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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顺着路绕过了两个院落,便听到了不远处月院之中的吵杂音,像是有主子在教训奴才。

环佩在我耳边道:“小姐,潇玥小姐就是住在月院,这里一共住了四位小主。”

我皱了眉头,心想可别是潇玥那有事情。

进了月院,果然见一个丫头背对着我跪在院中正被宫女掌嘴,周围立着几个小主和宫女,簇着纯笙和王依瑶在中间,还有一个小主跪在一边求情,亦是背影,身形有些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潇玥,那被教训的丫头自然是小黛无疑。

我心中不由冒了火,几步走上前,喝斥道:“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全神贯注在风波上,闻言皆是吃了一惊,那行刑的宫女连忙住了手,和在场其他宫女小主一起跪了,纯笙和王依瑶见了我也是行礼,我压了压心境,挥手免礼,恢复了平和的语气,对纯笙道:“姐姐也在这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惹得姐姐发脾气教训奴才?”

“不知好歹的贱婢,早该教训!”纯笙还没开口,被旁边的一个小主抢了话。

我眯了眼睛,是程莹春,荣修仪的表妹,她是识得我的,见我看她,笑着给我福了一福:“臣妾是莹春,给贵嫔娘娘请安!”

我心中冷哼一声,正犹豫着要不要假作不闻,却看见旁边的潇玥极悲切的望着我,那边的小黛还跪着,满面掌痕,无声的落着泪。看到她们,才压下的情绪又被挑了起来。

“你仅是小主,并未册封,尚不可自称臣妾,想必你是知道的罢,”不凶狠却严厉,我沉声对程莹春道,“而且,方才我是在问怡仪,并没有你插话的份。”

她听了很是意外,张张嘴,没说什么,面上却颇不以为然。

我复又看向纯笙,用眼神等着她答话,纯笙微微一笑,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娘娘位高于我,怎么还叫我姐姐,纯笙可不敢当呢。”

说着看了看王依瑶:“是明良缘邀我过来的。”

“哦?”我转而笑着向王依瑶询问,“可是这里的丫头得罪了明良缘?还真是不知死活呢。”

王依瑶还未开口,小黛跪在地上抽泣道:“没有,奴婢没有!”

“放肆!”王依瑶当即怒斥,“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继续掌嘴!”

说着指示宫女再去动手,潇玥忙又跪了,急切喊着:“是奴婢管教不周,请良缘开恩饶了她吧!”

说着看了看我,满眼的委屈悲切和渴望。

我看着她们,心酸又愤怒,潇玥这种性子,遇到这种事无助的令人担心,半年多了,我有千言万语想对潇玥说,此刻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欺负。那宫女可不听潇玥说什么,抬手就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潇玥见了眼泪又留了下来。

“行了!”我喝止了她,转头对王依瑶道,“明良缘,我朝头一次选秀,她们这才刚进宫几日而已,规矩不周全也是难免的,何苦发这么大的脾气,叫新晋小主们难看呢。”

王依瑶倒是笑得灿烂:“姐姐这话就不妥了,无规矩不成方圆,这贱婢对院里的小主不敬在先,在怡姐姐和臣妾面前也还敢顶嘴,实在是大大的缺管教,臣妾们这也是替她主子教训她。况且——”

王依瑶拖了声音,直盯着我看,“是修仪娘娘派臣妾过来的。”

我面色一顿,心想王依瑶搬出荣修仪压我,想必今日是这程莹春挑的事,复又想想,也许示威才是主要目的,随即轻哼一声道:“原来是这丫头得罪了程小主,明良缘特地奉命过来帮忙主持公道的。”

王依瑶没料到我会出口这般尖刻,面上有些僵硬,喏喏道:“这……也不是,臣妾也是过来刚好碰到了。”

“既如此,”我似笑非笑的提醒她,语带威胁,“那修仪娘娘吩咐你做的正事可别给耽搁了。正好我只是闲逛,这里这点小事,难道有我还不够么?”

王依瑶也是个聪明人,当即借称还要奉命去探访另外十一个院落的小主们,和纯笙一起告退离开,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随即散了。

我示意环佩扶了小黛起来,我则扶起了潇玥。

潇玥满眼泪水的瞧着我,一张嘴,竟哭了出来,那小黛也是哀哀的哭,我瞧瞧不远处廊边偷偷看着我们的程莹春,心中纠结了一下,终于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放开潇玥的手,朗声道:“你们两个也太没规矩了,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收敛,跟我走一趟!”

说罢我转身便走,一路不曾停留,乘轿回到景和宫,不顾一群下人的疑惑,吩咐桃云仔细盯着门口,就带着潇玥和小黛直接进了内室。

梓逸见潇玥来了异常高兴,正要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却忽然发现了潇玥的异样,一下子焦急起来:“潇玥,你这是怎么了?”

潇玥压抑了半天的情绪终于得以宣泄,却只是哭,什么都说不出来,连梓逸的安抚都被她推开,退了两步就要跪下。

梓逸急得不行,一把扯起她,眼睛盯着我询问,我摇头道:“我也只赶得及去带她们回来,并不知道细节,小黛,你来说,究竟怎么回事?”

小黛抹了一把眼泪:“回皇上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对程小主不敬,是程小主突然撞过来,然后就说是小姐指使奴婢冲撞了她,奴婢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后来来了两位娘娘,也都偏向程小主,责罚奴婢还一直骂小姐。”

“两位娘娘?”梓逸皱紧了眉头,歪头看我:“她们俩?”

小黛抽咽着说不清楚,我见状摇头:“是怡婉仪和明良缘,说是奉了修仪的命去探望新晋小主的。”

梓逸的表情稍缓和了些,轻声安抚着潇玥,我关注的却不在此,只问小黛:“她们骂你家小姐什么?”

小黛看看潇玥,一副不敢开口的模样,潇玥平复了些,用眼神制止小黛。

梓逸见了搂紧潇玥道:“小黛,你大胆说!”

“今日明明是奴婢惹了祸,可她们都说……”小黛的声音越来越小,几欲不闻,“说小姐出身低贱,没有教养,魅惑……勾引皇上……”

梓逸双眼冒了火,“是谁!谁敢这么说!”

我一边安抚:“逸哥哥,稍安勿躁,时间不多,好好陪陪潇玥罢。”

说罢,转过身带小黛到了外屋,沉声道:“小黛,今日不论谁是谁非,你都错了!”

见小黛惊讶又委屈的眼神,我又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后宫里面不是什么时候都讲是非对错的,说你冲撞,你谢罪就是了,什么都不要解释,她们做主子的,总不会一直跟下人为难,也就没戏唱了。但如果扯上你家小姐,才是合了她们的心意,进了宫,不要再指望你家小姐处处护着你,要换你保护她才是,我的话你要记牢了。”

小黛慌忙似懂非懂的点头,有些被吓到了的样子,我又微笑了拉了她的手:“而且,她们二人只是主子,还不是娘娘,看来你的规矩还要好好学呢。”

看着小黛红肿的脸庞,我叫环佩带了她下去敷药,自己一个人坐下来,盯着一杯茶出神。

过了一会,环佩环铃进来立在一旁,我们对视一眼,也没有出声,直到日头偏西,我才起身进去,见了梓逸和潇玥刚要开口,便听到外头有人声动静,尚不及疑惑就见环铃和常远冲了进来:“小姐!荣修仪和明良缘过来说是找皇上,桃云拦不住,已经进院子了!”

我顿时吃了一惊,赶紧看向梓逸,潇玥初入宫闱尚不通晓礼制,但我是熟知后宫规矩的,习礼阶段的中选小主尚未册封,是决计不可面见皇上的,甚至未经传召都不得出锦粹宫一步。如今我未报荣修仪便带潇玥到景和宫已是逾矩,还安排她与皇上独处,于我于她都是大罪了。

梓逸满面的愤怒:“她们来做什么!朕的行踪什么时候轮到她们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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