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坐在那里无聊的很,这是宴会还是年度总结报告呀,这位张夫人已经站起来讲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了,不就是号召几个贵夫人,将不穿的旧衣服送往受灾的人手中吗?
您有这觉悟是值得称道,可是你至于反复说这么久吗?陈韵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陈姐姐,你没参加过这种宴会吧?她们还有好几个人没有说呢。”御敏儿低声道,只一会她的称呼就由侯夫人变成了陈姐姐。
她就是听说侯夫人要来,她才过来的,她也听说了这位陈家姐姐的事迹,她也很好奇。
“呃,上京城的宴会我很少参加,这种更是第一次。”陈韵摇头苦笑。
“陈姐姐,她们一会儿应该也会请你站起来说一说的。”御敏儿眼望着前面,面带微笑,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状。
陈韵本来看她在那里装模作样,觉得好笑,听到还有她的份,瞬间惊悚了,这个一点都不好笑。
“不会吧,怎么我还要站起来讲?”来之前怎么没人告诉她。
“陈姐姐,你不会不知道吧?”看陈韵那意外的表情,御敏儿了然。
“我可不可以先遁了,反正这房间里,我就认识安国夫人和你。”陈韵一脸苦恼。
“可是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认识你。”御敏儿轻笑,上面的张夫人终于讲完了,她优雅的拍了怕手掌。
陈韵决定下次再也不参加劳什子宴会了,真是无聊透顶,又麻烦透顶。
“这一次我们有幸请来了侯夫人,去年侯夫人一直与永平侯在北地,可谓劳苦功高,请夫人为了讲述下北地的故事。”
随着这位林夫人的话,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陈韵身上。
还真来了,看来不讲两句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陈韵优雅起身,落落大方,举手投足恰到好处,面露微笑,“听了各位夫人的讲述,真是让陈韵大开眼界,各位夫人心怀家国,真是让陈韵敬佩。”
“我这次虽然随侯爷去北地,但是多留守内宅,所做之事与平日无异,照顾侯爷平日的饮食起居,倒不曾有什么特别之事。”
陈韵点头示意,正待落座。
“侯夫人,听说你在北地教授人们修建地龙,让北地的冬天许多人不必受冻。”
“侯夫人,听说你与侯爷夫妻情深,还曾经不要命的冲进敌阵,就为救危在旦夕的侯爷?”
“侯夫人,听说……”
陈韵看着下面不断发问的人,怎么有种被狗仔队追问的感觉,这些人调查的挺清楚嘛,要不然哪里来这么多的听说。
“不知道,几位夫人从哪里听说?”陈韵的目光冷了下来。
这些事只在北地小范围流传,怎么上京的内宅妇人了解的这么清楚?
“我们只是从北地回来的商旅那里,偶尔听得只言片语,这次恰逢其会,我们就想听听侯夫人给我们讲讲,如此巾帼不让须眉,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一位姓林夫人站起来说道,陈韵认识这位是户部侍郎林经纬家的。
“这位夫人所说地龙之事,不过是我给侯爷送饭途中,突遇大雪,便在一农家躲避,见到家中寒冷,侯爷听说此事,才让人教授修建地龙取暖,那东西简单易造,相信各位夫人家里应该也都有修的吧?”
陈韵在北地怎么都好,但是她参与军务这件事,可大可小,她不想在这敏感的时期,为燕回轩带去麻烦,让他成为被人攻讦的对象。
“况且这位林夫人都说了,只是听到只言片语,怎可轻信?侯爷在北地有什么政策和举措,怎么让我一个内宅妇人掺和进来。”
只要她不亲口承认,相信朝堂之人还没谁敢当面质问阿轩。
“侯夫人,真是谦虚了,谁不知道侯夫人执掌芳草园,如今将生意做遍大江南北,恐怕称之为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吧?”这位林夫人依然不想放过陈韵。
陈韵冷然的目光盯着这位林夫人,有勇气站出来搅风搅雨,就要有本事接招。
“看来这位林夫人盯着我,打听的事情还不少。”所有人都听出了陈韵话中的讽刺,有些人便不再出声。
“我虽然嫁给侯爷,可是我娘亲出自浙南闵家,不知这位夫人可打听清楚了?又留给我多少嫁妆可打听清楚了?我做了什么生意,赚了什么钱,这位夫人可又打听清楚了?”
陈韵语气开始强硬,咄咄逼人,那身上的气势散发开来,让人心惊。
首当其中的就是这位发问的林夫人,“侯夫人说笑了,妾身怎么会打听这些事,只是见京中芳草书局,兰芝坊,好多芳草园的店铺都红红火火,我们也都去逛过的,是吧?”
这位林夫人表情有些僵硬,她想拉在场的人入局,也没几人附和,一些跟着起哄的人,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不对味。
“额?那我可就涨了见识了,原来这样生意红火,就可以称为富可敌国了?林大人作为户部侍郎,不知道他眼中的富可敌国是什么样子的?”
陈韵突然有些明了,他们真正要插手的原来在这里呢,看来已经有许多人眼红,要来分一杯羹了,不知道是许家,谢家,抑或是薛家?
只不过这方法有够蠢的,她在那些人眼里就是这么好拿捏的?
林夫人心知她有些着急了,这小侯夫人从一开始就没入局,而是牵着她的鼻子在走,半点消息都未曾透露出来,她将对方吹捧一番,人在忘形的时候最容易失了分寸。
本以为面前这位侯夫人再厉害,也不过只有十七岁,就算不能让她亲口承认,也要把她这些事情宣扬出去,将之推上风口浪尖,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侯夫人莫见怪,我本一后宅妇人,平日里见识少,看到那店铺红红火火,便以为定是财源广进,侯爷真是有有福之人呢。”
她本为试探,如果这样就将侯府得罪了,可是得不偿失。
“是吗?既然没见识,林夫人可要谨言慎行,不然为林大人惹下祸事可就不美了。”陈韵见这林夫人缩了回去,就没将林经纬的一些破烂事讲出来,那些留着给阿轩处理就好。
要说这大周朝的官员,还真没几个干净的,真惹急了她,就给天下人晒一晒,叫他们站在阳光底下,接受下百姓的审判。
陈韵那颇具威胁的答话,让林夫人敢怒不敢言,此时已心生后悔,怎么就一时迷了心窍,听从了太后许嫣然的蛊惑,这件事如果侯府真的报复起来,那宫中的太后怎会为她说话?
若是老爷知道了……林夫人不敢深想下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宴会就变得更加无聊起来,各位夫人哪个不是人精,现在燕侯爷风头正健,这位林夫人迎头冲上,刚刚那些附和的人,也心有悔意,回去要赶紧让自家男人到侯爷那里描补一下。
陈韵找了个借口离席而出,出了院子深吸一口气,看来阿轩在朝堂上要面对的压力更加巨大。
作为现代人,陈韵从没有深想,她做的许多事,在这个世界是不被认可,甚至是触犯了朝廷的律法的,在北地参与军务中,那郑秋染应该都比她有资格。
她能在军中纵情挥洒,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而是有阿轩默默的支持,她的店铺能平平安安,无人敢找茬,那是因为有阿轩的威慑。
她在这个世界上恣意的每一步,都因为阿轩给她打开了一张巨大的保护伞。
“侯夫人,这是在为什么事烦心吗?”
陈韵皱眉,望向发声处,这里怎么会有男人,在看到那张银质面具时,陈韵脑子中蹦出一个人来。
“贤郡王?”
“啊呀,没想到,时隔多年,侯夫人还记得本王。”李离歌语调轻挑,但是却不会给人轻浮之感。
“我只记得这个面具,当时我就想,这人难道吃饭睡觉都不摘下来吗?那洗脸的时候怎么办?你夏天在外行走一圈,脸上会不会变成两种颜色?常年带着面具,这两部分的质感也会不同吧?”陈韵好奇的问道。
李离歌有些怔怔的,那些贵女,美妇见到他时,不应该是好奇他精致的面具下,究竟长什么样子吗?怎么到了这位侯夫人这里,就要和这么俗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还有这都是些什么奇葩问题,竟然还当着他的面问了出来,这是在嘲讽他?
其实李离歌真是误会了,陈韵还真就是个大俗人,以前看电视剧时,她就常常会想,那些戴上面具装酷的家伙,一样不是要吃喝拉撒睡,于是那远在云端的狂拽酷霸高冷男,瞬间就被她拉回了人间,变得索然无味了。
很不幸,李离歌这位大周朝的贤郡王,在陈韵眼中就是如此。
李离歌仔细琢磨了下陈韵的表情,还真没看出嘲讽的意味,那眼里只是纯然的好奇。
现在轮到李离歌纠结于这个问题了,他当然洗脸的时候要摘下来了,他脸上出现不同的颜色了吗?那个铜镜好像真看不大清楚,摸起来质感不同了?难道露在外面的肌肤会变得更粗糙?
在我们贤郡王纠结这些很俗的问题时,小芙出来找陈韵,说宴会终于开席了,安国夫人在找她。
陈韵对李离歌道了声失陪,便转身进去了。
李离歌决定找人问问,可是这种问题,实在是不符合他酷冷贤郡王的形象,这真是个伤脑筋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