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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三箭定天山

西域铁勒地区的各个部落归顺大唐后,几年里相安无事。龙朔年间,回纥部落酋长比粟,开始纠合仆骨、同罗两个部落侵犯大唐边境。高宗派左武卫大将军郑仁泰为铁勒道行军大总管,左武卫将军薛仁贵和燕然都护刘审礼为副将,率领五万大军去征讨回纥。回纥也召集了十多万人马前来抵挡唐军。

薛仁贵带着几十名骑兵当先开路,正巧与番兵相遇。番兵见他兵少,也挑选了几十名精锐骑兵前来挑战。薛仁贵大喝一声:“番兵休走!看看本将军的箭法。”话没说完,薛仁贵的第一箭就出手了,嗖的一声,正中番兵的第一人,只见他摔落马下,当即呜呼毙命。薛仁贵又喊道:“番兵留神!看本将军的第二箭!”箭声响过,第二个骑兵又被射死。薛仁贵紧接着喊:“看本将军的第三箭!”这话刚说出口,只见番兵一阵惊慌,个个圆睁着双眼盯着那箭,只恐被它射到。薛仁贵虚拉一下弓弦,箭仍然留在手中,敌兵那边已经吓得胆战心惊,左闪右躲。薛仁贵笑道:“像你们这种没用的东西,还来打什么仗?本将军的箭还没出手呢,不必这么慌张,我要挑一个大胡子的人,赏给他一箭。”敌兵中正巧有一个络腮胡子,听了这句话拨马就跑,不料薛仁贵的箭已经射到,从背后一箭穿心,连一声都没喊出来,当即落马而亡。三箭射完,唐军大部队也赶到了,敌兵正要逃跑,薛仁贵又大喝一声:“你们如果不想死,就快快投降!否则我军一齐放箭,看你们谁能活命?”

敌兵已经被薛仁贵吓破了胆,只好一齐下马,跪地投降。薛仁贵乘胜追击,收降了两万多人,其余的都从碛北逃走。薛仁贵担心投降的敌兵难以驾驭,发生兵变,就假装命令敌人随唐军翻越天山,到了山顶,又传出一道军令,把投降的敌兵一齐赶下山谷。天山两旁都是悬崖峭壁,敌兵全部粉身碎骨。继而唐军越过碛北,追赶逃走的残兵败将,又是一番斩杀,活捉了叶护兄弟三个人,方才收兵回营。将士们编了句顺口溜,作为凯歌唱道:“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

高宗派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铁勒道安抚使,安抚收降的部落。契苾何力只带了五百名精锐骑兵来到铁勒九姓的部落,番兵全都吓破了胆。契苾何力对他们说:“大唐朝廷知道你们都是被捉来打仗的,特地派我来奉诏赦免,你们只要将罪魁祸首交给我,其余的人我概不追究。”番兵于是捉住了叶护及设特勒等二百多人,交给了契苾何力。契苾何力将这些叛逆就地正法,其余的不再追究,铁勒九姓再次安定。

第二年,高宗派郑仁泰讨平了铁勒的残兵败将,把燕然都护府设在了回纥,改名瀚海都护。迁瀚海都护到云中古城,改名云中都护。以碛岭为界,碛北归瀚海,碛南归云中。继而又改称瀚海都护为安北都护府,全部归大唐管理。

龙朔四年正月,高宗改年号为麟德,准备举行封禅大典。李义府趁机卖官,又与许敬宗制定新礼仪,改订官名,并参与修订国史及氏族志。这些做法,无非是在党同伐异,揽权营私。满朝文武怨声载道,高宗略有耳闻,便当面警告李义府。李义府却拉下脸来说:“是谁告诉陛下的?”高宗道:“你还用问朕吗?”李义府也不谢罪,昂头离去,高宗大怒。一天,李义府与术士杜元纪微服出城,察看风水。有人秘密报告了高宗,高宗怕他们有什么阴谋,就派李绩捉拿审问。这下子审出了许多罪状,于是将李义府撤职除名,流放到巂州,这让朝廷上下拍手称快。只是许敬宗仍然得宠,所有封禅礼仪大多由他制定,势力如日中天。

麟德二年,高宗命许敬宗修订奠献礼仪。皇上带头祭拜,皇后其次,最后由太妃燕氏收尾。文舞用功成庆善乐,武舞用神功破阵乐。礼仪制定好之后,高宗下诏东行封禅,暂定洛阳宫为东都。高宗先带领太妃、皇后等人赶到洛阳,休息几天后,继续向东进发。仪仗队和护卫队长达几百里。从十月出行,直到十二月间才到泰山。车驾经过寿张县时,听说有个叫张公艺的百姓,一家九世同堂,历代都有朝廷表彰,高宗便屈尊前去拜访。高宗问他九世同堂的缘由,张公艺写了一百个“忍”字献给高宗。高宗连声说好,赏赐他很多金银。

元旦这一天,高宗的车驾抵达泰山南麓,高宗祭祀了天帝。第二天祭泰山,第三天拜社首和地神。每次祭献,都先由高宗祭拜,然后由宦官拥着武氏登坛。武氏的帷帐用锦绣制成,辉煌灿烂。轮到太妃的时候,又换过一种帷帐,没有了武氏登坛时的威风。祭拜完毕,大赦天下,改元乾封。文武百官全部加官晋爵。回长安时路过曲阜,高宗又拜谒了孔子家庙,封孔子为太师。还专门到亳州,拜谒老子庙,尊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一直到初夏,皇帝车驾才回到京师。

高宗封禅之后,又打算平定高丽。凑巧高丽派使臣来求救兵。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乾封元年,高丽泉盖苏文逝世,长子男生继承为王,不久之后,男生外出巡视,留下弟弟男建、男产守城。没想到男建自立为王,发兵攻打男生,男生无家可归,这才派儿子献诚到大唐求救。高宗当即派契苾何力为安抚使,左金武卫将军庞同善与营州都督高侃一同为行军总管,又封献诚为右武卫将军,让他当向导,再次东征高丽。

庞同善与献诚率先进入高丽境内,迎面遇上一支守军,被唐兵一鼓作气打散。男生率兵前来迎接,高宗封男生为辽东大都督,兼平壤道安抚大使,并封为玄菟郡公;封李绩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大使,让他带领左武卫将军薛仁贵等人,水陆并进,援助契苾何力、庞同善等军队。并且让契苾何力、庞同善等人受李绩管辖。李绩渡过辽河,进兵到达新城,召集众将道:“新城是高丽的西部门户,一定要先攻下来。”随后,李绩指挥军队占领了城西南的山冈,从上面可以俯瞰城中。李绩命令士兵连续不断地向城中射箭。守城的士兵惊慌失措,绑上主将前来投降。李绩派契苾何力进城防守,与庞同善、高侃形成角之势,留薛仁贵策应各路大军,亲自率领大兵继续进击,连拔了十六座城池。

男建带兵偷袭高侃营寨,被薛仁贵中途截击,大败而回。高侃进兵金山,金山地势险要,守军众多,见高侃率军到来,全部奋力出击,高侃抵挡不住,边打边撤。高丽兵追赶出来,正巧碰着了薛仁贵横冲而入,高丽兵顿时被冲成两截。高侃又指挥人马反攻,两下合击,杀死高丽兵五万多人。继而两队人马乘胜追击,连破了南苏、木底、苍岩三座城,声威大震。薛仁贵不肯罢手,亲自率领三千骑兵,进攻扶余城。众将担心他兵少,劝他不要冒进,薛仁贵却笑道:“兵不在多,关键在使用合理,使用好了,人少也能打胜仗。”接着毅然前往,直达扶余城下。守兵出城接战,薛仁贵一支大戟,前挑后拨,敌兵纷纷落马。薛仁贵部下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几乎无人能敌,杀得守兵弃城而逃,薛仁贵一举攻下了扶余。扶余附近四十多座城池都害怕薛仁贵的威名,听说他来攻打,纷纷望风归附。

李绩听说攻下了扶余城,非常高兴,当即派侍御史贾言忠回京向高宗报捷。高宗大喜,仍派贾言忠为特使回到前线慰问将士。李绩亲自到扶余城去接应薛仁贵,之后唐军杀退了男建的部队,攻克大行城,又攻破鸭绿江上的防御壁垒,等贾言忠到军中的时候,唐军已经直捣平壤城了。

贾言忠奉诏慰劳大军,唐军士气更加振奋。契苾何力带兵先到平壤城下,李绩紧接着赶来。两军围攻了一个多月,高丽王高藏黔驴技穷,派人带着九十八个头领打着白幡投降。这时,只剩下男建还在闭门拒守,并且多次派兵夜袭唐营,都被唐军击败。男建把军事委托给僧信诚,僧信诚偷偷派人到唐营,表示愿做内应。五天之后,僧信诚开城投降唐军。李绩指挥人马杀进城中。男建正要自刎,唐军七手八脚把他捆住,又把百济故主扶余丰一并拿下,其余的敌兵全部投降。当时李绩传令高丽全境,让他们投降,所有的高丽部落,共一百七十六座城池,除了已经被唐军攻克的以外,没有一处敢于抵抗,全部投降。高丽终于被扫平了。

李绩高奏凯歌,班师还朝。高宗亲临含光殿,传见高藏等俘虏。高藏等人跪在殿阶下,高宗颁发诏书,赦免高藏、男生等人的罪行,又都封了官爵。只有男建、扶余丰两个人罪大难赦,一个流放黔州,一个流放岭南。高宗把高丽分为九个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特别在平壤设立了安东都护府,统辖高丽,命令薛仁贵出任安东都护,领兵两万人镇守。

这一年,高宗加封李绩为太子太师,并改元总章。总章二年冬,李绩病重。弟弟李弼从晋州刺史任内奉旨回朝,封为司卫卿,然后去探望哥哥的病情。李绩见到李弼时心情好了一些,对弟弟说:“房玄龄、杜如晦两个人,一生勤苦,撑立门户,后来却因为儿子不肖,遭遇灭门之灾。我的子孙,今天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为我严加管束。如有言行不轨,请先杀了他们,然后上报朝廷。我死后送终要用平常衣服,外加朝服就可以了。如果我死后有知,就可以穿着这身衣服去朝见先帝,一定不要奢侈。如果没有照我说的做,我将死不瞑目。”说完不禁泪流满面,李弼一一记下。后来,李绩的病一天比一天重,高宗和皇太子亲自赐药给他,他总是药到即服。可等到家人想找医生给他看病时,李绩却感慨地说:“我本是个山东的农夫,跟着皇上卖命,官至三公,已经活了八十多个年头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死生由命,不在医药。不过皇上的恩赐,不敢不服。此外,就不必找医生了。”不一会儿就气绝身亡。

李绩待人仁爱。有一次,姐姐生病,李绩亲自为她煮粥,姐姐对他说:“仆人那么多,何必亲自受累呢?”李绩答道:“您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以后我就是再想为姐姐煮粥,恐怕也煮不了几次了。”姐姐听后,非常感动。李绩出战前必定先做好谋划,战胜之后必定归功于将士,把所得的金帛一律分给手下,所以手下都拼死而战。高宗听到李绩的死讯,哭着对群臣说:“李绩事君忠心耿耿,事亲至孝,历经三朝,屡建奇功,没犯过什么错,可称做社稷之臣。朕听说他为官廉洁,如今去世,恐怕没有多少钱财送终,朕一定要厚加抚恤,才对得起忠臣啊。”于是命令相关部门多赐金银,又追赠李绩为太尉,谥号贞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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