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的晌午,金乌悬挂在一幅蓝底白云的广袤幕布之上,有风吹过,吹落几片古树上不知渡过多少轮回再一次进入轮回的香樟叶片,落在树下沉默而坐一月白一淡紫的两个身影之上,有落在肩头滑落的,也有自眼前飘过的,更有在夏蝉的鸣叫下翩然起舞的,可最终却都敌不过落叶归根的宿命。
“你……还是不肯说吗?”我捡起一片自我肩头飘落的一张香樟叶片,细细摩挲着那上面的沟壑细纹,问。
我没有看他,因为现在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怎么与这个全新的上官轻鸿相处。
看着叶片上细密的条理纹路,我仔细的寻找他们的始点与终点,可是……
我仰头,看着上方枝繁叶茂的香樟穹顶,长叹一口气。
曾经的始点已是回忆,如今的始点却又是那曾经的终点。
上官轻鸿显得有些失落,拾了一片飘落在裙摆上的香樟叶,凄凄婉婉的吹了一首小调。
一听那首小调,那凄婉的韵律直让我……心中像是烧了一把火!
“不许吹!”我将手中的那片叶子捏成了碎片,绿色的汁液从我的指缝之间挤出,滴在淡紫色的裙衫之上,费尽了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哽咽,说出了这三个掺杂了我此刻复杂情绪的三个字。
上官轻鸿的眼黯淡垂下,低头,依言将叶片拿下,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白衣之上以银线绣的梅花发呆。
我转头看他如今的这幅无助模样,鼻头陡然一酸,这……可不就是我的小呆子么?
这个傻傻呆呆的小呆子,明知我在生气他不肯说出内心的秘密,却依旧倔强的选择了沉默,脾气犟的就像是一头驴,明明心疼我却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说!他这是在用他那看起来柔弱的委屈低眉来表达着他的绝不妥协。
我站起身,正欲抬脚,那只垂落腰间的手却被紧紧拉住。
我回眸,见他晶亮的眼眸里盈蓄着满满的痛楚与矛盾,他那两片比之女子都要莹润的红唇带着祈求张合,将他心中所有的复杂情绪全都系于那一声,“桐……”
我潸然泪下,这……可不是我的鸿儿么?
他,不是为了取悦,而唤我“桐”。他,只是,在此情此境下,由衷而发的唤我“桐”。一如那日水戏他之时。那时,他也是这般自身后将我拉住,带着一种浓烈的不安与眷恋,唤我“桐”。
“起来!”我拉了拉他的手,哭着让他起来。
“……”上官轻鸿的眼里已然水汪汪一片,嘴角却牵强的扯开了一抹微笑,随着他的慢慢起身,那抹微笑绽放的愈加美妙。
“安慰我!”这个呆子,以往一见我哭,可是急的不得了。如今人醒了,却是越发呆了,还逼得我拉下脸皮索取!
上官轻鸿微笑着抿着唇线,一双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轻柔的指腹一点点一点点拭上我梨花带雨的脸,呆呆的瞅了瞅那沾了花雨的指腹,才有些迟钝的朝我露出一抹大大的甜笑,“芮儿是水做的么?喜欢……水做的芮儿。”
“呆子,你这呆子!你是想以后都见我哭么!若是我不哭,便是泥塑的,你便不喜欢了?!”这个逊色的呆子,甜言蜜语也不知退化了多少。鸿儿随口说出的甜言蜜语可以让我开心的想要飞,可是这个呆子自以为风雅的蜜语甜言直气得人跳脚!