役偏偏就从马固庄开始了。
经过一夜的突击,八路军将马固庄周围的高地都占领了,包围得水泄不通。起初,伪军们认为又是小小游击队乘着黑夜来扰乱了,他们满不在乎。到了白天,他们站在炮楼上一看,到处都是八路军,成千成万蚂蚁一样的老百姓,在破着汽车路。他们才明白:“这次八路军是要打大仗的。”可是,他们一点儿不害怕。因为他们觉得:“住在大炮楼里没有一点儿关系,那炮楼就是迫击炮也打不坏的。”
八路军站在炮楼下面的掩体里,向伪军叫喊:
“伪军兄弟们!快缴枪吧,再不缴枪投降,下面可没有好的啦!”
伪军爱搭不理地嘻皮笑脸地回答说:
“你们八路军投过来吧!让我们投降你们,凭啥?”
战士们生气了,本来该打炮了,可是首长们还是尽力地让士兵劝说他们。
喊话继续了很久,伪军们还是那样顽固。
喊话停止了。指挥员笑了笑:
“好吧,架起炮来——打!”
随着指挥员的命令,八头有力的牲口,拉着一个用许多白布包裹着的什么大怪物,就咕隆咕隆地滚动起来了。炮手刘奎紧紧地跟在它的后面。
白布揭开了,蹲在战士们面前的正是当年在葫芦口从鬼子们手里夺过来的那门八八式野炮!
八八式野炮一点儿没变样。也许因为它埋在地下的时间过长了,炮车的车轮有点儿锈;可是,炮身因为包裹得严密,倒显得更新了。
炮很快就架好了,炮手刘奎拉开炮门,双手吃力地抱着炮弹,轻轻地把它推进了炮膛里。很熟练地单腿一跪,推正了测尺,他正打算拉动炮栓,忽然战士们又在喊了:
“缴枪吧,不缴可就……”
这是最后的一次忠告。对方没有答腔,再没有什么可说了。
“轰——隆!”
像天崩地裂一样,炮声过后,一股冲天的尘烟,立刻吞没了炮楼。
炮声掀起的尘烟,慢慢飞散着,战场上显得异常寂静,战士们从掩体里探出头来,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尘烟里的炮楼,但炮楼不容易一下望见,尘烟太浓厚了。
过了一小会儿,炮楼出现了,样子可已十分狼狈,炮楼的上身掀去了一大块,藏在炮楼里的伪军这时也出来了。几分钟以前还是那么傲慢的家伙们,现在全部垂头丧气变得服服帖帖的了。他们的身上贴着厚厚的一层灰尘,一个个举着双手投降了。
鬼子的高王路上,一共有二十四个炮楼据点,不到半天工夫,就一扫而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