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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开卷篇 璧水连城 云城崚

小札《缘灭·花解语》

枫絮幽绫花满苑,星夜流连,霓裳飞扬。碧云天晴凭阑意。

雪柳轻舞,月满西楼,碧水心竹化相思,清秋冷落,恍如隔世。

多情总被无情恼,蓦然回首,风起缘灭。

我从小是一个可爱任性的女孩儿,名叫静君卓。我是姐姐眼中令人头疼的妹妹,总是惹麻烦。我的审美观历来就被众师姐妹们不敢恭维,她们都说,我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幽绫宫,景致迤逦,有姐姐,有很多相亲相爱的师姐们,我们的生活安详而平静。幽绫宫一向愿意收留命苦的女子。

姐姐,名叫静君颜,大我七岁,我是姐姐带大的。我一直呆在幽绫宫,很少有机会出去仰望外面的世界。最爱的人姐姐,她丰姿绝色,宛如空谷幽兰。由于武功天资极高,她的剑法出神入化,已然达到了一种境界。

天下不计其数的男子千里迢迢,争先来到幽绫宫,仅为慕名一睹姐姐芳艳。可是,他们往往见不到姐姐一面,就被姐妹们赶走。姐姐,没有爱的人,并不是她不愿意爱上一个男子,只是,幽绫宫有禁令,爱上了男子的弟子必须离开幽绫宫,才能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而且,要经过最残酷的磨难,证明你和他是真爱,才能离开。总有姐妹,为了爱而离开我们,我不懂,她们为何为了一个陌生男子而放弃自己的家?

姐姐,是幽绫宫最年轻的宫主,二十四就当上了宫主,三年过去了,身为这儿的统领人物,她对幽绫宫有特殊的感情,因此,她不能有爱情。也许,她在等待,一个能让她舍得放弃幽绫宫的男子出现。

缘起。

他的出现,是意外。他是璧水连城少城主——云城崚。

当时,我只知道,璧水连城是武林第一大门派,城主云毅峰武功天下第一,为人冷酷无情。云城崚,是云毅峰的侄子,也是他将要予以重任的人。

春至。

我,总喜欢一个人在幽绫宫的草地上放风筝,那天也是。风,将风筝挂到了高高的树枝上。

爬上了树梢,捡到了风筝,我很得意。可是,踩的树枝突然断开了,“啊!”我重重摔下来,幸好,我有一点儿轻功底子,不算太重。可是我脚踝被扭到,一只腿上皮肉也绽开了,很痛,我哭着。

一阵寒风吹来,我向前望去,一位白衫男子,衣装华美尊贵,向我这边走来。

飞絮蒙蒙,薄雾沉沉。

蝶舞,莺歌。

我的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初次看到他的脸,心中巨颤,只觉得一阵寒冷,他是一个气质无比高贵的男子,透着冰霜一般冷漠的面容。

他,高雅禅境,恍若上仙,脱俗人间,凡世之上。他的身影,如孤松,傲然独立,风采卓异。

他,走到我身边,瞟了我一眼,我以为他会扶起我,可是,他淡然地从我身边走过,完全无视我的存在。那一瞟,冷傲的眼神似乎藐视世间万物。

我自以为颇有沉鱼之貌落雁之容,可,他不屑一顾。对于如此没有同情心以及不懂怜香惜玉的人,我也投去鄙微的目光。

他是来求取我们幽绫宫的珍稀药材~解语草。

解语草是一种麻痹人心智的草药,可以给人带去精神上的短暂愉快,但是服用之后,会慢慢心力衰竭而死。也可以说是一种致人安乐死去的毒草。云毅峰病危,苦不堪言,他命令云城崚拿到解语草,让他死得安详。

云毅峰为了争夺天下第一,杀人不计其数。在我们看来,是他罪有应得,我们幽绫宫不可能无条件送他解语草。姐姐断然拒绝了他。

与其说求取,不如说索取。笔直地站在空旷的竹林中,他拔了剑,冷酷地道:“我想得到的,一定要得到。”

从他身上,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那是一种霸主的气魄!面对我们数十位幽绫宫弟子的完美阵法,他从容不迫。我们幽绫宫的阵法至今没有人能破,就算是天下第一的云毅峰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这个猖狂的家伙,一会儿就知道他有多么凄惨的下场。

他凌厉的眼神,所透出的自信,使我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信念,我相信他,他是一个不会失败的人。

很奇妙的感觉,我本应该讨厌他的,他是一个刚愎自负到了极点的男子。我却愿意欣赏他的傲然霸气。

云城崚的剑法甚为精湛,很意外,一个年纪不到二十的青年竟然达到了某种难以想象的境界,他自若地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每一剑,柔和而刚力。

他的剑,不是一般的剑,透着淡淡的红光,气势磅礴,威力惊人!我们的人很快就败阵下来。可是,他,没有伤我们一人。

姐姐也很意外,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取胜了。

云城崚道:“你们没有办法阻止我,拿出解语草。”

在宝座上坐着的姐姐起身,道:“想要解语草,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姐姐准备出手了,她持起佩剑。

“我不想和你打。”

“为什么?”

“因为,你是静君颜。”

从云城崚的语气中,似乎姐姐与他早就相识。

“你若能打赢我,我就送你解语草。”姐姐语气坚定。

姐姐出剑,她一剑刺向他,疾速。

云城崚看着姐姐,没有抵抗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着。

“云城崚,不想死,就出剑吧。”

“君颜姐姐。”

我怀疑是我听错了,他怎会如此称呼姐姐呢。倘若,我没有听错,那么,他们一定有我所不知的过去。

最终在姐姐的坚持下,他出剑了。

他们的剑法都近乎完美,不过,我感觉到,他们,都没有杀气。

二人踏着树枝,在空中盘旋,云城崚猛挥去一剑,差一点儿就刺破了姐姐脸,姐姐的面纱被拂落。

云城崚见了姐姐的容颜,似乎有所瞬间迟疑。

姐姐见云城崚心思动摇,举剑反攻,可是被云城崚的剑及时重重地压制住,他一用力,打落了姐姐的剑。他的剑的确是好剑,如果不是这把剑,输的人未必是姐姐。

云城崚的剑直刺向姐姐,姐姐手中的剑却落在地上。

眼看,那把利剑就要刺入姐姐的心脏,姐姐心急之下踩空树枝,跌下高空,我吓得尖叫了一声。

云城崚竟收回了手中剑,一手搂住了姐姐的腰,如落叶,他们轻轻停靠在地上。

姐姐轻声道:“谢谢。”姐姐的声音带有与众不同的温柔。

云城崚收回了剑,脸上有了如冰山融化般的微笑。他的微笑好美,可是,仅昙花一现。

他的冷漠,掩饰不住热忱。至始至终,他没有伤害任何人。在他与姐姐的目光中,我能感觉到,情愫。我的心像被尖针刺中,隐隐作痛。

姐姐依照承诺,让人取来了解语草,叫我转交云城崚。

我双手捧着解语草,走到他面前,他的傲气压着我踹不过气,几乎连呼吸都困难。

云城崚从我手中拿走解语草离去的那一刻,我心意阑珊。他是一个有独特吸引力的男子,他君临天下的霸气深深感染了我。

我有预感,他还会回来的。

偶尔会想起他,感觉很美好。

他与他最好的朋友慕容晟再次来到了幽绫宫。

慕容晟,一位美如宋玉的俊逸少年,早有所闻,慕容世家的男子,都是万中无一的美男。他和他的父亲慕容峻,分别是不同时代最秀丽的代表。

我看得出,云城崚与慕容晟的默契非常。他们是真正的知友,是能生死相随的朋友。这次云城崚的到来,是为了陪慕容晟借用幽绫宫的金玉冰甲,慕容山庄似乎遭遇危机,他鼎力相助。

他的义气令我更加坚信,他是一个好人。

我开始不经意留意他的消息,可是,关于他的消息,是那么让人失望和沮丧。

他有妻子,听说云毅峰为了得到何剑山庄的萦日剑,为他安排的婚姻。可叹的是,他与他的妻子都另有所爱。那把剑,就是那柄泛有淡淡红光的神剑。它能让成为天下第一。

云毅峰过世,他成了璧水连城的城主,璧水连城,一个利欲熏心的门派,它的目标是统摄天下。

云城崚,冷、狠、无情,正如他叔父一样。

我不信,他会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为朋友肝胆相照的,慕容晟也不会视他为一世知友。

最后,他与慕容晟借到了金玉冰甲。我知道,因为他是云城崚,姐姐才愿意借给他的。因为,他上次离开后,姐姐就总是一个人站在紫竹林望着天空发愣。

他们要走了,我偷听到了云城崚与姐姐最后的谈话。那是云城崚在紫竹林中向姐姐表明心迹。当时,我黯然泪下,如果他所表白的人是我该多好。

在姐姐面前,他彻底放下阴冷的面具,道:“君颜姐姐,一直以来我都想亲口对你说一些话,我知道我不应该如此唐突。可是我担心此次一别,再难有机会见姐姐。”

“你想说什么?”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姐姐蓦然地望着他,似乎惊异于他的表白。可是,冷冷地道:“我知道了。”

“也许此生我注定孤独,姐姐不会为我动心,纵使如此,可是我仍旧希望姐姐知道,云城崚对姐姐心坚如磐石无转移。”

他的真情连我都为之动容,我以为姐姐会更加感动。可是,姐姐道:“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云城崚点头笑了笑,他的那一笑比他的冰霜面容更让我寒心。

他不愿意与其他任何人多说一句话,不愿意多看任何景物一眼。他似乎天生喜欢孤独,喜欢冷清。他对姐姐的态度全然不一样,他为姐姐的笑而笑,为姐姐的哭而哭。除了姐姐,他不在意幽绫宫其她人,包括我。

我多想成为他的依恋,可惜,在他心中从来没有我。他对姐姐坚贞不渝的爱,不但无法冲淡我对他的眷恋,反而更让我认定,他值得爱。

我自然看得出,姐姐是爱他的,她的感情为他而改变。

可是,无法改变,他有妻子。无法改变,他们的身份与立场。无法改变,他们是敌非友。他要称霸武林,整个江湖门派,向他臣服。

姐姐为了幽绫宫,残忍地拒绝和伤害他,看着他黯然销魂的神情,君盈泪,卓盈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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