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轩喜欢和陈韵在一起的感觉,温馨自然,陈韵的邀约自然乐意接受,“子墨,你先回去吧,小韵儿会保护我的。”
小芙则笑嘻嘻的道:“小姐,我和菊香还有些事要安排,先回芳草园了。”接着又对燕回轩道:“侯爷,我把我家亲亲小姐交给你咯!”
陈韵发现她把小芙教的太好了,当她意识到小芙在思想上与大周朝的女子背道而驰,已经越走越远的时候,已经晚了,不知道将来谁有一颗坚强的心,来娶走小芙,毕竟很少人能像燕回轩一样,如此淡定的接受,包容甚至是纵容她的不同。
陈韵要去的地方,正是张疯子那里,不管这老头是不是疯子,她都很感兴趣。
来到小院门前,陈韵上前叫门,从很有礼貌的敲门,到将门拍得震天响,里面一直没有回应,燕回轩奇怪小韵儿这是要找谁,他发现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他们了,提醒道:“也许主人没在家。”
正这时旁边小院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位妇人探出头来,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很有韵味,“这位姑娘,你找老张头?那有些难了。他除非有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者没有吃的了,才会走出门的。”接着又咣当把门关上了。
陈韵暗自嘀咕,既然没人开门,那我自己开,她仰头目测了下院墙的高度,在燕回轩惊讶的目光中,拉高裙摆,运气轻身,在院墙上一点便没了踪影。
当院门在他眼前打开,露出陈韵大大的笑脸,他才意识到小韵儿刚刚做了什么,大白天私闯名宅啊,嗯,不过他的小韵儿闯民宅也定是有道理的,燕回轩面上波澜不兴,就跟逛自家花园般自然,迈步走了进去。
人心长的果然都是偏的。
陈韵打量这个小院,格局很普通,是上京最常见的,在墙角堆着的黑色煤块最显眼,陈韵分辨不出煤的种类,正房的门没有关,陈韵走了进去,只见张疯子正皱眉看着瓷碗里的东西。
陈韵走过去,看到碗里是黑褐色的粘稠液体,转头看到房间里的小土窑,陈韵理解了周围邻居的心情,这个时代的房屋多为木结构,这没将这一片都点着了,还真是幸运。
“没想到你还能收集到焦油。”
“这个东西叫焦油吗?”老头念叨一句,突然意识到不对,被眼前两人吓了一跳,“你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
陈韵蹲在老头的小型炼焦窑前,脸不红气不喘道:“跳墙进来的。”
陈韵发现他并没有将燃烧的烟直接排放,半人高的炭炉,细看居然是个带盖子的瓷罐,盖子边缘有干燥的黏土,显然是用来密封的,而且有烟道通向另外一个容器,下面连接在一个水盆里。
张疯子见有人对他的东西感兴趣,也不关心这两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了,蹲下来给陈韵解说,他本来是想要烧出比木炭更好的石炭,谁知道中间这一块装煤的没有燃烧,可是生成的炭却比其他的都要好。
陈韵看得明白那所谓没有燃烧的,可能在机缘巧合下完成了高温蒸馏,煤炭的不完全燃烧会产生大量的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硫,这老头没有发生煤炭中毒真是万幸。
“这个是怎么回事?”陈韵指着旁边的瓷罐,居然已经有环保意识了?
陈韵不得不佩服这老头,在现代很多为了赚钱的人,私自用土法炼焦,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地坑中放入煤炭,燃烧十到二十天,水浇冷却就形成了焦炭,但是这种焦炭炼钢质量不好,出钢量低,对燃烧的气体不做任何处理,环境污染严重。
老头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有点赧然,“隔壁孙婆子闻不了这个味道,我就想了个办法。”
在陈韵看来这应该是沉迷研究的科学家,没想到还挺关注其他人的感受的。
不过有个问题让陈韵皱眉,煤炭燃烧里的一氧化碳看来是在高温下与水反应了,二氧化硫也能同水反应生成亚硫酸,亚硫酸就是我们熟悉酸雨的成分,老师是这样对我们讲的,有二氧化硫窒息气味,不稳定、易分解,有还原性,在空气中渐氧化成硫酸而降低含量。
更严重的问题是这东西有毒,具有强腐蚀性,强刺激性,陈韵的化学止步于高中水平,她忘记了要怎么办。
老头看陈韵盯着那盆水发呆,忙提醒道:“这个水是不能碰的。”
陈韵没听到老头说什么,暗自嘀咕,酸可以和碱反应,治理酸雨用什么来着?氨水?不对不对,这个更可怕,那是……
“啊!啊!我想起来了,用石灰石的泥浆!碳酸钙!水垢!”陈韵低头来回走了两趟,“然后,然后生成硫酸钙就是硬石膏啊,它还可以做好多其他的……东西。”
陈韵很兴奋,生石膏啊,她正好知道这个东西的好多用途,在陈韵一连串忘形的大喊后抬头,才注意到张老头和燕回轩都瞪着眼睛看着她,燕回轩是迷茫不解,张老头则是眼露精光。
陈韵瞬间冷静下来,她刚刚太忘形了,“那个我是想说在很热的烟从烟道里出来,可以通到石灰石的泥浆中,就不会出现这种水了。”
老头眼睛更亮了,盯着陈韵仿佛看到稀世珍宝,“真的吗?你怎么知道?这是为什么?”
陈韵有些冒汗的感觉,不会又是第二个陈传柏吧,看这眼神更可怕,“这个我会告诉你的,我这次来是想邀请你加入我的学院格物院,在这里你可以进行你的研究,也可以将你懂得教给别人。”
老头马上目光有些暗淡,他想起他的不被理解,“你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满嘴胡言乱语?”
“咳咳,张先生,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以为我也是个疯子?”陈韵反问道。
“怎么会,你说的很有道理啊,两种东西放在一起中和下,就起到了平衡作用。”张老头也是做过许多实验的,只是没有成为系统。
“那么我说,在遥远的将来有一样东西,它没有书的一半大,也没有书厚,两个人每人拿一个,只要拨打特定的号码,远在万里之外也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像在耳边说话一样。还有一个盒子,你只要按下按钮,就能坐在家里,看到在万里之外正在发生的事情,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陈韵有些恶意的问道,其实她不用问,看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这回连张老头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了。
“我只是想说,当人们的认知水平比你低得多,不能理解你说的话时,他们往往选择不相信,只认为你是在胡言乱语,严重的会认为你是个疯子。”
张老头显然是个喜欢并能够接受新事物的人,他没有再质疑,而是眼露迷茫,想象不出坐在家里如何能看到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
“我的乖乖,那不是要成神仙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呀。”张老头羡慕道。
陈韵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发现这老头也很可爱,没想到他搞化学研究的一点不排斥神话故事。
原来张老头名字叫张中正,算起来也是世家出身,只因从小就喜欢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无心仕途,不被族人理解,很多年前便离开家族,自己独居了。
陈韵和张中正约好了去格物院的时间,便和燕回轩从小院出来了,燕回轩一直没怎么说话,面上若有所思。
陈韵知道凭燕回轩的精明,应该早就知道她的不同,既然没有任何异常,那说明他是能够接受她的,她也在将她的不同一点点展现给他看,今天她就透露给他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在遥远的将来。
陈韵又想起硬石膏来了,虽然很想付诸行动,但是她还是犹豫了,这里没有搞化学专业的人士,没有测量的仪器,化学涉及到的东西大多有毒有害,她不想闹出什么事来。
“那些都是真的吗?”燕回轩问道。
“什么?”陈韵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问过之后才反应过来道,“嗯,是真的。”
“不会回去吧?”
“不会。”她已经回不去了。
“嗯,知道了。”在陈韵看不到的地方,燕回轩明显松了口气。
陈韵回到芳草园,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改造芳草园了。
启蒙学堂已经开始上课了,每次走进格物院都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今天却有所不同,a o e 的朗诵声飘了过来,陈韵驻足倾听,原来是丁庆元和她老爹首先在启蒙学堂推行了拼音。
熟悉又陌生的朗诵声,让陈韵有一瞬的恍惚,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韵儿,你这拼音真的很不错,印刷作坊已经开始印刷带拼音的启蒙书籍了,相信不久的将来许多孩子就可以自己拼读学习了。”
陈韵回头,看到丁庆元和陈传柏站在身后,忙回身见礼,丁庆元年纪和陈传柏相仿,两个人已成至交好友,称兄道弟,陈韵便称一声丁叔父。
记得最初当她习惯性的要叫丁叔叔时,心下大囧,幸好及时刹住了车,在这里,只有称呼丈夫的弟弟才叫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